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志軍手捧著飯碗,停下嚼動,擰著眉問潘蓮蓮:“他去選他的,我跟著去幹嘛?”
潘蓮蓮白他一眼,說:“不是跟你談過了嘛,他想讓你去省城,管理那個分公司,說白了,就是個辦事處。”
“可沒答應他呀。”柳志軍急了。
“可你也沒拒絕人家呀,回去後,吳總就著手安排了,都這般田地了,你還想打退堂鼓?”
“什麼叫打退堂鼓呀?我跟你說過,我不適合那種工作,還是讓他另請高明吧。”
“柳志軍!”潘蓮蓮吼了一聲,罵道,“我看你狗日的是離不開那個破樓,離不開那臺破微機!”
柳志軍故意把一碗玉米糊糊喝得呼啦啦響,看都不看老婆一眼。
“你說吧,去還是不去?給個痛快話!”
“不去!”
“我他媽算是瞎眼了,嫁了你這麼個孬種!”潘蓮蓮站起來,惡毒地罵著,換了鞋,拿起手包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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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志軍不以為然,老子現在連打都不怕了,還怕你罵?
他沒想到吳廣生會拿酒桌上那話當真,自己也不是沒想過,只是覺得不適合去幹那個,隨後就放下了。
還有最關鍵的一點,就是自己在意的那個女人,也提出了反對意見,所以就連想都不去想了。
柳志軍按時去上班了,可他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兒尷尬。不管怎麼說,自己昨天跟高攀登幹仗是錯誤的,都是多年的同事了,怎麼好破口大罵,甚至差點兒就大打出手了呢?
這種事傳出去很丟人,特別是局班子調整的特殊時期,人家會說自己是圖謀不軌,別有用心。
為了有所挽回,柳志軍走進了高攀登的辦公室,主動道了個歉。
高攀登倒是面無表情,不卑不亢,甚至連看都沒看他一眼,說:“那張欠條我實在是找不到了,你看著辦吧。”
柳志軍說:“實在找不到就算了吧,不就是三萬塊錢嘛,誰也不可能賴誰,你說是不是?高主任。”
高攀登冷笑一聲,說:“得了,都怪我鹹吃蘿蔔淡操心,去主動還那個狗日錢,真他媽犯賤!”
柳志軍覺得這話有點兒刺耳,可又不想再去爭辯,搞不好又要打起來,都已經這樣了,拉倒去吧!
他回到了自己的座位,開啟電腦,看到郵箱裡有個急辦郵件,開啟來一看,還是敦促專案款儘快落實情況的通告,上面說有多數市、縣的專案款已經落實到位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想開導一下馬方成,讓他順從著侯壬才算了,拿著公家的錢做個順水人情多好呀?
何必去較勁折騰呢?
可往深處一想,也許他們之間的較量,並不僅僅是為了那點錢,說不定還另有隱情在裡面。
可又會是什麼呢?
難道是……
柳志軍猛然就想到了董小宛,不易察覺地瞟了她一眼,自問道:會不會與她有關呢?
自古以來就有紅顏禍水的說法,歷史上為了博得美人傾懷而反目為仇,大打出手的故事多了去了。
這兩個老男人,說不定還真是為了面前這個嫩得一掐就出水的小丫頭,而醋意大發,暗中慪氣呢?
正胡思亂想著,馬方成把電話打了過來,看起來他也收到了這個群發郵件,問資料準備得怎麼樣了。
有些話不便在電話裡說,柳志軍支吾了一陣子,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馬方成就說,乾脆,你來我辦公室說吧。
一進馬局長辦公室,就看見馬方成懶散地坐在正面上,正朝著柳志軍微微笑著,一臉輕鬆。
柳志軍心裡卻很糾結,他一直在想著該如何去開口去說服馬方成,讓他不要因小失大,為了一筆本來就不屬於自己的錢,去得罪自己的上司,那樣話,不就等於給自己的仕途壘起一堵牆嗎?
馬方成端直了身子,客氣地請柳志軍坐到了自己身邊,嘴唇一扯,幾條褶皺裡藏不住的笑更加燦爛了。
這讓柳志軍更加摸不著頭腦了,本來就沒找到合適的說辭,一時間局促不安,慌亂不堪。
“老柳啊,昨天很解氣,很過癮吧?”馬方成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沒……沒……沒有啊!”
“你這個老小子,簡直讓我刮目相看,是不是吃豹子膽了?要麼平日裡的老實相就是裝出來的,是不是?”
柳志軍心虛起來,他首先想到了馬局長說的極有可能是自己醉酒之後,跟杜成功去洗浴中心那事兒,假如他知道了自己的醜陋行徑,那……那可真就該找條地縫鑽進去了。
“你這傢伙,也太狠了點,怎麼好一腳就把人家給踹倒了呢?還差一點就踢碎了人家的蛋,這也太邪惡了吧?”
馬方成說完,齜牙笑得前仰後合。
“我……我踹誰了?”
馬方成收住笑,朝著門口掃一眼,說:“你呀,根本用不著跟我裝,早就有人向我打小報告了。”
“馬局長,到底是……是啥事啊?”
“你這個老柳,我一直都沒把你成當外人,你倒好,還跟我玩虛的,打起了馬虎眼。”
“馬局長,你是說……”
“就是你揍高攀登那事兒。”
柳志軍這才恍然大悟,忙辯解說自己根本就沒動手,是他自己張牙舞爪,把自己閃倒的。
馬方成說:“行了,別忙著給自己擦屎了,我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你當時肯定是被氣昏了頭腦,一衝動就失控了,手上無輕無重也情有可原。不過,這事也不能全怪高攀登,人家還了錢,還要捱揍,真成冤大頭了。”
“馬局長,我真沒動手。”
“你還狡辯,有人都告訴我了。”
“是高攀登惡人先告狀了吧?”
“不是。”
“那是誰?”
“馮曉剛。”
“咦,不對呀,他應該知道事實真相的,怎麼也會那樣說呢?”柳志軍心裡就泛起了嘰咕,這小子平常都是站在自己一條戰線的,這次怎麼就改轍換道,站到對立面了呢?
馬方成說:“事情過去就過去了,姓高的也說了,不會跟你治氣,更不會記恨你。”
“他主動找你彙報了?”
馬方成搖搖頭,說:“不是,是我找他了,把那三萬塊錢給了他。”
“他收了?”
“一開始不要,可我又不傻,能欠他那份人情嗎?”
柳志軍應了一聲,再次想起了那張欠條,這樣以來,他就更應該還給自己了,他收了錢,還拿著別人寫的欠條,沒準哪一天又會訛自己一票。
馬方成看透了柳志軍的心思,就說:“不就一張薄薄的紙條嘛,難免搞丟,相信他不會為了三萬塊錢去動手腳,再說了,我也留了後手,在還他錢的時候,錄了音,真要是出了岔頭,我可以拿出來為你作證。”
柳志軍嘰咕道:“不是三萬塊錢的事,我擔心的是,那張條再他媽的跑到紀委去。”
“你想多了,財務的賬目都處理完了,那張條還有什麼實際意義?對了……對了,老柳,你站起來,讓我看看。”
“怎麼了?我有什麼好看的?”柳志軍僵硬地站了起來。
馬方成上下打量了一陣子,搖頭晃腦地說:“像……又不太像……老柳,你昨天穿的是不是不是這身衣服?”
“不是啊,出門的時候全換了。”
“昨天是不是穿藍褲子,白T恤?”
“對呀,怎麼了?”
“我靠,這下你小子慘了!”馬方成站了起來,走到了辦公桌前,邊點選著滑鼠,邊說,“我剛才瀏覽江河新聞,無意間在論壇裡看到了一個帖子,雖然打了點馬賽克,可整體上看,就是你。”
“啥?我被發帖子了?”
“是啊,你過來看看。”
柳志軍走過去,站在馬方成身後,朝著電腦顯示器看了過去,這一看,人就傻了半截——
那個帖子的標題是:一男子公交車上爭座大打出手,實屬不該!人肉死這顆老鼠屎……
下面配發了六張照片,先是男子站在公交車上,偏臉看著座位上男孩的照片;第二張是三個人先後下了車的遠照;再就是男子在公路上,手持木棒表現出的三個姿勢,有持棒耍橫;有舉棒怒砸;有棒落血濺……
雖然面部打了馬賽克,可但凡認識柳志軍的人用不了幾眼就能看得出,那個凶神惡煞的男子就是柳志軍。
後面的跟帖罵聲一片,看上去不下幾百條了,更可怕的是已經有熟人跳出來了,雖然沒有指名道姓,卻也夠雷人的,直接說這個人是某某局的,還是個研究生。
“這……這……這不是混淆是非,血口噴人嗎?”柳志軍氣憤之極,臉上的肌肉一個勁地嗦嗦。
“還真是你呀?我還以為只是長相、穿著相像呢。”馬方成回過頭來,逼視著柳志軍,責問他,“你怎麼會幹出這種事來呢?”
“事實不是這樣,這是有人刻意栽贓嫁禍,馬局長,我敢對天發誓,我要是幹出這樣的醜事來,讓我出門被車撞死。”
馬方成好像沒聽到他的話,嘆一口氣,說:“這可是能引起公憤來的,一旦引起社會關注,那一切就完了,別說事業前途了,就是連正常的生活都會受到影響,你還有法在江河待下去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