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意外安排
接到省委組織部反饋的人事方案後，譚無忌的內心裡有一種強烈的無可奈何心理。省委這樣安排，明眼人一看就完全清楚，就是他下一步從市委書記位置上退下來後，就到麗春人大擔任主任。對此，譚無忌的內心非常失落。雖然從好的方面講，自己還可以繼續留在市委書記這個位置上，至少說明目前省委對自己還是信任的；但從壞的角度講，自己原來一直心裡存著希望能夠上到副省級位置上的想法，就也就此破滅了。譚無忌心裡明白，市上班子換屆方案的確定，也就意味著省上換屆的班子也基本上有了一個框架，自己已經沒有在這個框架內了。
客觀上說，譚無忌本來還是很有希望進入到省級班子中去的，論任市委書記的時間，他目前在全省是最長的，再加上他任市長的時間，任正廳級職務的時間就更長了。譚無忌在麗春任市長、市委書記期間，麗春應該說有比較大的發展，曾一度是省級領導班子成員人選的熱門人物。如果不是政法委書記苟益橋製造車禍把市長王未明撞死，譚無忌在這次省級班子換屆時成為省級領導的願望肯定就能實現了。苟益橋為了掩蓋自己的殺人罪行，製造車禍將市長王未明撞死，省上沒有直接追究譚無忌的責任，並不等於譚無忌就一點都不會受到影響，他上到省級領導的希望被打破，也就是在無形和無聲中讓他受到的相應的處罰。
確實，自己班裡的一個成員製造車禍將另一個成員撞死，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講，作為班子的譚無忌都會有一定的責任，至少是管理不嚴。如果被撞死者是另外的人可能都會好一些，偏偏被撞死的是前任省上書記的乘龍快婿，作為市委書記的譚無忌不受到影響可以說是完全不可能的。省上現在採取這種冷處理的辦法，可以說是比較高明的一種做法。明面上並沒有因為苟益橋的問題處理譚無忌，實際上譚無忌卻受到了實實在在的影響，這既讓譚無忌無話可說，也讓其他領導們心裡明白，不要以為出了問題與你無關，你就什麼都不會損失。
面對省委對麗春班子的這種安排，譚無忌也只能服從。本來，黨章也明確規定，下級服從上級，更何況譚無忌擔任領導多年，對這些規矩可以說完全是了然於胸，根本不用懷疑。只不過他自己在內心裡想，在接下來的任職時間裡，自己該如何來開展工作。
省委的安排雖然沒有任何人明確說什麼，但譚無忌心裡是非常明了的。那就是讓自己暫時在市委書記這個位置上坐一陣，等歐陽永好對麗春的情況熟悉了，能夠獨立開展工作後，就把自己從市委書記的位置上調下來，專任市人大主任。對於省委這種意圖明顯的安排，譚無忌感到自己雖然是市委書記，但很多工作就不好開展。歐陽永雖然現在還不是市委書記，但作為未來的市委書記，自己對他尊重多，還是安排多呢？如果自己尊重多了，什麼都讓他來安排，讓他提出主見，萬一有了問題，自己作為在任的市委書記，是脫不了責任的。但如果自己不尊重他，不讓他發揮主觀能動性，他要全面掌握情況，提出符合他個人想法的工作思路可能又全受到影響，甚至還會對自己管得太多產生不滿，以後他到了自己現在的這個位置上報復自己，自己還只能是啞巴吃黃蓮，有苦有法說。
譚無忌知道，自己面對的歐陽永好還更不一樣，他的來頭和一般的市長來頭更大，自己儘管作為市委書記，也不敢輕易得罪。譚無忌心裡清楚，如果自己稍不注意梨園了這個京城來的大員，自己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結果完全不可想象。王未明到麗春來擔任市長時，譚無忌內心裡可以說就一直小心翼翼，害怕有什麼不注意的地方把這個來頭不小的人物得罪。但哪裡知道，千小心萬小心最後自己還是因為王未明受到影響，並且自己還根本無法訴說。王未明來任市長時，譚無忌當書記的時間還並不長，那個時候譚無忌的思想上雖然也有顧慮，但畢竟覺得只要不是自己在私情、私心、私利方面有什麼問題，就不怕秦為民會把自己怎麼樣，如果真因為自己在某些涉及到私情、私心、私利方面得罪了王未明，秦為民要把自己怎麼樣，那他譚無忌也就不怕，畢竟他秦為民作為省上的書記，也不敢明目張膽地因為王未明是他的女婿就無原則庇護。但現在面對的歐陽永好就不一樣了，他和現在省上的書記沒有私人關系，並且又是京城來的，以歐陽永好到任時省上的書記親自送上任，就可以想見省上書記對歐陽永好到麗春任職的高度重視，更何況歐陽永好在京城會有什麼樣的後臺，譚無忌完全不知道，說不定他就有通天的本事。如果這樣的話，那麼自己和他之間如果形成過節兒，自己會是怎麼的下場，心裡真不知道。要知道自己擔任領導多年，只要有人鐵了心要找自己的問題，哪裡會找不出問題來？
這樣想著，譚無忌的心裡就感到特別的鬱悶，想不清為啥自己在途徑的最後階段還會遇到這種讓自己煩心的事。但不管怎麼，譚無忌心裡想，自己在以後的日子裡，必須要特別小心謹慎，自己不能做出任何不合規的事，在工作上也必須得加倍用心，力爭能夠平穩地過渡到自己從市委書記的位置上退下來。
再說秦有益知曉省委確定的麗春班子換屆方案具體內容後，和譚無忌一樣，內心裡感到極度的失落。滿以為市人大主任人選非自己莫屬，哪知道省委的通知下來後卻完全出乎意料，不僅自己的職務沒有任何變化，而且省委的這種安排把自己以後的機會都給完全堵塞了。在這之前秦有益的內心裡還有一種去也可留也可的心理，對於市人大主任這個位置並沒有覺得有多麼渴望，可具體方案下來後，看到自己雖然繼續留在了市委副書記的位置上，但卻徹底失去了坐在市人大主任位置上的機會，內心裡猛然產生的空虛，彷彿是自己的五臟六腑突然被人掏空了一樣，完全是一種丟魂失魄的感覺。省委讓譚無忌兼任市人大主任職務，擺明了就是即使譚無忌以後不再擔任市委書記，麗春市人大主任的職務也是他的。這樣一來，譚無忌一天不退休，其他人就一天都不會有機會價坐到市人大主任的位置上。秦有益只比譚無忌小兩三歲，等到譚無忌到齡退休，秦有益也五十七八歲了，在那個時候已經不可能再被提拔。市政協主席荊志寬和秦有益的年齡大不了多少，並且還可以幹一屆，等到荊志寬從政協主席位置上退下來，秦有益的年齡也差不多到點了。這樣的格局擺明了就是秦有益即使從市委副書記的位置上退下來，也只能平級到市人大或市政協的副職崗位上去等退休，而不可能走到正廳級位置上去。
秦有益之前還覺得對市人大主任這個職務是可想不可想的，現在是想也想不到了，一定要想也只能是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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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對一個東西在他覺得可要可不要的時候，心裡並不覺得它有多珍貴，但當這個東西他已經得不到後，就會覺得特別珍貴，也就會對這種東西感到特別想念，認為自己失去了它是一個極大的損失。秦有益現在對市人大主任這個職務的心理就完全是這樣。
秦有益在感到極度失落的同時，他的內心裡開始產生一種極端的仇恨。他恨譚無忌，認為是譚無忌佔據了本應該是他的位置；他也恨省委組織部，恨省委，認為是省委組織部在和他作怪，是省委領導瞎了眼，沒有使自己得到應有的公平。同時他也恨歐陽永好，認為這一切都是歐陽永好到麗春後出現的。如果不是歐陽永好到麗春來，市長位置可能就是他的，他也就不會為一個自己原來還看不上眼的人大主任位置的失落而感到痛惜。他甚至恨麗春的所有人，覺得麗春所有的人都在和他作對，使他的希望落空。特別是看到提拔的四個副廳級位置的提名人選一個都不是自己圈子裡的人，秦有益內心裡的失落和憤恨更是到了極點。這次換屆，沒有一個自己的人得到提拔，秦有益覺得自己是一個完全的失敗者，不僅自己沒有得到任何好處，連自己圈子裡的人一個都沒有得到好處。
想到這些，秦有益的內心裡就更是感到憤恨，他把這一切都歸咎於譚無忌和歐陽永好，認為是這兩個人完全主宰了這次換屆的人事安排，並把自己完全排斥在權力的核心之外，使得自己在這次換屆中一無所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