“應該不會吧。”高攀登淡淡回了一句。
柳志軍回頭望了一眼,見馬局長雙目微眯,臉色晦暗,看上去很疲憊,就料定他百分百已經知道網上“黑”侯壬才那事了。
最關鍵的是,那帖子的原版是他,他才是“罪魁禍首”。
到達市委小會議室後,見圓桌四周只圍了稀稀拉拉十幾個人,大部分都是鄉鎮的負責人。
也有相關職能部門的人員與會,卻都是排名靠後的副職。
柳志軍找個邊角的地方坐下來,看著馬局長在高攀登的引領下,跟在場的人打著招呼。
馬局長在正面的顯眼位置坐定後,對著柳志軍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邊來。
柳志軍稍加遲疑,只得拿起公文包走了過去,坐到了馬局長的左邊。
這樣以來,他跟高攀登就有了左膀右臂的意思。
不大一會兒,隨著一陣噼裡啪啦的鼓掌聲,姚市長緩步走了進來,坐到了主持的位置上。
他環顧一圈之後,便把麥克風往前移了移,開始發言了。
他說今天的會議由於個別原因,由原定的擴大會議,改成了吹風會,接著就直奔主題,照本宣科地講起了專案開發的重要性以及積極意義。
然後又簡單講了一下專案開發資金的分配與管理辦法,特別強調,具體實施單位是農業局,說到這兒,還刻意朝著馬局長頷首笑了笑。
最後站了起來,說自己還有其他會議要參加,後面的內容就由下屬部門自由發言了。
會議開成這個樣,馬局長心裡有點不痛快,臨到自己發言時,他拿出柳志軍提供的有關資料,挑重點講了幾點,就草草收場了。
倒是有幾個鄉鎮領導來勁了,爭著搶著的要發言。
畢竟是個正規場合,誰也不好堵他們的嘴,只得由著他們說去,無非是強調自己鄉鎮有多好的資源,多好的專案,多好的前景,眼下最缺的就是好多好多的資金,說白了,就是兩個字——要錢。
熱鍋裡面炒屁一般,鬧騰了一番,在會議主持人的示意之下,才慢慢消停下來。
最後,市府辦馬主任又冠冕堂皇的講到了開發資金是在相關專家科學評估,上級部門有效監督,以及審計部門全程跟蹤的基礎上分配利用的,完全本著公平公正公開的原則,確保專款專用,早日產生效益。
會議結束後,馬方成站起來,衝著往外走的與會人員,客氣地喊道:“哪一位是蘭嶺鎮來的領導?”
一個年輕小夥子返身回來,衝著馬局長微微一笑,說:“我是,我姓丁,叫丁為綱。”
“哦,小丁你好,王書記呢,他怎麼沒來參加會議?”
“王書記他……他好像是病了。”
“病了?嚴重嗎?”馬局長關切地問。
“只是重感冒,不要緊的。”
馬方成又客套了幾句,最後假惺惺地說:“小丁你向王書記帶好,等有機會我再登門拜望。”
說完便抬腳朝外走去。
高攀登和柳志軍緊隨其後,就像兩個保鏢。
回到單位後,柳志軍盤算著馬局長要跟自己說的話,無心工作,就開啟電腦,搜尋起了侯壬才的“豔*門*照”。
侯壬才畢竟是市委領導,一人之下,千人之上的人物,還是有一定能量的,再加上下面的爪牙,以及高攀登這樣的哈巴狗們上躥下跳的一番折騰,還真就把帖子刪了個乾乾淨淨。
一直等到十二點,也不見馬局長找自己。
辦公室裡其他人都走了,柳志軍才站起來,打算去外面的小餐館打發一番肚子。
剛走到門口,高攀登從後面跟了上來,喊道:“老柳,走,咱們一起吃包子去。”
柳志軍不好拒絕,就答應下了。
兩個人去了湯包店,高攀登一反常態地殷勤起來,主動買單叫了兩盤包子,兩碗粥。
柳志軍也沒客氣,摸起包子就吃了起來,心裡卻不清淨,思量著高攀登的小尾巴在往哪兒翹。
正想著,高攀登開腔了,他問:“老柳,你沒看網上那帖子。”
“啥帖子?”柳志軍故意裝作不知情。
但話一出口,他就有點兒後悔了,覺得自己裝傻裝得過火了,很容易弄巧成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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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攀登倒是沒在意,邊吃邊說:“我看了,還真是看出一點兒門道來。”
“啥門道?”
“老柳,咱是多年的哥們了,我說出來,你可千萬別走漏了風聲。”
“你要是信不過我,那就別說,我還不稀罕聽呢。”
高攀登嚥下口中的包子,盯著柳志軍說:“那些照片上面有貓膩,是被加工過的。”
“加工過的?”
“是,就是傳說中的PS。”
“還有這種事?”
“是,肯定是有人動了手腳,我反反覆覆看過好幾遍,腦袋跟身子看上去根本就不是一個人。”
“你的意思是身子不是侯市長的?”
高攀登瞪他一眼,說:“老柳,這樣的場合,你能不能不指名道姓啊?”
柳志軍點點頭,跟著問:“你看出來身子是誰的了?”
高攀登沒作聲。
“不說拉倒!吃完回去睡覺。”柳志軍把手中的半個包子塞進了嘴裡。
高攀登壓朝旁邊瞄了一眼,低聲音說:“雖然做得很逼真,但還是有破綻的,最突出的是臉部跟身子,根本就不是一個顏色,關鍵是脖子上面,隱隱約約有對接的痕跡,還有一點再明顯不過,那就是脖頸上有一顆黑痣,咱老領導根本就沒長那東西。”
“黑痣?”柳志軍隨想到了馬方成,在他脖頸的髮際線下邊,的的確確有一顆豆粒大小的黑痣。
“是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你的意思是……”
“老柳,這事不好亂說,可事實擺在那兒,一個是老領導,一個是新領導,這事可就大了。”高攀登敞開往明裡說了。
“你的意思是新領導被偷拍了?結果被改頭換面發上去了?”
“看上去就是他,知情人一看就明白,搭在床上的衣服,就是他的,那褲子,那T恤,還有腰帶上的那圈鑰匙。”
“臥槽,這怎麼就跟鬧鬼了一樣啊,真他媽嚇人!”柳志軍驚得張大了嘴巴,飯渣都從裡面滾出來了。
“可不是,一開始我都不敢相信,可越看越像,今天上午在車上的時候,我特地留意了一下,老闆脖子上那顆痣真的一模一樣。”
“高主任,你的意思是新領導去過沃野山莊?”
高攀登點點頭。
“看上去他也不像那種很爛的人呀,怎麼就幹出那種事了呢?”
高攀登嘆口氣,說:“人不可貌相呢,再說了,誰還沒個私心雜念,一時失控,也是難免的。”
臥槽,高攀登這這鳥人,他為什麼一反常態,故意跟自己套近乎,還把這麼隱秘的事件透露給自己呢?
他到底想幹什麼?
葫蘆裡究竟埋的是啥藥?
柳志軍心裡面胡亂猜測著,嘴上卻不鹹不淡地說:“他們鬥他們的,就算鬥得頭破血流,也濺不到我身上半滴血。”
“你錯了!老柳啊,他們真要是鬥起來,你我都脫不了干係,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想躲都躲不掉。”
柳志軍爆一句粗口,說:“我他媽不就一個破科員嘛,再壞還能壞到哪裡去?跟著誰還不是一樣混日子。”
高攀登長吁一口帶著包子為的濁氣,說:“當然了,你起點比我高,資歷比我老,倒是穩坐釣魚臺。可我呢,跟你就完全不一樣了,如果再抓不到最後的這根稻草,那就徹底沒戲了。”
柳志軍詭異一笑,說:“高主任,也許這一次就是你的救命稻草。”
高攀登一愣神,問他:“老柳你什麼意思?”(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