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琳起身收拾東西。
希歐維爾告訴她:“斯諾萊特還在這裡。”
蒂琳轉身看見他平靜的面孔,終於抑制不住怒火的噴發:“你要我在已知你有個私生子的情況下, 再在她面前裝模作樣嗎?我累了, 我真的累了。整整二十年, 我沒有一天不是在假裝愛你和假裝為你所愛。我要去艾芙琳家休息一段時間。”
“你決定吧。”希歐維爾只能退讓,“要我開車送你嗎?”
雖然在這件事上, 希歐維爾沒有責備蒂琳的意思。
但他覺得他不是唯一需要道歉的那個。
蒂琳從一開始就不該下藥。
如果她沒有下藥,他就不會面臨現在的窘境。
他不會去觸碰髒汙的奴隸,不會有一個混血私生子,不會需要解決婚前協議、繼承權以及與蒂琳家族之間的複雜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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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種種都不會有。
只要那晚她看完歌劇回來,平穩從容地渡過一天,而不是突然選擇折騰個么蛾子。
她事後輕描淡寫地道歉,好像根本不覺得給自己丈夫下藥並且期待年輕芭蕾舞演員爬上他的床有什麼問題。
這點是希歐維爾難以理解的。
如果婚姻誓言的破解有先後,他認為是蒂琳在先。
而他從來沒有指責過這一點, 所以直到現在蒂琳也覺得一切是理所當然的——就算她下了藥, 他也應該好好拒絕一個奴隸, 但如果物件是她選擇的芭蕾舞演員, 那就沒問題?
為什麼他要接受這種安排?
希歐維爾感覺蒂琳最近一直很生氣, 隨時處於憤怒狀態,但最近的生活其實並沒有發生變化。
除了小奴隸這件事, 而這件事她之前是不知道的。
他們是怎麼渡過之前二十年的, 就是怎麼渡過最近兩個月的。
他就從來沒生過氣,也沒想過給蒂琳下點藥再往她床上送個男人。
如果他這麼做,蒂琳可能會把他告上法庭。
為什麼性別反轉之後,蒂琳會覺得這事兒是他佔了便宜?
他可一點不這麼覺得。
甚至於, 即便他不這麼覺得,他也沒有跟蒂琳發過火。
蒂琳總是怒氣衝衝的,所以她總是看起來比較佔理。
但實際上,希歐維爾也沒有要求蒂琳瞭解他的一切喜好,記得他的每一句話,在他的親人朋友面前表現得百依百順,不是嗎?
為什麼她沒有公平地想過這一點呢?
因為希歐維爾沒有這樣要求過她,所以當她以這樣的標準要求希歐維爾,並且因為他沒做到而爆發怒火的時候,他覺得太奇怪了。
他是真的不能理解。
“我覺得我們應該談談。”希歐維爾挽留道,“你輪流去四個姐妹家逃避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回來之後你還是會覺得不滿,我們還是會繼續爭吵。”
蒂琳一言不發地收拾行李。
她把梳妝檯上的珠寶掃入包內,唯獨留下了結婚戒指。她把鑽戒狠狠拍在鏡子面前,掌心通紅。
希歐維爾見勸不動她,只能幫她提上行李箱。
蒂琳惱火地推門走出去,結果正好看見斯諾萊特經過走廊。
她穿著鏤空蕾絲的睡衣,指間夾著煙。
“你們都還沒睡嗎?”斯諾萊特緩緩吐出霧氣,眼神絲絲縷縷地勾著,輕掃過行李箱,“要出門?”
蒂琳滿腔怒火一下就被澆滅了。
“沒有……”她嗓音有幾分沙啞,“我收拾了一些舊衣服,想放去雜物室。”
又是希歐維爾習以為常的謊言。
他也一如既往地不會揭穿,不會為此憤怒。
斯諾萊特咯咯地笑起來,一直看著希歐維爾。
“讓傭人搬就好了,為什麼勞煩公爵大人?”
“沒關係,我正好去樓下看書。”希歐維爾禮貌地點頭,帶著行李箱下去了。
蒂琳沒有追上來,她靠在門邊。
希歐維爾還回頭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跟上。但她高傲地昂著頭,在自己姐姐面前,無論如何都不肯低下。
“你不早點睡嗎?”她笑著跟斯諾萊特寒暄。
斯諾萊特又吐出一個優雅的菸圈:“睡眠是慢性死亡,你也應該多享受夜生活。”
蒂琳像少女般俏皮地笑道:“別這麼說!我是為了接待你才放棄了豐富的夜生活。”
兩人融洽地交談起來。
希歐維爾把行李交給僕人,告訴他們,如果蒂琳下來,就轉交給她。
然後他也沒有去書房。
他直接離開城堡,去了舊船上。
船艙門從裡面被堵死了,他用力推開一條縫擠進去,床上的卡蘭並沒有醒。她最近睡眠質量很好,颳風打雷都叫不醒。
她的睡相有些可怕,雙手開啟,整個人斜躺在被子上面,看起來就要滾下去了。
希歐維爾將她的腿放回床上,然後在床沿坐下。
“起來。”他粗魯地推了推她。
卡蘭嗚咽了一聲,她身子軟趴趴的,嘴裡還嘟囔著聽不懂的夢囈,過了好半天才醒。她一醒過來就抹了抹口水,希歐維爾只想當場離開。
“你為什麼又來了?”卡蘭慢慢清醒過來,“你是怎麼進來的?”
希歐維爾沒有回答,他安靜地撫摸她的手臂,從肩到指,一寸寸確認領土。卡蘭汗毛豎起,有那麼一瞬間還以為自己做了個怪夢。
“你知道怎麼……吧?”希歐維爾低聲問。
他聲音太小了,卡蘭沒聽清他說什麼。
她勉強撐起身子。
希歐維爾把她拉到自己腿邊,輕釦著她的手腕壓向下方。卡蘭立即反應過來,剛才希歐維爾含蓄帶過的詞是什麼。
她猝不及防碰到了。
“等等……”
卡蘭慌亂中抬眼看他。
他神色沉沉,並不像欲-求不滿的樣子。
他更像發生意外那一夜。
不情不願,精神脆弱,高度緊張,眼神中充滿了壓抑的、得不到宣洩的憤怒。
這種神色讓卡蘭覺得……“有機可趁”。
她在希歐維爾的引導下學習。
她可以憑極小的動作操縱他的感覺,可以讓他波瀾不驚的面孔浮出紅暈,可以讓他最終失去理智。就像大片大片的藤蔓覆滿古堡,從古舊的磚石中鑽進去。在一切分崩離析前,藤蔓上綻開花,純潔又奪目。
夜晚在湖水中晃動。
不停搖碎,不斷彌合,不得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