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宵只是個開出租的，而且只開夜班車。
正所謂一日之計在於晨，對他來講這個“計”本是美美睡一覺的大好時光。
卻被許久不見的高中同學拉來加班當苦力。
“師傅，南蘇州路191號，謝謝。”何思暖坐在後座上，從包裡掏出個小本本，在上面劃了幾道。
還是免費勞動力。
許宵磨了磨牙：“小姐，您確定不去普陀中心醫院看看醫生嗎？”
“首先，我不喜歡去醫院；其次，腦子有毛病的不是我。”何思暖又重新將小本本放了回去。許宵皺了皺眉，腦子有毛病的不是她，難不成還是他不成？
“而且，這次讓你帶我去的地方，也許會對這次的案子有所幫助。”
“案子？”
“沒錯安德森。為了不拉低整條街的智商，請你閉上你的嘴並專心開車。”
許宵……決定不跟一個小女子較真，默默開車。
於是許久沒有領教魔都上班高峰的可怕的夜行老司機帶著他的乘客在高架上堵了整整兩個小時才到達目的地，終於回想起了曾經被高峰時段支配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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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那晚開著小卡車在高架上肆意地飆車漂移，果然足夠奢侈。
“早就知道擠地鐵了。人啊，果然死於貪圖小便宜。”
何思暖大大地嘆了口氣，下了車。
許宵頂著一對煙燻妝，毫無幹勁地：“那麼我先走了，歡迎下次光臨。”
“等一下，司機先生。”何思暖攔住車，“您不打算送我回去了？”
“你不是要坐地鐵嗎？”
“回去的時候應該不是高峰。先謝謝你了，老同學，看在我腦子有毛病的份上……”
許宵覺得自己今天就不應該出門。
下次看到這個女人還是直接跑路比較好。
憤憤地下車關了車門，抬頭看了看：“畫廊？”
面前是一排狹長的玻璃門，門腳的插銷都上了鎖。玻璃上用磨砂白寫了畫廊開放時間：星期二。 星期三。 星期四。 星期五。 星期六。 星期日 10：00 - 19：00.
“今天是週一吧……”許宵看了眼手機，確定是喪氣滿滿的週一，“人家畫廊不開門啊。”這不是白跑了一趟嗎？
“不啊，要的就是星期一。”
何思暖還算有禮貌地叩了三下門。
休息日不會有人在裡面的吧……許宵很想回家睡覺。
誰知很快玻璃門後就出現了一道高挑豐滿的身影：“抱歉，我們今天不開門。”
“我是專程來欣賞週一藝術的。”何思暖抬頭，露出職業般的微笑，強調了一遍，“只有週一才出展的，死亡的藝術。”
許宵對這個中二少女已經沒有什麼想法了，覺得這個時候裡面的人要是開了門，估計這本書裡只有他是異類。
裡面沉默了一會，真的開了門。
許宵……
磨砂玻璃門從裡面拉開，許宵這才看清裡面的人。金色微卷的長髮高高束在腦後，天生白皙的皮膚，一雙湛藍色的眼睛，高挺的鼻樑，以及凸顯傲人身材的緊身黑背心和低腰牛仔褲，本就高挑的身形踩著一雙黑色高跟鞋更是高出許宵不少，只是簡單站在那裡就已經氣場十足。
歪、歪果仁？
可是剛才聽她說話，中文很標準啊？
金髮御姐深深看了何思暖一眼，像是在審視一般：“你看著不像是對週一藝術感興趣的人。”
何思暖只是笑：“我以為週一藝術不挑人。”
“那這位先生呢？”藍色的眼睛看向許宵。許宵被看得一慌，移開了視線。
“他比較膽小，所以先來參觀一下。我想給他做個示範，你們應該不會介意吧？”
金髮御姐挑了挑眉，側身讓她進來：“請二位跟我來吧。”
“喂。”許宵拉住要走進去的何思暖，悄聲道，“我覺得很不對。”
“哪裡不對？”
“哪裡都不對。我們走吧，別是什麼危險的地方。”光聽這兩人打啞謎一般的對話，許宵就覺得自己的右眼皮又要跳了。
何思暖看他，心想說他膽小還真沒說錯，搖搖頭：“安心，不會有事的。快進去吧。”
說罷，轉身毫不猶豫地跟上了金髮御姐。
許宵“嘖”了一聲，猶豫片刻還是跟了進去。
裡面是一個很小的展館，由白色的活動牆分成幾個小區域。金髮御姐直接帶兩人走到嘴裡面的區域裡。正中央的地上放著幾個閉合的老式皮箱子。御姐開啟最左邊的那個超大皮箱，只見箱子裡運用鏡子和小燈管造成了一個視覺錯覺，看上去竟像是一個無盡延伸到地面下的鏡面滑道。
金髮御姐蹲下身，拿起皮箱把手上一把花紋精緻的銅製數字鎖撥弄了幾下，將密碼撥到309，就聽一聲輕微的“咔噠”聲，鎖開了。
不過這個皮箱已經開啟了，那這把鎖是鎖什麼的？
許宵撓頭。就見御姐開啟了箱子內膽上的玻璃蓋子，起身示意何思暖：“請下去吧。”
許宵震驚：“啥？”
這是真的鏡面滑道？真的通往地底下的？
難道是黃浦區的閻王府？
何思暖轉頭看向許宵，微笑。
許宵往後退，卻被她一把拉住，推到皮箱子前：“男子漢大丈夫，你先下去探探路。”
說完，不等許宵抗議，就將人一把推了下去。
一切發生地太快，許宵還未來得及品味這突如其來的失重感，屁股就擦著光滑的鏡面滑了下去，像滑滑梯一樣刺激，很快就著地了。
因著這鏡子滑滑梯左右兩邊還掛著黃色的小燈管，所以一點也不可怕，反而有點溫馨的味道。
何思暖也跟著滑了下來，完美落地。
兩人面前是一扇簡單的辦公室玻璃門，跟外面的差不多的磨砂款式，透出裡面明亮的燈光來。
何思暖抬手正要敲門，裡面就傳來一聲：“請進。”
推門，就見一張簡約乾淨的辦公桌，桌上一臺巨大的蘋果電腦，電腦後坐著一個燙了咖啡色短捲髮的中年女子，方形眼鏡後是一張略顯嚴肅的臉，穿著一套正裝西服裙，一看就是那種辦公室白領。
她扶了下眼鏡：“請問哪位是今天的客人？還是兩位都是？”
“我是。”何思暖上前一步。白領阿姨示意她坐在辦公桌前的轉椅上。
“首先，您確定了要選擇我們的業務了，是嗎？”
“是。”
“再三考慮清楚了？”
何思暖眨眨眼：“是，再三考慮清楚了。”
許宵總覺得哪裡不對。這丫頭到底要做什麼？
白領阿姨面不改色，從第一個抽屜裡取出一份檔案，在何思暖面前攤開：“這是資訊表，請您先填一下。這份是協議具體內容以及免責宣告，也請您仔細過目後簽字。”
怎麼一上來又是填資訊又是免責宣告的？不是看展嗎？
許宵伸頭去看，被何思暖的頭擋住了視線。
何思暖很快就填好了資訊表，隨手翻了翻那份頁數不少的檔案，權當是看過了，然後毫不猶豫地在末尾籤了字，遞還給白領阿姨。
許宵這才看見那檔案上的標題：死亡設計許可協議。
死亡設計？
什麼意思？新的流行設計？
這四個字在許宵腦內反覆咀嚼片刻，那種不妙的預感愈來愈強烈。
設計……死亡？
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看向何思暖的後腦：“你想幹嘛？尋死？？”
白領阿姨瞪了他一眼：“這位先生，請保持安靜。”
許宵仍然一臉錯愕，伸手想去拉她的胳膊：“何思暖，你……”
她轉過身，食指在嘴巴前豎起，笑得像只是在銀行裡存個錢一樣隨意：“這位先生，沒聽見人家讓你閉嘴嗎？”
PS:唔，忘記在開頭說了，本文內所有出現的地名人名與現實中的絕不是同一個，如有雷同，作者故意（應該不會有人當真吧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