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前。畢某一事不明，不知當講不當講。”
“不當講。”
“你我分道揚鑣十餘年，畢某自忖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得事情，偶有些許紛爭，但罪不至死。為何今日這麼著急地要來取畢某性命？”
“你這個人……這麼多年了還是這樣，沒聽我說不當講麼？”
小狐狸怒氣衝衝地瞪著畢閒，然而後者只是面無表情地杵在那。
“也好，既然你問了，看在過去的交情上，我也讓你死個明白。”
四根尾巴似乎稍微收斂了一些，不再那麼殺氣騰騰了。
“你為了這所謂的‘明刀徒’，哦，現在似乎叫‘酒色之徒’了？來回奔走，招兵買馬，劍池莊的歐冶，醉仙居的青蓮，地宮的葉良辰，天一閣的沐先生，青樓的寒夜雪。可以啊，畢捕首，您這支隊伍可真是兵強馬壯啊。”小狐狸言語中滿是毫不掩飾的譏諷。
“那麼可否知會妾身一聲，我們神通廣大的畢捕首是如何問心無愧，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請到這幾尊大佛的麼？”
畢閒沉吟半晌，默默收起袖口露出的三寸筆鋒。
“無妨。”
“劍池莊歐冶，純狐你也知道的，只要有足夠好的鍛材，便能請得動他，我的承諾，便是暗劍盟的黑晶；醉仙居的青蓮，年少輕狂，放浪不羈，我對老酒保的承諾，便是事成之後勸服他回去繼承家業；地宮的葉良辰，對他的承諾我已兌現，現在該他來報償了；天一閣的沐先生，既然純狐你提到了天一閣，那麼想必你也該知道我對她承諾了什麼；至於青樓的寒夜雪，方才純狐也看到了，畢某並沒有承諾什麼，她幾乎是自願加入的，當然，畢某並不會白白支使人幹事情，事成之後，畢某會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她。”
“哼，好一個自願加入。”小狐狸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那黑晶究竟是什麼東西，畢閒你自己心裡清楚，你這是把歐冶往邪道上引！繼承家業？畢閒，你看到老酒保的樣子還不明白？那只是繼承家業？不，你明白，你畢大捕首這般聰明人如何看不出來？還有那地宮的葉良辰，我不知道你承諾了什麼，也不想知道，那醉仙居的青蓮年少見識短也就罷了，這種惡名橫跨人妖鬼三界的暴徒你竟然與之為伍？還有沐先生，畢閒，你少在這跟我含糊其辭，這事和天一閣根本一點關係也沒有。你所做的，不過是騙她寒夜雪上了你的船，要想照應她只得也入夥罷了，就像對我做的一樣。”
“我肯定可以說服她，這一點我十分確信，所以夜雪姑娘的入夥是必然會發生的事情，畢某也在收到了沐先生第一次幫助時，便達成了這個承諾，既然這青樓之中畢某的存在尚未被張閣主發覺，說明沐先生也已認可了畢某，願意繼續提供支援。”
“騙子……詭辯……那我呢？畢閒？你就那麼確信我也會繼續支援你？”
“雖然當日分開的時候你我之間有些不愉快，但這麼些年過去了，純狐你還是願意信任畢某，這點畢某十分感激，你的第一時間加入也讓畢某在沐先生那裡得到了最基本的信任。”
“也希望你能再支援畢某這一次，這最後一次。就算不是為了畢某，也請為了你的恩公夜雪姑娘著想。”
“信任你？是啊，我原以為你這個人至少還有守信這一個優點。你看看你現在變成了個什麼樣子，人性？連妖都比你有人性。守信？比起你來我現在寧可去相信飛廉那個老妖怪！”
小狐狸尖細的聲音在這狹小的雅間裡顯得格外刺耳。
畢閒卻還是一靜默著，如同一尊石頭人。
啪！
畢閒右邊的臉頰上出現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小狐狸的一條尾巴顫抖著，懸在半空中。
“為什麼你會變成這個樣子……你到底圖什麼，畢閒？加官進爵？出人頭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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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天行道。”
“什麼？”
“畢某做捕快不圖錢，不圖名，只為替天行道。為了給這世間的一些事還一個公道，畢某什麼都願意去做。”
狂風驟雨般的抽擊狠狠落在畢閒的身上，讓他整個人瞬間變成了破破爛爛的樣子。
“替天行道，好一個替天行道。”氣憤，讓小狐狸的聲音都抖了起來。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這就是你想要的麼，畢閒？”
畢閒不置可否，剛要說些什麼，卻被小狐狸的尾巴扭住，只要稍一發力，他的腦袋便會被擰下。
“看見了麼，區區一個凡人，連我一個只剩了三成功力的妖也抵擋不住。你的能耐就是這麼可憐，可悲。連自保都做不到。說到底，你的那些漂亮話也不過是自我陶醉罷了。”
“既然這麼弱就別給我隨隨便便地妄稱天數啊，凡人。”
被勒住喉嚨的畢閒面色紫脹，但即便如此他的臉上還是一片平靜，甚至沒有瀕死之人該有的正常反應。
他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嚨。
‘純狐，你這樣勒著我，要我如何作答？’
小狐狸只得心不甘情不願地將他放下。
“自身的斤兩，畢某自己再清楚不過。如果太過弱小，畢某那時自然會放棄替天行道的念頭，辭了這捕快的活，安安穩穩地過一輩子。”
“所謂替天行道，畢某並不只是嘴上說說。或許段位不夠妄稱天數，但畢某也並不覺得自己弱小。人一旦有了一些能力，也就會按著自己的性子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想做的事情。而畢某這輩子最想做的，便是替天行道，僅此而已。”
“別開玩笑了，區區凡人……”
“凡人也是可以擁有力量的。”
“什麼？”
“如果展現力量便能讓純狐你信服，那麼畢某不介意證明給你看。”
純狐突然覺得尾部一陣酥軟，一時間竟使不出氣力，而正當這短短的一瞬間，畢閒消失了。
過了好一會，這狹小的雅間之中，竟不見了畢閒的身影。甚至連氣息都完全感應不到。直到那細碎的聲音響起，小狐狸才看到蹲在門前端詳著那一地琉璃盞碎渣的畢閒。
小狐狸心下吃驚，嘴上卻不依不饒。
“你打碎的這琉璃盞，可值你一整年的餉銀。”
畢閒點了點頭。
“只怕是這樣。然而畢某並不想白白丟掉這一年辛苦換來的報償，所以……”
純狐懷疑自己是不是出了什麼幻覺，它支起前爪揉了揉眼睛。
眼前的一地碎渣，竟不知何時恢復得完好如初。
“兩年前與那風月劍有過一面之緣，觀其劍舞，有所悟，這世間無心之物瞬息萬變，從心，所以定型，你若無心，它便無形，既無形，可化身萬物。一念至此，神識之中法門初現。便是你所看到的這般模樣。”
PS:尼爾Nier這個系列挺好的，中二少女們可以去瞭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