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淺池深作
秦有益對郝正剛說的為歐陽永好選拔秘書的這些要求，確實是選拔領導秘書時必須考慮的因素。如果領導的秘書基本素質不過硬，各方面表現都比較差，不僅會嚴重影響工作開展，也會給領導帶來麻煩，甚至給黨和人民造成損害。所以，無論是哪個層面的領導，對於選拔秘書的事都是慎之又慎。不少領導只要選好了一個秘書，都會象帶奴僕一樣，走到哪裡任職就帶到哪裡。網上曾透露有領導將一個秘書從甲地帶到乙，後來這個領導到丙地工作，又把這個秘書帶到丙地，讓人感覺這個秘書就是這個領導的家奴。
確實，秘書這個角色不僅是領導形象的另一面，更是領導秘密的掌握者，他們不僅為領導提供具體、貼身的服務，更關鍵的是掌握著領導的不少秘密，一旦領導的秘密洩露出去，輕則使領導形象受損，重則可能使領導走上毀滅之路。也正因為如此，領導秘書的命運會基本上是和領導的命運聯絡在一起，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對於秘書的這些特點，歐陽永好心裡也清楚，但他畢竟是初到麗春，也不可能象有的領導那樣，從京城帶一個人到麗春來給自己當秘書。再說了，就算是從京城帶一個人來，他和自己一樣對麗春的情況一無所知，即使過一段時間對地方的情況熟悉了對自己的工作可能有一些幫助，但和一直在地方工作的人不一樣，對於地方上那些非官場的事可能始終會不知底細。而自己作為地方的主要領導之一，如果對一個地方民間的人和事完全不瞭解，是無法在這個地方很好地開展工作的。退一萬步說，即使自己有人可以從京城帶過來，中組部也不會同意，並且別人也不一定願意隨自己從京城到地方，畢竟從京城到一個市的這種層次差別太大了。
也因此，歐陽永好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在這個問題上花費太多的心思。歐陽永好想的是，即使麗春市政府辦公室的同志給自己選的秘書不滿意，等自己對麗春的情況熟悉後再換人也不要緊。雖然中途換秘書對領導來說不是好事，但歐陽永好相信，因為自己是貿然到麗春的，過一段時間換一個工作人員，對自己的工作即使有一些影響問題也不會太大，只要自己謹慎細心一點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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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郝正剛雖然是秦有益非常信任的人，但秦有益也沒有直接把自己的意圖告訴郝正剛，而是用冠冕堂皇的道理去要求郝正剛如何做，這就是領導藝術，或者說權術——不輕易讓下屬哪怕是自己非常信任的下屬瞭解自己的真實意圖。實際上，在秦有益給郝正剛交待的條件裡，他的目標指向已經非常明確，那就是在市委統戰部黨派科擔任科長的一個叫鍾一昧的人。秦有益所說的那些條件要求，實際上都是比照著鍾一昧的條件來說的。
雖然從事組織工作多年，對麗春的幹部也非常熟悉，但郝正剛並沒有把秦有益提出的這些條件標準聚焦到某一個人身上，更沒有集中到鍾一昧身上。這也是非常正常的事，畢竟市級機關有多少年齡在三十歲以下、並且擔任科長已經兩年以上的人員，郝正剛也不清楚。因為除了各單位的人事科科長或者是要負責單位人事工作的辦公室主任需要市委組織部任免外，其他科長都是由各單位黨委或者黨組任免，最多就是報市委組織部備案。
鍾一昧是秦有益姐姐的兒子，由於秦有益不是麗春本地人，對秦有益家庭情況瞭解的人並不多，知道秦有益和鍾一昧這層關係的人就更是少之又少。鍾一昧大學畢業時，秦有益已經是麗春市委常委、組織部長了，也正是秦有益的這個職務，為了照顧自己這個侄兒，秦有益才假公濟私，藉著改善麗春幹部隊伍結構的理由，給當時麗春分管黨務工作的副書記高萬成和市委書記譚無忌建議，到西原省各高校去選拔了三十名應屆畢業的大學生到麗春工作，並全部分配到了麗春市的市級機關。秦有益的侄兒鍾一昧也就是這一批人裡面的一員，並且被分配到了市委統戰部。
之所以把鍾一昧分配到市委統戰部這種既沒有權又沒有錢的單位，秦有益是進行了認真考慮的。他不願意讓鍾一昧一進入機關就因為有權有錢而養成趾高氣揚、頤指氣使的習性。秦有益覺得先讓鍾一昧在清水衙門工作，一方面可以讓他降低內心的期望值特別是對金錢和權力的期望值，另一方面也讓他不被外界引起注意。秦有益知道，如果有人知道鍾一昧是自己的外侄兒，以自己作為市委常委、組織部長的角色，就很容易把鍾一昧的任何一點事情都和自己聯絡起來，這樣一來，不論是對鍾一昧還是對他自己都不是好事。
後來的事實也證明，秦有益的考慮是完全正確的。因為有秦有益私下裡時時處處的關注、關照和指點，鍾一昧到統戰部後進步非常大，不僅為人處事表現得非常得體，而且工作也是兢兢業業、任勞任怨，很快就贏得了市委統戰部所有人員的喜愛。鍾一昧非常理解他舅舅的一片苦心，也並沒有因為自己的舅舅是市委常委、組織部長而在工作和生活上顯得與眾不同，或者是顯得頤指氣使。相反，他按照他舅舅的指點，低調做人，踏實做事，處處按照秦有益的指點和要求去做，自己很快成為了市委統戰部的業務骨幹，工作滿三年剛好符合副科級幹部的任職資格時，就被提拔成了麗春市委統戰部黨派科副科長，之後，也是在剛好符合由副科級提拔為正科級的資格時，就又被提拔成了市委統戰部黨派科科長，成了麗春市級機關僅有的兩個最年輕的正科級幹部之一。
鍾一昧能夠成為麗春市級機關最年輕的正科級幹部之一，雖然與秦有益的幕後操作有很大關係，與鍾一昧悟性強、情商高有很大的關係，同時，也與鍾一昧在大學時所學的專業有很大關係。鍾一昧在大學裡學的是中文，作為中文專業畢業的，在寫作方面的能力自然比較強，剛到單位工作不到一年時間，市委統戰部的所有材料就全部由他承擔起來了。麗春市委統戰部之前最大的問題就是缺乏寫手，單位的檔案材料儘管說不上一塌糊塗，但卻幾乎每次檔案材料送出去後都會引來一片“嘖嘖”輕視聲，覺得堂堂市委統戰部，拿出來的檔案材料質量居然和小學生寫出來的東西差不多。為此，市委統戰部部長沒有少挨市委分管領導和市委書記的罵。但“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在機關裡，要找到一個能夠寫文章的人並不容易，再加上市委統戰部這種部門既無權又無錢，十足的清水衙門，稍有點能力的人都不願意來。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在分配選拔的那一批學生時，秦有益讓負責提方案的組織部幹部科將鍾一昧安排到了市委統戰部，市委統戰部部長一聽要給他分一個學中文的大學生時，簡直如獲至寶，象是歡迎天使一樣歡迎鍾一昧到市委統戰部。鍾一昧到市委統戰部後不久，在對相關業務基本熟悉後，就開始承擔志市委統戰部的文字材料起草。因為悟性和秦有益私下裡的指點，鍾一昧在文字材料上一上手，馬上就改變了市委統戰部過去那種檔案材料水平極為低劣的局面。
在機關裡，一個幹部只要有一定的文字功底，是很容易凸顯出來的。鍾一昧就是一個典型。也正因為是這種情況，鍾一昧才能夠在麗春市委統戰部很快嶄露頭角，並且一路升遷。別人還是一個副主任科員甚至還是一個科員時，他就已經是科長了。
當然，鍾一昧能夠有這麼順利的仕途，和他個人的素質有關，肯定和秦有益的暗中相助有關。如果沒有秦有益的精心謀劃和幕後操作，鍾一昧的晉升也不可能這樣順暢。
這就是秦有益老謀深算、富有心機的體現。他能夠想到別人不一定想得到的問題。譬如將鍾一昧安排到一個完全的清水衙門，這就是一般人做不到的。很多手上有權的人，對自己親戚朋友加以關照，首先想到的肯定是那些有職有權有錢的部門，而秦有益想的就不一樣。象市委統戰部這種清水部門，不容易引人注意，也不會讓人覺得在這種單位工作有什麼搞頭，如此一來，自己要對鍾一昧加以關照，也就不會引起太大的不好反響。
秦有益一直就在機關工作，知道機關裡的各種門門道道，熱門部門的每一個位置都非常讓人眼紅，而只要有人眼紅，就會成為關注的重點，也就很容易成為被攻擊的物件。而對於冷門部門，人們不關心，也就不會去關注這個單位所發生的事。並且在這種冷門部門，不僅可以磨練脾性，也能夠降低慾望，使年輕人有一個正常的成長環境。
對於鍾一昧的人生路徑，秦有益早有思考。在秦有益的思想上，早就確定，只要自己不離開麗春，就一定一步一步地讓鍾一昧按照自己考慮的路徑走，最後達到他希望鍾一昧能夠達到的地位或者是達到自己所能夠做到的地步。
鍾一昧到麗春後，秦有益專門將鍾一昧找去，認認真真地給他談了一次話，告誡鍾一昧不能在公開場合認他為舅舅，並且也不能讓麗春的其他人知道他和秦有益之間的這種舅、侄關係。鍾一昧雖然覺得很不理解他舅舅的這種做法，但由於鍾一昧一直就非常敬佩他的這個舅舅，也就完完全全地按照秦有益的要求去做了，從來沒有在有第三者的時候叫秦有益舅舅，而是和其他沒有任何關係的人一樣，稱呼秦有益為“秦部長”，後來秦有益當了市委副書記後，又叫他“秦書記”。後來鍾一昧的發展進步，讓鍾一昧完全感受到了他這個舅舅的如意算盤的如意實現，也因此更是對秦有益佩服得五體投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