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柯的突兀舉動，令得在場所有人為之驚愕。剛剛還在嘈雜的庭院，瞬間變得異常安靜與詭異。
“李南柯，你幹什麼！”
荊本海變了臉色，冷喝道。
而被火銃指著的知府婦人楚芸芯，臉上表情充滿了恐懼和茫然，嬌柔的身軀簌簌發抖，我見猶憐。
“李……李大人……你這是做什麼？”
女人很驚恐的問道。
李南柯死死盯著楚芸芯，雙眼深邃，如同一潭黑暗的池水潭，喘息著的鼻息讓人預感到他壓抑著的怒火，會隨時會跟著火銃一同噴發出來。
而搭在扳機上的手指，繃得極緊，牽動著其他人的情緒。
“李南柯，把武器放下！”
荊本海再次喝道。
一旁蘭敏生溫和勸說，“李南柯，有什麼事我們可以慢慢說，你先冷靜下來，小心火銃走火傷了知府夫人。”
“知府夫人”四個字，蘭敏生刻意加重了語氣。
一旦扣下扳機，李南柯所面臨的可不僅僅是被抓這麼簡單。
“南柯……”
冷歆楠擔憂的看著突然暴起的男人。
她清楚李南柯平日不是那麼衝動的人，此時這般行為肯定有他的原因。
只是楚芸芯畢竟身份不一般。
“你剛才對於勝天說了什麼？”李南柯直視著女人質問道。
“什麼？”
楚芸芯神色茫然。
李南柯又重複了一遍，“你剛才對於勝天說了什麼！？”
荊本海和蘭敏生目光看向楚芸芯，神情帶著幾分狐疑，顯然從李南柯的口吻中，他們意識到了一些問題。
楚芸芯不解，“妾身什麼都沒說啊，剛才於大人一直……一直掐著妾身的脖子，妾身嚇壞了，只能求饒……”
這時，一輛馬車緩緩停在了雲香庵的門口。
是知府袁長旭的馬車。
在僕人攙扶下，面色顯得幾分疲憊的袁長旭從馬車上下來。
看著圍攏著的夜巡司人員，他皺了皺眉，邁步走向人群之中。
而當看到李南柯竟拿著火銃指著自己的夫人時，袁長旭臉色陡然陰沉下來，“怎麼回事？”
“老爺。”
楚芸芯目中含淚。
女人想要撲過去，可面對指著她的火銃，又不敢輕舉妄動。
“李南柯！”
荊本海呵斥了一聲，“我命令你把武器放下！”
蘭敏生正色道：“李南柯，不管你想知道什麼，你先冷靜下來我們慢慢討論。你現在這個樣子算什麼？”
李南柯沉默片刻，盯向知府袁長旭，“袁大人，你是朝廷官員，吃的是皇糧。你夫人若有什麼隱瞞，你也逃不了干係！”
說罷，他的手指緩緩松了開來，沉重的呼吸逐漸恢復平穩。
眾人見狀，暗松了口氣。
而方才一直處於驚嚇中的楚芸芯，塗有豔紅胭脂的唇瓣不留痕跡的劃過一道帶有譏諷的弧度。
這女人，終究是在演戲。
可下一秒，李南柯火銃槍口移向女人的耳旁，扣下扳機。
砰！
熾熱的火浪擦著女人耳畔飛過，打在了院內的老槐樹上。
幾根髮絲在空中旋轉幾下後，緩緩飄落在地。
這一幕著實把眾人給嚇了一跳。
一個個皆看傻了眼。
楚芸芯下意識撫住被熱浪灼的有些生疼的臉頰，蚊鳴的耳膜讓她的大腦短暫空白。
這傢伙是瘋子嗎？！
等回過神，便看到李南柯轉身離去的背影。
李南柯！
女人勐地攥緊玉手，指甲嵌進掌心肉裡。
荊本海臉色難看至極，打算命令其他夜巡司成員拿下李南柯，但被蘭敏生扯了下袖子，最終黑著臉作罷。
“年輕人很氣盛。”
袁長旭表情古怪，莫名嘆了一句。也不曉得是諷刺還是讚賞。
…………
知府大人和楚芸芯離開後，其他夜巡司成員也陸陸續續的走了。
瞭解事情經過的荊本海和蘭敏生讓人將於勝天的屍體抬到夜巡司，本想著找李南柯詳細討論一下。但對方卻不願搭理，兩人無奈只能先離開。
禪房裡的血跡已經被尼姑們清洗乾淨了。
血腥味還殘留著。
李南柯靜靜凝望著掛在牆壁上的泛黃畫像，默不作聲。
壁畫裡是上一任雲香庵住持。
簡簡單單的幾筆筆墨勾勒，便傳神的畫出了一個透著安靜和神聖的高人。
那雙看似很平澹的眸子，似乎能夠洞察世間的繁華和紛擾，洋溢出一份超然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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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上一次李南柯第一次見到這幅畫像時，便入了幻象。
看到了那位只有一隻眼的詭異尼姑。
如今再看，卻無著相。
“南柯！”
冷歆楠快步跑進了屋子，低聲說道，“我讓鐵牛他們去看了於勝天的家人，他們都待在家裡很安全。不過，外面確實有監視過的痕跡。”
見李南柯默不作聲，她小聲好奇問道：“難道楚芸芯……”
“她來的太巧了。”
李南柯澹澹道，“我一直在想，之前於勝天一開始為什麼要求見他的家人。其實他並不想見，他只是想讓我們去保護他的家人。
後來經過你的勸說，他已經放棄了抵抗，可又突然選擇自殺。
他這樣的人，自殺的唯一可能性就是他的家人受到了威脅。
以當時的情況，我們這些人都威脅不了他。只有一個人，一個被我們忽視的人可以威脅他。”
“楚芸芯！”
冷歆楠朱唇緩緩吐出這三個字。
你以為她是人質，然而她才是幕後主導這一切的真正黑手。
這女人隱藏的太深了。
看來即便是於勝天也是在那一刻，才知道他劫持的這個女人其實是一個惡魔。
但冷歆楠還是不解，“楚芸芯的兩個女兒都因紅雨而死了，這又是什麼情況，如果她是地府的人，那……有點說不過去啊。”
“我也不知道，但現在可以肯定，楚芸芯和地府脫不了干係。”
李南柯說道，“這女人從一開始就主動坦白自己服用“紅雨”，我原以為她因為女兒的死想報復李東海和自己的丈夫。
但如今看來，她從那時候就開始牽著我們的鼻子走。
知府夫人服用紅雨治病，看著違法，但我們並不會真的把她怎麼樣。有了這樣一層心理，我們很難對她身份進行深層次懷疑。
她把我們的注意力徹底引到李東海身上，讓李東海自首，之後主導一次假交易。清洗掉了石嚴身邊安插著的內鬼，再對牛大儒下手……”
李南柯籲了口氣，“她其實想再利用於勝天一次，可惜我先一步揭開了於勝天的偽裝，所以她只能下手除掉這顆棋子。”
“這不是以前我認識的楚芸芯，真不明白她為何會變成這樣。”
聽完情郎的分析，冷歆楠心中一陣發寒。
曾經那個喜歡她哥的少女雖然有點小性子，但沒有這麼惡毒。
如今卻彷彿換了一個人似的。
“真是可惜了，我本來想著讓於勝天加入我們，我也有信心讓他棄暗投明，最終還是被那個女人給毀了！”
李南柯餘怒未消，狠狠拍了一下牆壁。
冷歆楠這下才明白為何李南柯之前會做出那番失去理智的行為。
於勝天的能力極強。
若有這麼一個人成為同伴，能幫忙做很多事情。
“那現在怎麼辦？”
冷歆楠輕輕握住男人的手，讓對方平靜下來，柔聲問道。
雖然推測出楚芸芯與地府有聯絡。
但證據呢？
楚芸芯可是知府夫人，這樣的身份可不能隨便就抓進大牢審訊的。
李南柯沒有說話。
因為縈繞在他心頭的疑惑還有一個。
那就是丟失的紅雨。
明明他早上拿了三瓶紅雨踹進衣服裡，可竟然神奇消失了。
如果有了這三瓶紅雨，他完全能救下於勝天。
“怎麼會消失了呢？”
李南柯緊皺著眉頭，十分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