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憶卿每天白天苦哈哈地在莫如深的手下學騎馬。
下學了,還得繼續苦哈哈地到鉞王府接受他的荼毒和凌虐,簡直無論如何都走不出他的手掌心……
但有句話怎麼說的,嚴師出高徒,莫如深雖然嚴厲了一些,但裴憶卿卻明顯感到了自己身上的變化。
那樣的變化,並不是在武功招數上的精進,而是身體裡那股氣息的變化。
她鉚足了勁要讓莫如深刮目相看,是以,她即便晚上睡覺的時候,心裡依舊在默唸著那些心法口訣,反覆琢磨,把那些心法融會貫通到心底裡。
漸漸的,她便能明顯地感到自己身體裡那股氣流的湧動,有時候,就好像是有無數的小蟲子,順著自己的意念在身體裡流竄。
所經之處,都能帶起一片異樣的酥麻流暢的感覺。
她一開始對這樣的變化只是覺得新奇,並不知道這樣的變化能給自己實際上帶來怎樣的好處。
但有一次騎射課上,她翻身上馬的時候,無意中就帶出了那麼一點輕靈飄逸的感覺,就好像整個身體都要飄起來似的。
她以為只是巧合,她便又再試了一遍,同時心裡開始下意識地控制自己,如此這般,她便愈加確定了,自己的身體真的比以前更加輕盈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自從發現了這一點之後,她覺得自己哪怕是走路,似乎都比以前更加輕盈了,整個人的五感也都好像比以前敏銳了。
裴憶卿沒想到自己會有這樣驚人的進步,因為欣喜,原本對莫如深的不滿也便少了許多。
這一邊她吭哧吭哧地苦學武功,卻也沒有忘了莫君南那個徒弟,每天也都不忘指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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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君南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卻是一個極其有耐性的孩子。
那些關於解剖的知識,裴憶卿現在也只是慢慢的教給他,一個比較難的知識點,裴憶卿也都是想辦法把問題簡單化,方便他更好的接受。
倒是莫如深,在裴憶卿此前做出來的人形模具的基礎上找了能工巧匠研究改進,給他做了一個更加完美,更加方便他學習的模型。
那是一比一的人形,每個穴位上都進行了精細的處理,他在認那些穴位的時候,只要紮上了某個穴位,扎對了,那小孔上就會流出類似鮮血的紅色液體。
即便是裴憶卿,看到那個模型都忍不住驚歎。
這樣的東西若是在現代,自然是再平常不過。
但這是古代,在這樣的文化水平之下竟然能做出這麼精細的模型,的確非常叫人驚喜。
莫君南穩紮穩打,每天既跟啟蒙夫子乖乖地學習啟蒙課,識文斷字,還跟莫如深習武,強身健體。
同時,對裴憶卿教授的知識,他也半點都不懈怠。
甚至,興趣越發濃厚,有了這個模型之後,更是學得認認真真,一絲不苟。
看到小家夥那認真模樣,裴憶卿教得就更加起勁了,成就感幾乎爆棚。
因為心情愉悅,她習起武來,便也越發的興致高昂。
內功、輕功、劍術。
所謂燈下黑,她現在偷溜出府簡直半點壓力都沒有,甚至,她現在偷溜出去,都已經不用血憂幫忙,自己用自己三腳貓的蹩腳輕功,也已經能順利翻牆。
她以前有散打的基礎,所以,她的可塑性很強。
適應了莫如深的教學強度之後,她就像是彈簧似的,莫如深越是嚴厲,她便學得越好,越快。
即便是莫如深,都有些被她的天賦所震撼和驚詫。
就在裴憶卿在鉞王府學得風生水起,樂不思蜀之時,裴府裡,裴知意卻過得分外水深火熱。
她的一月禁足期限已經過了,在禁足期間,她吃盡了苦頭。
她也知道外面已經變天了,但自己沒有親眼見到,終歸是有些不相信。
當初舒氏和裴夕顏,可是蓄意謀害父親的性命啊!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父親那麼自私,那麼記仇,那麼惜命的一個人,如何會輕易地原諒她們?
就算父親顧念裴夕顏是自己的親生骨肉,可是舒氏呢?
舒氏是主謀,又已經年老色衰,父親升了官,舒家根本不能拿他怎麼樣,他怎麼會真的把舒氏給放了?
可是,真正出了禁足,看到自己院子裡從裡到外全都被換了一遍的人,裴知意的心霎時就涼了半截。
裴知意還沒回過神來,一個丫鬟就來請她,“三小姐,夫人有請。”
裴知意混混沌沌地跟著那丫鬟走,待進了舒氏的屋子,看到裡面的情形,裴知意那半截沒涼透的心,霎時就完全涼透了。
舒氏穿著一身湖綠色的細紋羅衣,頭上烏油油的綰了一個髻,五六只金光燦燦的金釵步搖,相得益彰地點綴著,不叫人覺得累贅,反而有一種珠光寶氣的富貴。
她明顯瘦了不少,面頰凹陷,但她臉上略施了粉黛,襯得她的氣色極好,竟是半點看不出曾經在家廟裡吃過的苦頭,就好像她只是不問世事了一段時間罷了。
而她旁邊的裴夕顏,更是穿著華麗,一身大紅的襦裙,袖頭流麗的雲紋,火紅嬌豔,頭上是如雲的朝雲髻,那頭上的髮飾也絲毫不比舒氏的差。
紅唇妖豔,粉頰陀紅,裝扮上比以前更大膽肆意,眼神比以前也多了幾分凌厲的攻擊性,還多了絲絲陰鬱和毒辣。
眼峰一掃,不自覺便叫人覺得心底一寒。
而她的姨娘夏姨娘,卻只穿著一身暗藍素衣,頭上只零零星星戴了兩支珠釵,慘淡又可憐。
低眉順眼地立在舒氏的身側,手裡端著一杯茶,正微微彎著腰往舒氏的手邊送。
她臉上半點粉黛未施,一眼就看到了她眼底的青黑與憔悴。
裴知意的腳就像是被定住了似的,半晌都沒能挪動步子,那原本就慘白的臉色,霎時之間就更慘白了幾分。
一股寒意自腳底直直地往上躥,霎時就叫她渾身上下都涼了個透。
完了,完了。真的完了。
此時,裴知意的腦中,便只餘下了這個一個念頭,不停地反覆迴旋盪漾。
“啪!”
一聲瓷器摔碎的脆響在屋中響起,夏姨娘手中的茶盞落地,摔得四分五裂稀巴爛,茶水濺到夏姨娘的裙角上,瞬間就打溼了。
裴知意被那清脆的聲音一嚇,整個人立時就打了個哆嗦,也一下回過了神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