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回，他們配合默契，順水順風。
女人化成了一泫水；
男人繃成了一座山。
山水交融，風光旖旎，悠悠的花香撲鼻漫起。
很快，兩個人便迴歸了理性，各自穿戴齊整，女人問：“你是不是又要急著回去了？”
柳志軍點點頭，說：“實話說，我真有點兒擔心。”
女人一笑，說：“說好不回了的，都已經習慣了。”
“我也想留下，可萬一呢？”
女人說：“我也沒那個奢望，你給我這些，已經足夠了。再說了，你也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老婆孩子。”
柳志軍再次抱住了她，在她光滑的額頭上親了一口，不無煽情地說：“雖然相見恨晚，但也終生無憾。”
女人嘆息一聲，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相見並不晚，只怪秋風寒。”
柳志軍咂摸了一陣，沒品出個所以然來，就問：“誰的詩句？”
女人說：“我的。”
柳志軍一笑，說：“有點兒味道，可就是過於傷感了。”
“或許這就是人生的基調吧。”
“咋弄的就跟個林黛玉似的？”
女人這才打起精神，面露笑容，說：“此一時彼一時，管他呢，今朝有酒今朝醉嘛。”
“那好，只要你覺得開心就足夠了。”柳志軍鬆開手，說，“天不早了，我真的該回去了。”
“對了，我有個事想求你。”
“求倒談不上，有話直說就是了。”
梅蘭菊凝眉想了想，說：“你能搞到那兩個人的照片嗎？”
“照片？誰的照片？”
“就是剛才你說的那兩個人，跟馬方成作對的那兩個人。”
“哦，你說王明達跟侯壬才吧？你要他們照片幹嘛？”
“有用。”
“他們又不是明星大腕，兩個皺巴巴的半老頭子，看著就噁心，我都不屑意正眼看他們。”柳志軍笑著說。
“別扯那麼多，到底有沒有？”梅蘭菊一臉認真。
“明天吧，電腦裡有他們的履歷表，從上頭截一個給你就是了。”
“我今晚就想要。”
“你到底想幹嘛呀？”
梅蘭菊說：“我就是想看一看，這兩個混蛋長啥模樣？”
“那還用得著那麼著急了？”
“要不然睡不著，真的，我有強迫症。”
柳志軍想了想，說：“記得我給他們寫過個人簡歷，興許家裡的電腦還存著呢，回家找一找就是了。”
“那好，你回吧，要是找到了，趕緊發我郵箱裡面來。”梅蘭菊說著，親暱地推著他往外走。
柳志軍不敢怠慢，回家之後，立馬開啟電腦找了起來，果然就在D盤備份裡找到了。
他開啟QQ，見梅蘭菊早就開機候在那兒，便截圖發了過去。還戲言道：一個豬頭，一個狗臉，可別把你給嚇著你。
梅蘭菊只發了一個OK圖示，一句話都沒說，就下線了。
畢竟上了幾歲年紀，之前跟梅蘭菊一番酣暢淋漓的床笫之歡，體力損耗過大，這時候已是睏乏不堪，昏昏欲睡。
顧不上洗漱，起身撲到床上，便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手機突然爆響起來。
睡眼惺忪看一眼，竟他媽又是高攀登那個混蛋驚了自己的美夢，但又不得不接，按下鍵，慵懶地喂了一聲。
“老柳……老柳……你睡了吧？”
“都啥時候了，能不睡嗎？”
“趕緊起來，快點！”
“幹嘛呀？”
“出事了，出大事了，趕緊起來救火！”
“咋了，你家起火了？”
“滾，你們家才起火了呢！別打岔，我問你，你是不是有個要好的同學，在省委宣傳部工作？”
“你想幹嘛？”
“是這樣，侯市長被惡人黑了，在網上發了一大堆汙穢不堪的照片，還指名道姓罵他利用職權玩弄女性。”
“真的假的？”
“我傻呀，這種事也敢拿著開玩笑？”
柳志軍心頭轟隆一震，他首先就想到梅蘭菊身上去了，之前她火急火燎的討要侯壬才的照片，是不是就是為了這事呢？
“老柳，你倒是說話呀。”
“是什麼人幹的？咋就這麼缺德呢。”
“操，知道是誰幹的還用得著找你了。”
“我說高主任，不就是一個帖子嘛，用得著這麼慌里慌張的了。”
“這可是要命的事啊，萬一引起有關部門的重視，後果不堪設想，名譽、前途，一切一切……”
“哦，就算後果很嚴重，那麼大一個政府機關，臥龍藏虎，人才濟濟，天下還有他們擺不平的事情？再說了，他私人秘書呢？這時候還不表現，啥時候表現？用得著你跟著瞎操心了。”
“你傻呀，這種事情能擺到桌面上嗎？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再說了，帖子發得到處都是，從地方論壇一直發到了中央級，誰有那麼大的能耐？”
“照你這麼一說，這還真有點兒麻煩。”
“可不是嘛，跟你說實話吧，是侯市長親自點你的將了，他知道你有個同學在省委宣傳部，想讓他出面協調一下。”
柳志軍直言相告：“實在對不起市長大人了，這個忙我還真是幫不上，那個同學幾年前就去西臧掛職了，連他手機號碼都沒了。”
“臥槽，那怎麼辦？老柳，你趕緊幫著想想辦法吧。”
柳志軍故意扯皮道：“這樣吧，我聯絡一下文體局的夥計，看他能不能幫忙把本地的刪掉。”
“本地的用得著找你了，早就解決掉了，快……快……趕緊想辦法，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關係，直說了吧，實在不行，可以投入一點成本。”
“既然這樣，那我的給你指一條明路吧，現在有很多專業的刪帖公司，只要肯掏錢，就沒有刪不掉的帖子。”
“快說，怎麼聯絡他們？”
“去百度搜尋一下，也許就能找到連結。實在不行的話，也可以透過公安網警聯絡他們。”
“網警？他們之間能有聯絡？”
“別管那麼多，你儘管聽我的，保準能成。”
“那好，我試一下吧，你也再幫著想想辦法。”
“好，我接著想辦法。”柳志軍嘴上答應著，心裡卻罵起了自己：柳志軍啊柳志軍，你好賤啊！侯壬才那樣的黑心貨色，掉井裡了應該扔石頭才解恨，何必還要裝好人，幫著找梯子呢？
麻痺滴，狗日的被黑是活該！
是自作自受！
讓你整天人事不幹，只知道作威作福折騰人。
聽見高攀登那邊已經結束通話了電話，柳志軍再也沒睡意，一骨碌爬了起來，開啟電腦，在論壇裡搜尋起來。
找了大半個晚上，只在江河報業集團所屬的民聲論壇裡找到了一組貼圖，打眼一看就明白了三分——
那些照片的原版正是梅蘭菊讓自己看的其中一部分，但已經做了移花接木的技術處理，馬方成的頭像，全部換成侯壬才，是PS而成的，並且做得非常精緻，不是專業人士，根本就辨別不出來。
短短一個多小時，帖子的點選量已高達十二萬，跟帖也有二百多條，罵聲一片，極盡刻毒，把侯壬才罵了個體無完膚，狗血噴頭。
柳志軍本想也跟帖罵一通，挑一挑火焰。
可剛剛敲了幾個字，就退卻了，這可不是個好潑髒水的地方，IP會出賣自己的。
這樣一想，他就為梅蘭菊捏了一把汗，擔心她會為此而惹火燒身，甚至連馬方成也難逃干係。
他登入QQ，急切地招呼起來，可對方的頭像始終黑著，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應。
怎麼辦？
如果這時候聯絡到她，讓她主動刪掉帖子，興許還能躲過一劫。
柳志軍拿起了手機，找出了梅蘭菊的電話號碼，可遲遲沒敢按下去，他擔心這時候馬局長已經回去了。
正猶豫著，隨手重新整理了一下，帖子竟然沒了。
柳志軍如釋重負，輕鬆下來。
但他還是放心不下，又搜尋了起來，奇怪的是，本市的論壇裡再次有了那個帶有攻擊性的帖子。
更為奇怪的是，帖子下方的IP顯示，發帖人的所在地竟然是黑龍江牡丹江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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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發帖人不是梅蘭菊，而另有其人？
可這個人是誰呢？
一個遠在天邊的外地人與侯壬才何仇何怨？他為什麼要玩這種報復遊戲呢？
並且那些照片，明明就在梅蘭菊手上，網上看稍微有點兒模糊，說明是做了翻拍處理。
思來想去，柳志軍最終有了一個大膽的設想：這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梅蘭菊，而她有著很強的反偵察能力，為了防患於未然，她藉助技術力量，或者是委託線人發帖上傳。
如此看來，這個女人的確不一般，在她端莊秀雅，柔情似水的背後，一定有著更多不可知的秘密。
整整一個夜晚，柳志軍幾乎沒閤眼，他不停地搜尋著那個讓他解恨，又為之擔憂的帖子。
看上去發帖者也非同一般，就像個幽靈一樣，每發一個新帖，IP地址都會跟著變化，一會兒在黑龍江，轉眼間又到了西藏，再過一會兒，又飛到了海南島，不厭其煩地跟追蹤者們捉著迷藏。
等窗子上有了熹微的晨光，柳志軍才眯了一會兒，連個囫圇夢都沒做成，鬧鈴就響了。
強忍著睏覺爬起來，洗把臉，飯也沒顧上吃一口，就夾起公文包，匆匆忙忙上班去了。
一進辦公室，就被高攀登叫進了裡屋。
高攀登指了指靠牆的沙發，說：“老柳，你坐，我有話跟你說。”
說完，起身把門關了。
柳志軍感覺氣氛有點怪怪的，特地留意了一下高主任的表情，看上去就他媽一個霜打的的茄子，面色黯淡無光，眼圈烏黑，連頭髮也變成了“雞窩”。
高攀登坐下來，點燃一支煙，罵道：“麻痺滴，這已經是第三盒了，整整折騰了一個晚上。”
柳志軍故意輕描淡寫地問他：“還沒解決？”
“解決個屁！”
“你沒找專業刪帖人士？”
“找了，不管用，前邊刪，後邊又冒出來了。”
“我靠，這麼厲害，什麼人幹的？高手啊！”
“可不是嘛，看上去不像是一個人幹的，倒像是一個團伙，並且地域分佈很廣，全國各地都有似的。”
“有那麼嚴重？不就是幾張照片嗎？至於搞出那麼大的動靜來？”柳志軍唏噓道。
“可不是咋的，這陣勢，簡直是要置侯市長死地啊。”高攀登大概是意識到自己口誤了，趕忙糾正道，“這成心是在跟侯市長過不去，要拖他下水啊！”
“高主任，你就沒分析、排查一下，到底是什麼人能對侯市長下如此狠手？這讓心也忒黑了吧。”
高攀登搖了搖頭。
“對了，那些照片總該有出處吧？”
“照片我仔細看過了，背景好像是‘沃野山莊’的一個休息室，可那些照片是什麼人拍的，又是怎麼流傳出來的呢？”
柳志軍心裡一陣靈動，那些照片不正是馬方成的急需的“厚禮”嘛，何不藉此機會，幫他解決掉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