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協定，叫瓦森納協定，又被稱為：瓦森納安排機制。
但凡有頭有臉的資本國家，均加入‘安排’，共同遵守‘科技管制原則’和‘清單出口措施’。
而不在‘安排’之內的國家，又或者被列入管制名單的國家，按照協定內容，就要遭受禁運。
商用種類包括：先進材料、材料處理、電子器件、計算機、電信與資訊保安、感測與鐳射……
軍用種類更多：武備彈藥、生產類裝置、武備設計、武備實驗資料、作戰平臺……
華夏，便是被禁運國之一。
百年前，華夏風雨飄搖，多災多難。
新華夏成立後，百廢待興，但因意識形態的不同，遭受西方國家集體圍堵，導致工業體系跟不上集體步伐。
‘安排’的出現，更是令這一狀況雪上加霜。
如今忽然有一個手握高新科技的企業，偷偷伸出一根小小的橄欖枝……
即便不知橄欖枝好壞，即便橄欖枝為了錢，但只要抓住，說不定順著橄欖枝，咱能觸控到更多東西。
老者有理由相信。
既然聯合防務、偽裝成徳企TEP，把M8底盤和履帶拿出來賣。
那給足利益，對方就有可能把裝甲和發動機拿出來賣。
如此徐徐漸進，咱不就擁有一輛完整M8？
況且，誰能保證聯合防務手中，只有M8戰車？
當然，首先要確定，TEP交付的貨物，與徐大友帶來的引數，沒有任何出入。
否則一切都是空想。
老者考慮之後，決定先把路子鋪開。
當即拿出記事本，翻找到一個號碼，示意警衛員遞上專用電話，撥通後，先將事情講述一遍，“老朋友，這次麻煩你了。”
“巧了，我家那口子，前兩天剛去過黃泥崗。”
“我只是聽說TEP與東山供銷社理事會合作，沒想到還能驚動理事會首席。”
“她也是著急供銷社現狀，不過，去東山西南角，路途遙遠又難走，這一來一回，可不好受，人都顛出老毛病。”
“回頭我讓人送兩罐野蜂蜜補補，研究所自己採的。”
“不必了，扎嘴，上次我嘴唇腫了一星期，差點丟掉半條老命。你說的這三件事我會安排。一，側面阻止TEP撤資，穩住對方，留住對方。二，結束組織機構程式碼調查事件，幫TEP拿到外資牌照。三，用地方資源把徐小子捧上去，讓他做TEP高管。”
“對！”
老者結束通訊，示意研究員跟上。
下午1：30。
會議室。
老徐等待多時。
雙方再次交流一番，確定貨物總價值三千一百萬，貨到付款。
末了。
老者忽然換了個話題，“小徐，我這有個負責武備實驗的子公司，主要實驗新武備的各種特性，目前缺一位實戰經驗豐富的主管，我感覺你挺合適，不如留在這。”
老徐果斷搖頭，“老領導，世界變化太大了，二十年過去，物是人非，我不想再二十年過去，啥都不懂，現在感覺挺好，能接觸許多新鮮事物。”
說完，老徐想起自家兒子。
賣玩具無所謂，忽然讓他賣履帶，賣底盤，怕不是接下來要賣火咆，或搗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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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TEP公司太危險，即便薪資高，也要有命花。
“老領導，我有個不情之請。”
“儘管開口。”
“我家那小子，高中沒讀完就下了學，沒啥一技之長，憑運氣進入外企，估計沒太大上升空間，但他頭腦靈活，不如您幫忙招進公司，也不用給什麼職務，平時跟著技術員學習學習，跑跑腿，打打雜，之後該考試考試，憑能力轉正，您看如何？”
“不行！”
“……”
“不是我拒絕你，而是……想當初在南越，你可不止一次誇你家小子，聰明、機智、懂事，而他小小年齡加入外企TEP，就證實這一切，你眼光還是很不錯。我認為，這麼好的苗子，應該用在更合適的地方。”
“比如？”
“讓他在TEP幹下去，一路升職加薪，進而轉入聯合防務，做高管，如此，咱就有了一條無比堅固的內線，又或者說，自己人！以後買東西，知道內部價，還不便宜點？”
“……”
“放心吧，你父親參軍，你參軍，都上過戰場，我還能坑你？”
“……”
老者見其不說話，略微沉思，“被外企招收，然後成為我們內線，遠遠比不上接受咱們安排，再成功加入外企。我幫他在公司謀個機要職務，時間點提到去年，之後加入TEP……這樣一來，不僅避免許多疑慮，以後哪怕被外企開除，來這工作也是資深功臣，如何？”
隨後又加了句：“如果去海外，我會申請動用某些力量，暗中提供保護。”
老徐知道無法拒絕，並且，若被那小子知道，怕不是要開心的蹦起來，然後四處顯擺，“這事，最好先不要讓他知道。”
“放心，我會找參謀做一份詳細的、周密的計劃書。”
…………
99年末，華夏玩具市場迎來一次翻天覆地的變革。
這一年，眾多鐵皮玩具廠走下歷史舞臺。
即便新華夏成立之前，把鐵皮玩具做到全世界的康元罐頭廠，也面臨結清轉行的結局。
與此同時，國產塑料玩具，又因常用材料‘賽路珞’易燃，易開裂等問題，在國際市場遭受清場。
還好的是，憑藉四驅車攻佔華夏市場的倭島企業‘福萬’，因‘萬代’代工廠設計出現重大失誤，模型全部被摧毀，最終停產，丟棄華夏市場。
‘奧迪雙鑽’趁機引進《四驅小子》、《四驅兄弟》，強勢崛起。
“衝啊，天皇巨星！”
供銷社微機室內，36吋大彩電播放著四驅小子。
徐飛躺在搖椅中，手持剪刀裁剪著什麼，其胸前工具盒中，盛放一堆銅線、鐵片、齒輪，以及一套被拆散的機械關羽。
婁楠楠坐在旁邊，嗑著瓜子，時不時傻樂兩聲。
後方橫成排，豎成列，擺放著五十臺電腦，裡裡外外擠滿小青年。
收銀員唐默，一邊觀察草圖，一遍用電腦設計宣傳海報。
微機室外，大馬跟惡犬，正賣力的坐著俯臥撐。
旁邊壓水井旁，三個文員一個燒水，兩個洗衣服做飯。
徐飛忙裡偷閒，瞄一眼眾人，‘傻媳婦，俏丫鬟，多才多藝的賬房，如狼似虎的惡犬，膀大腰圓的護院，加上腰纏千萬，還有六千畝地皮，放在古代，咱不是員外，也是聞名方圓百里的土老財。’
幻想間。
供銷社門口迎來一輛皇冠。
後車門開啟，走出一位身穿長款羽絨服的矮胖男子。
男子環視一圈，看到做俯臥撐的一人一狗，目光微微一愣，旋即灑然一笑，邁入微機室。
唐默頭也不抬，“開業大酬賓結束了，現在兩塊錢一小時，聯網三塊一小時，包夜五塊，晚上10點開始，次日早上8點結束。”
“請問，哪位是徐飛，徐廠長？”
“嗯？”
徐飛回頭，瞥到男子裝束，還有後方兩名不同於常人氣質的便衣，瞬間明白，該輪到自己喝茶了。
關鍵是，茶葉要用自己的。
這就很氣人。
不管了。
徐飛低頭繼續忙活。
“徐廠長，久聞不如一見，年紀輕輕卻經營有方，將玩具廠的產品在短短兩週內，就鋪遍整個東山，不愧是我澤市年輕俊秀，認識一下，我叫程光。”
“哦，啥事？”
“我想諮詢一下，TEP的問題。”
“抱歉，TEP撤資了，不幹了。況且，我只是個打工的，也是受害者，這個月工資還沒發呢。如果你們找到TEP，請幫我追回薪資。”
程光胖胖的臉頰微微抖動，若非知曉這小子半個月就自己給自己發了150萬薪資，憑這說話的態度，他還真信了。
剛打算說點什麼。
卻見徐飛忽然想到什麼，瞥一眼旁邊牆壁上的廢舊報紙，愕然之後，再對比其臉頰。
“你是賣光諸市官企，幾乎聞名全華夏的程賣光？”
“小小外號，見笑了。”
“不好意思啊領導，其實我在誇您。”徐飛示意婁小虎搬桌椅，示意婁楠楠沏茶，熱情招呼道：“快坐塊坐！”
“額……”
程光被某人忽然轉變的態度，搞得有點心慌。
“領導啊，聽說您來咱們澤市後，將許多官企白送給某些企業家，您看，我現在也算有點錢，並且年輕有幹勁，不如，您把電扇廠白送給我怎麼樣？”
“……”
“噢，忘了，電扇廠是集體制，您做不了主……不如把澤市發電廠送給我？”
“……”
“順帶再把供銷社都送給我？”
“……”
“其實我有個夢想。”徐飛說著，從收銀臺拿出這兩天開網咖的賬本，“您看，上網一小時2塊，五十臺電腦一小時就是100塊，白天時段，平均開機10個小時，這是一千塊。晚上包夜爆滿，這是兩百五十塊，去掉電費、人員工資，我每天大概能賺一千二，一個月能賺三萬六，一年能賺43萬，次年回本，後續全是賺！”
“我……”
“您先聽我說，我是這麼打算的，咱把黃泥崗微機室抵押出去，憑盈利能力，貸50萬不是問題，然後到小湖鎮再開一個，之後抵押小湖鎮微機室，再去第三個鄉鎮……湊巧，我兜裡有點存款，下個月還能拿到三千多萬，到時候把這個模式復制到市，再復制到省，咱們就能擁有兩千座微機室，資產破10億，超級公司啊，尤其一年回本！然後咱再給全華夏的每個省複製一次，去掉貧窮落後地區，我算了算，大概能擁有4萬座微機室，單座價值50萬，總資產200億。”
“……”
“這個計劃，有各地供銷社做底子，大概兩年完成，第三年回本，第四年能賺200億，加上之前累積，賬面存款能破300億！等到第五年滿足上市要求，咱們打造供銷社連鎖品牌，增值、增值、再增值！我算了算，市值千億不成問題，之後第六年，咱們套現、做空、加槓桿，再暗中拋售資產……我再次算了算，第七年，咱們澤市將擁有一位萬億富翁，到時候，您任期還沒結束，咱幹點啥不行？”
“……”
“所以，領導，從澤市供銷社開始，咱們一起努力吧！”
“……”
我來勸你阻止TEP撤資，你卻忽然給我來這一套。
並且，還說的很有道理！
程光感覺腦殼有點疼，搓搓臉，眼角卻瞥到門口站著兩名目光呆滯的老頭老太太。
有點眼熟。
哦，前者昨晚給自己打過電話，後者是東山供銷社理事會首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