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宵順著她的視線向身後看去,卻在看清對方之前被一隻冰冷的大手推了開,險險跌倒在水塘裡。
這個人……什麼時候出現在身後的?他居然一點察覺都沒有……
許宵站穩身子,隔著傾斜雨傘上不斷滑落的雨珠,呆愣地看著那一身溼透的黑色風衣在何思暖面前跪下。老闆娘沒有看向來人,只是一言不發地將懷中不斷顫抖的何思暖交給了對方。
那人手伸到一般,頓了一下,將溼漉漉的外套脫掉罩在頭上擋雨,隨後將何思暖一把抱起,用外套仔細裹好確定不會淋到後,起身往小路口走。
“等……”
許宵打著傘要跟上,卻被老白娘跟上了:“請留步,司機先生。”
許宵回頭看她被簾布陰影遮住的半張臉。
“我這裡,有個瓶子要給你。以後,應該用得上。”
許宵現在聽到瓶子有些警惕:“什麼瓶子?”
老闆娘讓他伸手,將一個小木瓶放在他手心裡。
“這是……?”
“這個瓶子,裝著一段岑碧青的記憶碎片。”
岑六的?
許宵一愣:“怎麼會在……”
“是她自己不想要,當年來寄放在我這裡的。”老闆娘吸了口煙氣,絲絲渺渺白色的煙霧遮住了她另半張臉,“不過我想,是時候還給她了。一直逃避下去,對她來說也不算好事。”
許宵猶豫著接過:“那……代價呢?我沒什麼值錢的……”
“本來就是她自己的東西,我只負責‘寄放’而已,不需要代價。”
“那之前那瓶藥……”
“那瓶藥,”老闆娘將手裡的煙槍擱在櫃檯上,發出清脆的“咔噠”聲,“就當我還了當年欠下‘那個人’的人情吧。”
許宵匆忙趕到路口的時候,就見自己車後座裡已經團了兩個身影了。
那個男人依舊緊緊抱著何思暖,像是在相互取暖一般,拼命汲取對方身上的溫度。
許宵鑽進駕駛座上,一邊抖了抖外套上的雨珠,一邊往後視鏡裡瞄了一眼:“請問……你是何思暖的男……熟人嗎?”
許宵神使鬼差地將“男朋友”三個字換了去。別人的私事還是不要八卦比較好。
“她的男人。”
像是許久未曾開口似的,十分沙啞低沉的聲音。
但許宵還是聽出來對方說的啥,並默默閉上了嘴,打算往自己家的方向開。
誰知後面又開口了,簡潔明了兩個字:“旅館。”
許宵手一抖按了下喇叭,明黃小轎車頓時吼了一聲“滴滴——”。
一上來就???
不……萬一這個人是壞人,何思暖壓根就不認識人家呢?
許宵再次偷瞄後視鏡。被兩人緊緊依偎在一起的虐狗姿勢狠狠塞了一把冰冷的狗糧。
不知為何,他就是有種對方真的如他所說的那個身份一樣,而且,是絕對絕對不會傷害何思暖的人。
瞥了眼意識迷離的某個姑娘緊緊勒住男人脖子的胳膊,許宵嘆了口氣,將兩人送到附近的商務旅館內。
不放心,還是跟了進去。
就見前臺小姐一臉異樣地瞪著手裡抱著姑娘的男人,男人腦袋上還在滴水。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請問……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先生?”前臺小姐脆生生地問。
沒得到任何回應。
他就這樣,尬站在那兒,不說話。
許宵沉默。這個人,不是人類吧?
沒有身份證吧?
沒有人民幣吧?
也就是說——開不了房吧?
思及此,許宵突厥口袋裡的錢包抖了抖,連忙轉身要跑。
“站住。”
許宵定在原地。弱弱回頭。
男人衝他伸出手。
許宵苦著臉,心不甘情不願將皮夾子掏了出來,幫兩人開了房。
很神奇。他自己都沒開過房,今天卻先給別人開了房。
目送著兩人消失在電梯門的背影,頂著前臺小姐若有所思的視線,緊緊捏住自己乾癟了不少的皮夾子,額頭上寫著“冤大頭”三個大字的許宵默默回到自己車內。
看了眼表,又到了工作時間。
嘆氣。先回去接岑六吧。
順便再把那個木瓶子交給她……
許宵看了眼剛才匆忙扔在副駕駛座上的木瓶子,想了想,還是伸手拿過,塞進了自己放皮夾子的口袋裡。
雖說是某個人不要的東西,但畢竟記憶是組成“自身”的一部分吧。
那麼,這個小木瓶子就是個十分重要的東西,一定要仔細保管好,不能弄丟。
不過……
許宵打了打方向盤,明黃小轎車躺過水灘,在輪胎下掀起一道小小的水花屏障,緩緩滑過一個彎。
到底是什麼樣的記憶,連岑六自己都想要丟棄呢。
-
鬼卿開啟房門,將房卡插入卡槽中,房間內暖橘色的等一下子全都亮了起來。
懷裡的身子縮了縮。
他將所有的燈都關掉,只留一盞昏暗的閱讀燈,將人身上被雨水沾溼的外套脫掉,抱到床上,攤開被子像裹春捲一樣裹嚴實了,起身將自己全溼透的外套扔在地上,進了浴室簡單沖洗了一番。
出來的時候,髮型那白色的春捲正面朝牆壁側躺著,給他留了個後腦勺。
鬼卿看了眼鋪散在雪白枕頭上的黑髮,一步言語,直接躺下。
床墊往下壓了壓,連帶著白春捲跟著上下抖了抖。
二話不說,直接從身後將春捲撈進懷裡。
隔著厚實的被子依舊能感到裡面的身體一僵。
鬼卿輕輕吸了口起,倦意一下子湧了上來。他閉了閉眼睛,低聲道:“睡一會。”
沒有回應。
這丫頭,還想裝睡麼。明明技術那麼差,一眼就被識破了。
還得配合你,假裝不知情。
鬼卿閉上眼睛,手中緊了緊。
“你知道麼。我尋了你好久,傻丫頭。”
懷裡的人依舊沒動靜,但明顯身子僵得厲害。
“比起你這二十年,還要久。”
“很久,很久。”
“久到……我差點再不會說話了。”
放在春捲肚子上的手不自覺輕輕拍打著,像是哄小孩入睡一般。
“這樣的懲罰,你滿意了嗎。”
“我……”
“別說話了。”
鬼卿低聲道。
小小的單人房裡,安靜地能聽見水管排水的聲音。
“讓我留在你身邊吧。像曾經那樣。”
“讓我一直,陪著你吧。傻丫頭。”
PS:不知道這個月收藏能不能到500呢orz(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