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思維死角
對於自己第一層圈子裡的另一個人，現任的市財政局局長金有餘，諶建新覺得他的年齡還可以繼續在這個位置上幹一屆，也就沒有想到要調整他，當然，不調整金有餘，也就用不著考慮市財政局局長的人選問題。
對於第一層圈子裡的第三個，市國土局局長塗灘理，諶建新內心裡很有些糾結。要說這些年自己個人在經濟上得到的不少好處，基本上都是來自於塗灘理或者是透過塗灘理這條線得到的。作為市國土局局長，打交道的都是企業老闆，無論是土地資源還是礦產資源，只要拿到手就保證有錢賺，並且還不是賺小錢，而是賺大錢。民間的富翁，可以說很大一部分都是從事房地產業起家的，由此就可見房地產行業裡有多大的油水。還有就是晉省的那些個富得流油的有錢主兒，基本上都是煤炭老闆。從這些現象中就可以想象那些想賺錢的人會怎麼不計成本地削尖腦袋鑽營，以期拿到自己想要的土地或礦產資源。要說腐敗現象最嚴重的幾個領域，國土資源領域是不會有任何懷疑的。諶建新相信塗灘理這些年也沒有少得好處。俗語說“久走夜路必定遇到鬼”，諶建新擔心塗灘理在這個位置上的時間長了，弄不好哪天哪個事或者是哪個人那裡有一丁點兒問題沒有擺平，就把所有的問題都引發出來，不僅害了塗灘理，也完全可能牽扯到自己，把自己也陷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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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調整了塗灘理，讓誰去接任塗灘理的這個位置，同時，將塗灘理安排到哪裡去，諶建新都一時沒有想好。
諶建新覺得到市國土局局長這個位置上去的人必須認真篩選，不僅要絕對聽自己的話，還要有能力把塗灘理之前可能存在的問題擺平，並且還絕對不能暴露市國土局以往存在的問題。諶建新曾想過讓現在的市國土局副局長宋有寧來接任這個職務，但想到這個宋有寧一直在市國土局工作，雖然業務熟悉，對自己也一直表現得恭恭敬敬，但正因為業務太熟悉，擔心他當了局長以後，利用其熟悉業務的優勢，揹著自己將塗灘理任局長時的一些問題悄悄地挖出來，甚至作為他以後要挾自己和塗灘理的把柄。想到這一點，諶建新倒突然想到如果要把塗灘理調整開，那麼也要把這個宋有寧從市國土局調整開，這樣從外面調一個不熟悉業務的人去當局長，再從市國土局提拔一個科長起來任副局長，就可能既把塗灘理任局長時的一些問題掩蓋過去，不至於有人去深挖之前的問題，又可以借從市國土局新提拔起來的這個副局長把業務抓起來，不至於讓市國土局的業務工作受到影響。
想到這，諶建新就想到能不能將現在的政府辦公室主任何敬業調到市國土局去擔任局長，然後再提拔一個政府辦公室裡的人為政府辦公室主任。這樣一來，又有兩個人得到自己的直接關照，也等於往自己身邊拉了兩個人。諶建新心裡清楚，要將有用的人攬在自己身邊，實質性的關心是最為有效的手段。
對何敬業，諶建新還是比較信任，雖然在歐陽永好請他推薦政府秘書長時諶建新並沒有推薦何敬業，那是因為一方面諶建新本來就沒有想到要誠心向歐陽永好推薦人選，另一方面諶建新覺得如果將何敬業推薦擔任秘書長後，雖然對何敬業本人來講是好事，但卻可能讓他緊跟了歐陽永好，這樣一來，等於是自己損失一個可期信任的人。同時，諶建新認為何敬業如果跟了歐陽永好，很有可能對自己形成不利的情況。現在何敬業沒有當成政府秘書長，心裡有一股怨氣，自己正可以利用他的這股怨氣，主動去關心他，這樣可以讓他對自己更加忠心。諶建新知道在這個時候自己主動提出來讓他去市國土局任局長，何敬業肯定應該感覺得到這是自己在關心他。至於何敬業是不是願意到市國土局去，諶建新心裡還無數，但諶建新覺得不管他願不願意，都可以徵求一下他的意見，即使他不願意去，自己也算是賣了一個人情在那裡。
如果何敬業願意，那麼又讓誰來接替何敬業的政府辦公室主任職務呢？抑或何敬業不願意，也同樣需要考慮一個國土局局長的人選。
在官場上，最糟糕的是遇到一個只管自己不管他人的自私自利的領導。對於部下來說，他無法選擇領導，如果遇到那種自私自利的領導，就只能自嘆命苦，徒喚奈何。象諶建新這種比較關心下屬的幹部，不僅下屬非常擁護，而且也會誠心聽其差遣。
諶建新擔任政府常務副市長這幾年，利用手上的權力為自己分管部門的人做了不少好事，也贏得了分管部門極大多數人的認同和感激。即使是那些他不分管的部門，諶建新也表現得非常大度，凡是他職權範圍內的事，只要能夠解決，他一般都會解決，更不會有意為難。也正因為這樣，諶建新儘管在麗春黨政班子中的排名並不靠前，任職時間也並不是好長，但其在麗春的影響力卻並不靠後，他在麗春幹部中的好感率遠遠高於秦有益。在每年年度考核時的民主測評中，諶建新的優秀得票率都基本上排在前三位，除了市長王未明、市委書記譚無忌以後，就是他。也因此這兩年省委認定麗春市級幹部年度考核等次中，諶建新的年度考核等次都是優秀。
如果市國土局的人選確定了，那麼對塗灘的安排，諶建新覺得就必須要慎重。因為塗灘理這種人在麗春可以說是受社會關注的物件，如果不把他的思想做通就將把從國土局局長的位置上調開，他思想上肯定會有想法，如果他想不通做出一些蠢事來，還可能壞事。但如果把他安排得太好了，在社會上可能又會產生反響，甚至成為被舉報、“人肉”的物件。
想到這些，諶建新覺得這做人的工作還真難。但再難，到了這種地步，也只有繼續做，否則，前功盡棄不說，把自己陷進去都完全可能。
諶建新圈子裡的第二層，則主要是自己分管部門的一些副職和縣區的一些領導和部分科級幹部。這第二個圈層的人，也就是諶建新在這一次需要重點關注、關照的人。
對於這兩個圈層之外的人，諶建新雖然也掌握一些，但因為隔得比較遠，瞭解得就非常少。作為政府的常務副市長，因為分管市人社局，而市人社局有一半的業務就是幹部方面的工作，因此他對全市幹部面上的情況比較關心，瞭解得也比較多，但除了對他分管部門的領導和一些中層幹部的具體情況比較熟悉、瞭解外，對沒有分管的部門的幹部的具體情況就瞭解得比較少了。在平時，諶建新也覺得沒有必要去瞭解自己不分管部門的人，諶建新清楚官場上最害怕的就是權力侵擾，這也是很容易在領導之間產生矛盾的事。客觀上講，只要是在位置上的人，對自己手上的權力都看得非常重，誰也不願意讓自己手上的權力落入到他人的手上。正如宋太祖趙匡胤所說：“臥榻之側，豈可許他人鼾睡？”本來是我的權力，你憑什麼來橫插一腳？也因此，在考慮這幾個重要崗位的人選時，諶建新才感到有點為難，覺得自己手上掌握的人才資源太少。
雖然對自己不分管部門的幹部不太熟悉，但諶建新也不願意放棄在換屆時這種難得的機會，又特別是這一次麗春換屆時面臨的這種難得機遇，想在職務調整時多做一些人情，多關照一些可能能夠為他所用的幹部。畢竟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如果多一個仇人的話，豈止是多一堵牆，有些時候甚至可能是多一項致命的危害。諶建新非常清楚這個看似非常簡單的道理。
諶建新一個人在辦公室反覆地想著這方面的問題，但頭都想痛了，自己考慮的人員安排方案也是在紙上寫了又劃，劃了又寫，已經不知多少遍的，但由於自己非常熟悉情況的幹部掌握得並不多，始終沒有想好具體的方案。
一個人有此時候很容易陷入到自己的思維死角轉不過彎子。諶建新在這個時候也是這樣，由於他覺得這種事只能他自己一個人思考，不能讓其他人為自己出主意，再加他熟悉瞭解的人員有限而又想儘可能多地關照到一些人，並且也把相關的問題考慮得更周到，所以也就陷入了思維死衚衕。當他正為此感到非常氣惱，把手上的筆狠狠地往桌上一摔時，突然想到為什麼不把郝正剛找來，讓他把自己需要的相關幹部基本情況和相關資料提供給自己，這樣情況瞭解具體了，考慮問題所受到的侷限也就減少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