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已經嚇得要靈魂出竅了,哪裡敢有半點違逆?
她磕磕巴巴哆哆嗦嗦地開口,“殿下恕罪,臣婦初初聽聞我兒屍身撈出,悲憤交加,才一時失言,實並非有意,還請殿下大人大量,莫要與臣婦一般見識!”
“還有呢?”
還,還有?
吳氏搜腸刮肚,繼續道:“殿下火眼金睛,英明神武,定能洞悉此案真相,還請殿下留下,為臣婦長子之死主持公道!”
“繼續。”
吳氏頓時覺得心內如五火焚燒,焦灼不已,這位鉞王殿下,果然是如同傳言的那般不好相與。
吳氏當即不敢有僥倖,“撲通”一聲就重重地跪了下來,聲音惶恐至極,幾乎又要哭了。
“臣婦真的知錯了!真正不長眼的事臣婦,是臣婦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殿下,請殿下大人大量,饒了臣婦吧!”
莫如深卻依舊冷冷淡淡的,似絲毫不為所動。
他薄唇輕啟,只又拋下幾個字,“只是這樣?”
那微微上揚的音調,怎麼聽都帶著一股子危險的意味。
吳氏這下是真的後背濡溼,汗如雨下。她該說的都已經說了,還要她怎麼樣啊?
吳氏不明就裡,只當這位鉞王殿下是在趁機為難她,而陸昀卻是聽得明白,他是要吳氏給那小仵作道歉呢!
陸昀為官多年,朝中上下巴結於他的人無數,可是他卻是半分不敢在這位鉞王面前充大頭,因為這位鉞王的路數,他至今都還沒摸清,摸不清的,他素來都不會得罪。
陸昀當即就沉了臉,轉而呵斥吳氏,“殿下大人大量,你卻也要深刻反省自己的錯。方才你不僅對鉞王殿下不敬,更是對這位仵作先生不敬!
這位仵作方才是要破骨驗毒,你不明就裡,莽莽撞撞險將人撞倒,影響了斷案不說,還口出穢言,反口辱罵,實是不該,還不快跟仵作先生道歉!”
陸昀此番沉聲呵罵可謂是十分不給吳氏顏面,吳氏一張臉頓時一陣青白交加,十分難看。
她可以向鉞王道歉,可是現在要她向一個仵作道歉?吳氏覺得自己的顏面被他狠狠地踩到了腳底。
前天,吳氏的一雙女兒便是被陸葭伊領到了自己跟前,然後又把一個個丫鬟帶上,讓丫鬟一樁樁一件件輪番供述,簡直把吳氏的臉面都踩到了腳底。
吳氏埋怨自家女兒做事瞻前不顧後,留下這般多把柄,可更多的,卻是怨恨陸葭伊身為小輩,卻半點不給她這個嬸孃面子。
現在沒想到,她剛在小輩的面前失了面子,在大伯的面前又接連失了顏面,這次竟然還是讓她給一個小小的仵作道歉,簡直……
吳氏面色難看,心裡也怨憤不已,面上更是一陣火辣辣的,燒得慌,心裡更是覺得憋屈至極。
她是千萬個不樂意道歉,可是,鉞王殿下在此,又有大伯毫不留情施壓,她就是再不情願開口,也只能忍氣吞聲。
她磕磕絆絆半晌,才終於是吐出了一句話,“方才是我失言了,是,是我的錯。”
這短短的幾個字,便已經讓吳氏耗盡了自己的臉面。
裴憶卿一開始的確是被吳氏那囂張的樣子給氣到了,所以才這麼剛地直接頂了回去,但她也不過就只是想在嘴皮子上過一過嘴癮,實際上可半點都沒奢求著自己還能得吳氏一句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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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意外的,莫如深卻再次給她出頭,讓吳氏給她道歉了。
瞬間,一種異樣的感覺流遍全身。
她覺得,莫如深這人,雖然有時候挺討厭的,但是有時候,卻還是有可取之處的嘛。
“起來吧。”莫如深大發慈悲地開口,吳氏心裡屈辱,面上也只能感恩戴德,忙忙地起身,還得出聲道謝,“多,多謝殿下。”
裴憶卿站在他身旁,腰桿不自覺挺直,整個人都有種神清氣爽的感覺。
正在她心裡一陣陣偷樂之時,便聽得這男人語氣漫不經心地說:“本王護短,打狗也得看主人,聽明白了嗎?”
吳氏只能再次連聲應是。
而前一秒還背脊挺直,得意洋洋的裴憶卿,這一秒臉上的表情卻是徹底僵住。
裴憶卿氣急敗壞,“喂!你說誰是狗呢!”
“誰跳腳誰是。”
“你……”裴憶卿此刻已經在給這人扎小人了。虧得方才她還覺得這人挺好的,哼!
她氣鼓鼓地轉頭,不想看到他那張惡毒的嘴臉。莫如深在夜色中,微不可查地牽了牽唇角。
而餘下的眾人,方才還沉浸在鉞王殿下的震怒之中,現在,就目睹了他與一個小小仵作若無其事拌嘴的場景,那仵作對他可沒有什麼尊敬可言,可是鉞王殿下卻半點生氣的意思都沒有。
這,這可真是……
吳氏更是覺得心裡憋著一股氣,這位鉞王殿下壓根就是故意刁難她!竟然抬舉一個身份卑微的仵作!真是可恨!
裴憶卿在心裡給他扎小人洩憤,然後便飛快地平復了心緒,轉而重新回到那屍骨前,打算繼續驗屍。
而方才被她一怒之下扎在地上的那把劍依舊穩穩挺立,她伸手去拔,沒拔出。再用力拔,依舊沒拔出。
裴憶卿:……
乘風有些不忍直視,生怕她把自己的劍給拔斷了。
他要上前幫忙,裴憶卿卻伸手一擋,“別過來!我能行!”
她不知道是哪根神經被戳到了,總之,她軸上了,大家便都圍觀著她在那兒用力地拔著那把劍。
陸昀有些不忍直視,開口提議,“要不咱換一把?”
裴憶卿覺得連一把劍都開始欺負她,她氣哼哼地說:“不是沒有削鐵如泥的嗎?”
而這時,虛影便不知從哪裡回來了,悄無聲息地站在了自家主子後頭,乘風見此,趕忙開口,“換他的劍。他的劍更削鐵如泥!”
虛影不知道這是要幹什麼,但是卻本能地把自己的寶貝護住,沒讓乘風得手。
虛影一邊護著自己的劍,一邊直接脫口來了一句,“若論削鐵如泥,我們殿下的那把破雪不是更厲害?那麼小的一把匕首,卻只輕輕一下就能鐵鏈削斷。”
裴憶卿的動作一頓,然後,她也不去拔那劍了,轉頭,有些賊眉鼠眼,又有些不懷好意地看向莫如深。
好啊,這人有那麼厲害的一把匕首,方才竟然矢口否認,小氣地藏私!
莫如深背脊微頓,竟有種被毒蛇盯上的感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