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達說：“那小子炒菜能吃嗎？柳科長難得單獨來一回，咱也正兒八經的為他接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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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王書記，咱都是老熟人了，用不著搞那一套，在食堂隨便吃點飯就行了。”
“哎呦，你們這些人真麻煩，客氣個鳥啊！走，柳科長，去我辦公室。”王明達說著，朝外走去。
柳志軍望一眼楊飛絮。
楊飛絮挑了挑下巴，小聲說：“去吧。”
柳志軍從楊飛絮的眼神讀出了一絲別樣的東西，是溫情，是呵護，還有一種朦朦朧朧，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進了王明達的辦公室後，剛剛坐定，徐秘書就跟了過來，剛動手沏茶，就被王明達罵了個狗血噴頭。
徐秘書一臉尷尬，趕忙賠禮道歉，解釋說：“當時被老周嚇暈頭了，又怕耽誤了晚上的伙食，所以就稀裡糊塗地說出了那樣的話，求柳科長原諒，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跟我一般見識。”
柳志軍說：“這事咱就不提了，本來就是很正常的事兒，徐秘書也是為整體考慮，不怪你……不怪你……”
徐秘書說聲謝謝柳科長，沏完茶後，就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兩個人喝起茶來，邊喝邊聊著，看上去漫不經心，但柳志軍聽得出來，王明達最關心的還是專案款的事情。
他說這一陣子他跑了好多村子，到田間地頭看了看，真有點觸目驚心，沒想到土地流失那麼嚴重，很多地塊兒都露出石頭了。
還有一點，就是很多年沒搞農田基本建設了，想著利用這次機會，帶動各村各戶，掀起一次改良造田的高潮來，確保糧田的存量。
柳志軍嘴上是啊是啊的答應著，心裡卻早就亮出了黃牌——誰讓你們算計馬方成了，把人得罪了，再反過頭來討錢，這可能嗎？
正聊著，楊飛絮走了進來，說班子成員在家的只有四個人，都在樓下候著了。
王明達站起來，說：“走，咱們吃飯去。”
柳志軍問去哪兒吃。
王明達說你跟我們走就是了。
三個人下了樓，見另外四個人已經侯在了那裡。
見面後，熟悉不熟悉的都打一聲招呼，然後分坐兩輛車，開出了鎮政府大院。
柳志軍被安排在了王明達的車裡，這讓他倍感寵幸，又因為有了楊飛絮的一路相隨，心裡面便有了一種春風盪漾的滋味兒。
正像自己猜測的那樣，也就二十分鍾的時間，車子就開進那家名曰“沃野”的山莊。
這一回，沒了袒胸露臂的迎賓小姐惹火撩人的膩歪，只有一個穿著板正的小夥子走過來，刻板地問候一聲您好，便一路引領著，走進了用餐的房間。
推開門的剎那，柳志軍的小心臟嗖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裡，正面坐著的竟然是他——副市長侯壬才。
見柳志軍走進來，侯市長竟然還欠了欠屁股，說：“柳志軍啊，我這可是專程來陪你的。”
“不敢……不敢……怎麼敢勞侯市長大駕呢？”柳志軍故意顯得不卑不亢，尤其當著楊飛絮的面。
在侯壬才的命令之下，他只得硬著頭皮坐在了主賓的位置上，而王明達卻坐在了外面的副陪座。
柳志軍有點受寵若驚，側臉望著身邊的侯壬才，說：“還是讓王書記坐那兒吧，我坐這兒，誠惶誠恐呢。”
侯壬才謙和一笑，說：“柳志軍，你呀，始終就這個毛病，心虛，不自信，要不然，前幾年，我早就提拔你了。”
柳志軍知道這老家夥是在玩虛的，也沒太當真，就說：“不是我不自信，是我沒那個天分。”
“你天分怎麼了？江河市機關的所有年輕人中，有幾個條件能比得過你的？”
“那可多了去了。”柳志軍雖然知道這是在刻意吹捧，可這樣的話出自一個堂堂副市長之口，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激動的。
侯壬才喝一口茶，問柳志軍：“柳志軍，你是不是有點兒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感覺？”
柳志軍知道他在問什麼，卻故意裝起了糊塗：“侯市長，您的意思是……是……”
侯壬才說：“你剛剛研究生畢業分配到江河市的時候，那可是意氣風發，鬥志昂揚，後來就慢慢變了，變得消沉了。”
柳志軍唯恐侯壬才說出不該說的話來，瞥了一眼楊飛絮，見她只管嗑著瓜子，漠然處置，無動於衷，心裡反倒泛起了嘰咕：難道上上下下這麼多幹部，就沒人知道她就是當年一縣之長的千金？
“侯市長，那都是陳年往事了，不提也罷……不提也罷。”柳志軍苦笑著搖了搖頭。
“看看，戳到痛處了是不是？好……好……那我就說點開心的，柳志軍，這次班子調整，你雖然沒有找過我，但我卻把票投給了你，事成之後，你可該好好請我吃一頓。”
柳志軍說：“侯市長，感謝您為了投票，可這次好像沒我的戲了。但不管成與不成，我都該好好請您，到時候，我喊上在座的一起作陪。”
幾個人齊聲好啊好啊的附和著。
王明達插話說：“連侯市長都說話了，還有什麼好懷疑的？柳科長，你就放心好了，這次穩升！”
“要不我說嗎，你小柳就是不自信，你儘管放心就是了，這一回啊，非你莫屬！”侯市長說到這兒，招呼著喝起了酒。
這次酒局不同一改往日的鬧騰，酒風很穩，穩得有點兒壓抑，侯市長帶過三杯之後，便自行換了啤酒。
接下來是王明達行使副陪的權利，他稍微咋呼了幾句，無非是有模有樣致了歡迎詞，然後又一針見血的提出，要柳志軍為了幾百萬蘭嶺鎮的老百姓，多多關照啥的。
柳志軍雖然心中有數，但嘴上還是極盡迎合，又因為有了侯壬才開場時有關班子調整的美言，不管是真是假，難免讓人亢奮。
在王明達帶完三杯酒之後，柳志軍主動站了起來，貌似拿出了十二分真誠，向在座的表了態，一定認真調研，做好資料，爭取立項成功，然後逐一碰杯，來了個一口悶。
喝完杯中酒後，侯壬才說了一句：“在座的都是一家人，我也就沒必要說兩家話了，小柳啊，這一次，如果你把扶貧立項的事辦妥當了，那你的升遷之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稍有酒意的柳志軍聽了，自然是歡欣不已，可隨即又暗暗起了質疑：這話可信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