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深的聲音在整個大殿內傳開，他那溫柔的笑，別有意味的眼神，都帶著一股子低沉蠱惑的意味，叫不少人越發現出意味深長的神色。
付欣然的臉上立馬現出了一陣驚喜的神色，眼中泛著瀲灩的波光，深深地望著莫如深，滿含情誼。
兩人互相對望著，那番畫面，驟然被定格在了裴憶卿的腦子裡，揮之不去。
裴憶卿的全身上下，卻像是被人從頭到腳潑了一盆冷水，一顆心都涼透了。
溫貴妃以手掩唇，低低笑了一聲。
“這下你願意相信了嗎？”
裴憶卿僵直地站著，想動不能動，想說不能說，她想要閉眼不去看，想要捂住耳朵不去聽，但卻偏偏做不到。
溫貴妃的聲音像是魔咒似的，就這麼無休無止地往她耳朵裡鑽。
“你以為你失蹤的這段時間他一直都在找你嗎？”
她又輕笑一聲，“別自作多情了。
自玉樓夫人來了之後，鉞王殿下每天都與她出雙入對，早已經把你忘到了九霄雲外。
也是，你是什麼身份啊，以前至少還有個裴家大小姐的名頭，現在連裴家都不要你了，你不過一介民女，如何能與他那等身份的人相配？”
她頓了頓，又繼續道：“你是不是在想，玉樓夫人已經嫁做人婦，如何能跟你相比？”
她自然不需要裴憶卿的回答，自顧自地繼續著自己早就準備好的獨角戲。
“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他們當年青梅竹馬，情投意合，兩小無猜，是所有人公認最般配的一對。
可是造化弄人，就此分離，這樣求而不得的感情，最是容易在心裡種下一顆種子，只要有一點機會，輕易地就會死灰復燃。
更何況，玉樓夫人雖然是涴月國的太后，但她的實際年齡不過比鉞王還小，她的容貌，氣度，也絲毫不見老態。
這樣的女人，最有少婦的風韻，才是男人最喜歡的。”
溫貴妃說完這些，終於意識到自己說得有點多了。
她輕笑一聲，“算了，我就不多說這些挑撥離間的話了。反正吶，你自己有眼睛，有耳朵，事情究竟如何，相信自己心裡也明白。”
溫貴妃說話的時候一直用扇子遮著臉，她刻意控制之下，聲音很小，除了她身邊的這幾個人，沒有其他人能聽到。
而裴憶卿，即便此時她心緒已經翻滾洶湧難以抑制，臉色也已經一陣青白交錯，十分難看，但是，她臉上帶著人皮面具，別人根本看不到她神色的變化。
她就只是像木頭樁子似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莫如深說了那一番話，莫元禎頓時哈哈笑了起來，望著他們兩人的眼神更添上了一陣意味深長。
“鉞王叔果然是最重情重義之人！”
莫元禎又與涴月國的使臣談起了國事，群臣們紛紛附和，整個大殿陷入一片熱鬧喧譁之中，大家的注意力便也從付欣然和莫如深的身上移開。
付欣然臉上仍掛著一抹笑，這麼坐在莫如深是身側，整個人都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付欣然微微偏頭，眸光含情地看著莫元禎，低聲道：“鉞王殿下，我想吃蟹，只是，我卻不擅此道，能否勞煩你，幫我剝一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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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時節，正是螃蟹最是肥美的時候，大家的桌上都擺滿了一隻只體型巨大的蟹，看著便叫人覺得味美不已。
付欣然的聲音很低，只有他們兩人才聽得到。
但是，她偏頭對他說話的姿態，卻是完完全全落入眾人的眼中。
大家都不自覺地用餘光看著兩人的互動。
莫如深面上還掛著那抹稀薄的笑，只是那笑意絲毫不達眼底。
“玉樓夫人身邊的宮人，莫非都是擺設？”
付欣然對莫如深冷淡的態度絲毫不介意，臉上那抹笑意依舊絲毫未變。
“她們根本連蟹都沒吃過，如何會剝？到時候，連帶著我豈不是都要在大家面前丟人現眼？”
莫如深看著她，似笑非笑的神色，“你丟臉，與本王何干？”
付欣然臉上的表情微微僵了僵，但是，也不過是一瞬之間便恢復如常。
她又笑了起來，眼神中反而更添了幾分央求與撒嬌，但是說出來的話，卻與她此刻的表情大相徑庭。
“不相干嗎？那不知道裴憶卿的生死，與你相不相干？”
莫如深眼神頓時一陣幽沉，他深深地盯著她，似要在她身上盯出兩個窟窿。
付欣然一直這麼笑著看著他，兩人久久對視，落在旁人眼中，便仿若是旁若無人的眼神交匯。
裴憶卿耳邊卻是什麼都聽不到，她的目光發怔地看著那個方向，看著莫如深與付欣然那旁若無人的親暱，不停地竊竊私語，心裡像是被人扎了一刀似的。
付欣然被他這麼盯著，袖下的手已經禁不住暗暗握緊。
她的心已經高高地提了起來。
莫如深的眼神，太有壓迫，讓她感覺到陌生，還有陣陣膽寒。
她的心裡絕非表面上這般輕鬆自如，甚至，心尖上的刺痛半分都不比裴憶卿的少。
因為，她現在，竟然只能用另外一個女人來要挾他，只有這樣，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才能從他那裡換來半分虛假的溫柔。
這多麼可笑。
當年，他們明明那麼好，明明那麼好！
付欣然的手禁不住狠狠地掐著自己的掌心，尖銳的刺痛傳遍全身，直達心尖。
她笑得越發繾綣，又道：“既然你不在意，那便算了。”
說著，她便要收回目光。
莫如深終於開口，聲音發沉，“既然玉樓夫人想吃蟹，本王定然願意親自為你效勞。”
說著，他已經伸手，拿過了一個肥美的螃蟹，動作麻利地開始剝了起來。
他垂著頭，線條冰冷，側臉冷峻，帶著不近人情的疏離，但，卻絲毫沒影響他的俊美，還是那麼的讓她痴迷。
付欣然心裡頓時湧起一陣五味雜陳的滋味。
他明明已經答應了，可是，她卻比他沒答應更加難受。
她哪怕讓他臣服了，卻並不是因為她自己，而是因為裴憶卿。
她做的這一切，只不過是在親手證明他對那個女人究竟有多在乎罷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