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上也蒙著面,方才被裴憶卿打了一下,她也並不惱,只是看著她,眼睛中甚至微微含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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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的眼神,是和善的,親切的,熟悉的,就好像她們此前見過似的。
只那一記眼神裴憶卿便基本上能斷定,她跟這女人一定見過,有過交集,甚至,還有些交情。
她對自己下意識地態度和反應斷然騙不了人。
裴憶卿的目光在對方的身形上掃過,想要辨認出對方來。
可是她盯著看了半晌,卻根本找不到能與之對號入座的人。
裴憶卿開口,“我見過你。”
對方的眼中飛快閃過一陣異樣的情緒,那情緒雖掩飾得飛快,但裴憶卿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
她越發確認了這個事實。
對方轉身,從桌子上端來了一碗藥,出聲道:“把這碗藥喝了,你會好受些。”
她刻意改了自己的聲線,並非她本來聲音。
裴憶卿默了片刻,還是伸手接過了那碗藥。
她的確疼得有些難受,她沒必要讓自己苦熬,也並不擔心她們會在藥裡下毒。
若是想下,她們一早就下了,也沒必要拖延到現在。
自古中藥總是苦的,這碗更是苦到了骨頭縫裡。
裴憶卿捏著鼻子一口灌下,滿口都是澀然的苦味。
她的手伸了過來,遞上了一枚蜜餞,裴憶卿接過,趕緊塞進了嘴裡。
她收回手,衣袖帶起一陣微風,裴憶卿嗅到了一股子淡淡的味道。
那是從她身上散發出的味道,十分熟悉的味道。
她沒有多說什麼,拿著那碗藥,轉身就要走。
裴憶卿急忙出聲喊住她,“等等!”
她依言停下,裴憶卿看著她,伸出手,“你還有蜜餞嗎?”
她從懷中掏出了一小包,全都放在了裴憶卿的手裡,然後便又轉身走了。
裴憶卿捏著拿包蜜餞,送到鼻尖深深嗅了一口,終於抓住了那股熟悉的味道——奶香!
她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奶香!
她的身上隨身帶著這麼一包蜜餞,而且這包蜜餞,每一顆都被切成了小小的一塊,顯然,是為了孩子準備的。
那孩子既能吃這些小零食,她身上又仍帶著奶香,想來孩子應當剛剛斷奶,或是處於斷奶的過渡期。
裴憶卿盯著她離開的背影,腦中飛快地回放著,她認識的人中,究竟,有誰有這麼一個年紀的孩子?
裴憶卿絞盡腦汁,只覺得腦子一片空空如也。
自己根本就沒有剛生過孩子的朋友!她在這個時代,女性朋友都屈指可數。
那,擴大範圍,有沒有可能,只是有過交集,並不能劃歸到真正意義的朋友的範疇?
生孩子,女人。
突然間,裴憶卿的腦中猛地閃出一個名字:綰心!
對了,綰心!
她生過孩子,還是自己和步歸塵為她剖腹取的子,她的那個孩子,更是自己親自取的名字:長樂。
照著時間算,年齡剛剛對得上!
裴憶卿腦中閃過綰心的模樣,再與那雙眼睛對上,瞬間便有了一種茅塞頓開之感。
撕開了這麼一個口子,再想到之前的那個女人,一個嫵媚妖嬈,聲若黃鸝的女人便也跳入了腦中。
杜問奴!
因為這個大膽的猜測,裴憶卿手心禁不住一陣汗溼。
杜問奴和千紅樓的那些人,明明應該都已經被斬首了。
就算綰心因為之前已經贖身,逃過一劫,杜問奴這個千紅樓的主人,斷然脫不了身。
可是,她現在卻好端端的,不僅如此,還堂而皇之地行走在裴家。
她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裴憶卿的面色慘白,手中的蜜餞被捏得緊緊的。
若杜問奴真的沒死,那對方的實力究竟有多麼可怕?竟然能瞞住那麼多人,行走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
她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裴憶卿驟然想到了自己。
她自己,又豈不是頂著兩個身份行走於人前,既然她可以做得到,那旁人,又為什麼不能?
就算他們沒有出神入化的化妝術,萬一他們有常人所不知的易容術呢?
那麼這段時間,裴家有哪個陌生女人憑空出現?
這,就再明顯不過了,那位裴老太太的遠方侄女兒,柳桃花!
裴憶卿的腦子像是瞬間打通了,原本阻塞的,想不通的,似乎都一下找到了口子。
柳桃花現在是裴府的嫡妻,整個裴府的後院,全都掌控在她的手裡。
依照裴舜天的糊塗程度,她要在裴府後院裡藏個人,豈不是易如反掌?
想明白了,一切都解釋通了。
只是,她為什麼要處心積慮地混進裴家?又為什麼要劫持自己?劫持了自己,又為什麼不殺自己,反而儘教自己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她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裴憶卿覺得自己的腦子又要炸了。
她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起身,坐到了桌子邊,伸手沾了茶水,開始在桌上畫起了脈絡圖。
她要把杜問奴的關系網都理清楚。
杜問奴,千紅樓,五石散,異香案。
如此種種,最後都指向了一個人,莫如深。
她的敵人,就是莫如深沒錯。
她要對付莫如深,所以劫持了自己,當做人質。
這也說得過去。可是,人質不應該有些人質該有的樣子嗎?
問題又回到了原點,她為什麼對自己如此與眾不同?自己究竟有什麼價值?
難道,這是她上面的人的要求?
那她上面的人,又會是誰?
莫元禎?不可能,他不像是有這樣雄才大略的人。
而且,莫元禎和杜問奴也有過節不是嗎?
定安王?不可能,若真是他,他不會傻到把自己唯一的兒子也賠進去。
文康帝?
裴憶卿並不知道文康帝已經沒了,她只是順著自己的思路在分析。
文康帝是她最開始懷疑的物件,原本她確信自己的猜測,可是現在反倒不這麼想了。
他若真的想除掉莫如深,委實沒有必要繞這麼大一個彎子。
這一大盤棋,下得未免太辛苦了些。
早在那麼多年前就開始步步謀劃,為了一個莫如深,還把整個朝堂泰半官員的兒子都扯進五石散案中,這不是在自己動搖自己的國本嗎?
莫如深就算再重要,也斷然重要不過他的國本。
可是,除了這幾個位高權重的人有能力,有動機這麼做,還有誰?
裴憶卿總有一種感覺,那個人,就在她的身邊。
可是,他究竟是誰!裴憶卿在桌前呆坐半晌,直到桌上的水痕都幹掉了,依舊沒能找到那個答案。(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