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晉升焦慮
越是這樣想，譚無忌就越是覺得應該儘快去找省委秦書記彙報，即使最後不能從麗春產生幹部，也可以透過此事，試測出省上書記對自己的基本態度。譚無忌覺得，如果省委同意從麗春提拔或者是提拔後交流一個幹部，那麼說明省委對自己還是信任的。如果省委不同意從麗春提拔，而是直接從省上或者外地派一個幹部到麗春，那就說明省委對自己已經有看法。
常言說“一葉知秋”，民間的事是這樣，官場上的事也是這樣，透過一件事，就可以判斷出一些基本資訊。譚無忌想的是從省委是不是同意從麗春提拔一個幹部這一點上來觀測省委對自己的態度和看法，是官場人士常用的辦法。如果上級對下級產生了不信任或者是在短期內可能要對這個地方的主要領導進行調整，那麼這個地方的主要領導提出的問題就會被擱置。如果上級仍然是信任這個地方的主要領導，那麼只要是下級提出來的問題，上級都會積極地考慮解決，以便為其開展工作創造或提供良好條件。
要給省上書記彙報，必須先給秘書聯絡，由秘書給書記彙報同意後再安排時間，這既是一慣的做法，也是省上的要求。試想，一個省不知道有多少幹部，哪一個不希望能夠直接給省他彙報，以便讓他對自己形成良好的印象？而省上的書記每天不知道要處理多少涉及全省的大事，如果全省的幹部都想見到就直接闖到他辦公室去，那省上的書記還辦什麼事？每天光是接見這些不請自到的人每天三十六個小時可能都忙不過來，還談何處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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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表示尊重，也為了不讓秘書打官腔，譚無忌沒有向以往那樣先讓自己的秘書肖發為給省委秦書記的秘書扈才華把電話打通後，自己再接，而是自己直接給扈才華打電話，請他給省委秦書記報告，說是自己有事要向秦書記彙報。
對於市委書記，作為省上書記的秘書，一般是不會阻攔、為難的。畢竟市委書記是一方諸侯，管的事太多，需要向省委書記彙報的事不少，如果秘書阻攔、為難市委書記，萬一市委書記確實有重要事情必須報告書記，而秘書卻因為沒有給省上書記及時彙報耽誤了，甚至因此造成重大損失或影響，那秘書是吃不了兜著走的。
對於譚無忌，扈才華比較熟悉，印象也不錯。譚無忌說他有事要給書記彙報，扈才華沒有客套的寒暄，便在電話裡直接說道：“譚書記，我下來後就儘快給書記報告，書記如果同意了，我就馬上給你聯絡。”
接了譚無忌的電話後，扈才華就在想不知譚無忌要給秦書記彙報什麼事。從麗春的市長王未明出車禍案死亡後，扈才華覺得秦為民書記對譚無忌的看法似乎有些變化不定，一會兒覺得譚無忌很糟糕，一會兒又覺得譚無忌很不錯。扈才華覺得在王未明車禍案之前，秦為民還很少評說譚無忌，但其心裡對譚無忌總的來講是持肯定態度的。王未明車禍案發生後，扈才華感覺秦為民對譚無忌的看法就開始發生搖擺，雖然沒有直接說好還是壞，但總的感覺是有些不太滿意。
由於譚無忌擔任市委書記的時間比較長，扈才華和譚無忌打交道的次數也比較多，扈才華對譚無忌的總體感覺還不錯，每次對自己都是客客氣氣不說，只要是逢年過節，扈才華都會收到譚無忌安排的人員送給他一些麗春的土特產，近一兩年雖然送土特產少了，但送購物卡之類的東西也是每節都有，儘管金額不大，但一方面扈才華覺得這是譚無忌對自己的尊重，另一方面也是譚無忌要讓自己拿得心裡踏實。扈才華清楚，如果譚無忌哪天送給自己的卡券之類的金額有幾萬甚至幾十萬、上百萬，扈才華不敢收不說，就是收了內心裡也會不安。也因此，扈才華覺得這個譚無忌考慮問題非常周到，對譚無忌就比較尊重，也比較佩服，覺得譚無忌能夠在市委書記位置上幹那麼多年，雖然沒有能夠提拔起來，但能夠順利地渡過發生在麗春的一次又一次風波，也非常不容易，也應該是有他自己的高明之處。
對於秦為民在王未明車禍案後對譚無忌態度的不斷變化，扈才華雖然心裡也替譚無忌著急，但他不敢把這個情況告訴譚無忌，只是有可能的時候，為譚無忌在秦為民那裡敲敲邊鼓，幫譚無忌說一兩句好話。當然，扈才華知道，以自己的角色，在書記面前把話說多了可能並不是好事，相反完全可能變成壞事，書記可能會認為自己是不是和下面的書記裹在一起，相互之間會不會有什麼不良關係或者意圖。
常言說“伴君如伴虎”，在領導身邊就是這樣。由於天天和領導在一起，長處短處都被領導看得一清二楚，但領導常常對身邊的人的長處記得不多，對短處卻會印象深刻。在領導身邊的人可能因為一點小事在領導那裡留下了不好印象，其辛苦半生的長處可能就會被領導徹底否定掉，最後落得個不好的結果。
扈才華在秦為民身邊也是如此，雖然表面上看起來非常風光，但內心裡卻是非常落寞，也非常小心翼翼。一方面由於天天跟在書記身邊，基本上沒有自己的自由時間，更沒有自己的自由空間，也基本上沒有自己的社交，另一方面又必須得天天小心謹慎，防止出現任何差錯或者錯誤。扈才華心裡非常清楚，自己跟在書記身邊，如果書記對自己不關心，在書記在任時自己在仕途上不能有一個滿意的進步，最後自己可能就會成為一個完全沒有人關心的“孤兒”。領導的秘書可以說是收益很大，風險也同樣很大的職業。如果自己的老闆對自己不關心、不關照，其他人是不可能主動關心、關照的，因為這不僅涉及到越權、越位的問題，也涉及到官場忌諱的問題：你主動關心書記的人，是不是自己有什麼企圖，想透過拉攏書記身邊的人來為自己謀取好處，甚至圖謀不軌？如果書記離任了，接任的人即使不會將舊臣一網掃除，但也不會通通提拔，平級安排出去就已經是不錯的了。因為後任對前任有看法，便連帶對前任身邊的人員也形成不好的看法而將其打入冷宮的事並不少見。如果自己跟隨的領導最後犯了錯誤甚至犯了法進了班房，那麼這個領導身邊的人的悲慘下場就更是可想而知了。
也因此，扈才華努力在秦為民面前表現自己，時時處處都嚴格按照書記日常裡不經意流露出來的要求來要求和約束自己，希望以自己的嚴謹工作、周到服務、良好表現贏得秦為民對自己的認可，從而能夠早日使自己在仕途上有所進步，避免萬一書記哪天離開現在的職位後，自己的仕途沒有進步。
扈才華想的是自己目前還只是一個副處級，如果能夠早日解決自己的正處級問題，下一步即使書記離開了現在的位置，自己到市上或者省級部門去擔任一個副職也應該是非常自然的事。但如果自己一直就在副處級這個位置上，書記一走，自己就算是上半個臺階，也只能是正處級。一個正處級幹部在省級機關就是一個中層幹部，中層幹部在省級機關可以說是多如牛毛，根本就算不上領導不說，如果再要想提拔到副廳級位置上，不說是難於上青天嘛至少也是難上加難。而一個在官場上過的人，職務能夠上到廳級位置上，也就基本上可以滿足了，畢竟在十三億多人中，廳級幹部雖然可能也上萬，但也已經是人中龍鳳了，並且如果在仕途上還要往上走的話，廳級也是個必經的平臺。
為此，扈才華內心裡非常著急和焦慮，但這種話他又不能對任何人說。書記那裡就更是提都不敢提。如果在書記的印象裡形成了伸手要官的印象，那麼自己這一輩子可能就徹底完了。
從扈才華的苦惱中可以看出，一個人在官場上如果沒有鐵心的人，真要靠自己個人努力拼打，確實是非常不容易。象扈才華這種表面上看起來非常光鮮，但內心裡卻非常苦悶的，不知道有多少人？
如果能夠有人關心、關照，扈才華內心裡的那種焦慮和苦悶就會少得多。實際上，不管什麼事，只要有由頭，做起來都並不難。在官場上就更是這樣，如果有人給你在領導面前說一兩句話，在領導那裡解決一個下級的官職問題也同樣只是一兩句話的問題。
在省委辦公廳，要解決一個正處級職務，可以說完全是輕而易舉、不用費吹灰之力的事。但如果沒有人說話，那可就確實比登天還難。
扈才華對譚無忌之所以比較客氣和尊重，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有一次譚無忌單獨和扈才華在一起時，譚無忌對扈才華說了一句：“才華呀！你都副處級好幾年了吧？應該上正處了吧？要不什麼時候我給書記說說。”雖然譚無忌的這句話只是順口話，他並沒有真想在書記面前說扈才華的事，但扈才華聽了後卻感到很感動，也因此對譚無忌留下了好的印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