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機關莫名開啟了，而九頭蛇在她的身上盤了幾個圈，最後，最大的那顆蛇腦袋拱到了她的手上，把她手上那灼灼發光的東西拱了出來。
步歸塵的目光隨著它的動作而移動，待看清楚那個被她套在指尖上，正閃閃發光的戒指時，步歸塵這一瞬完全忘了呼吸。
九頭蛇在那戒指上舔舐著，久久不肯離去。步歸塵死死地盯著九頭蛇，盯著那枚戒指，也盯著裴憶卿。
那樣一副和諧的畫面，讓他連自己現在的處境都完全忘了，心裡眼裡，就只餘下了這副畫面，心神不受控制的被某種東西激盪著。
那枚戒指，若他沒有看錯的話，是冥戒！是他們一直在找的冥戒！
那麼，現在，戴著這只冥戒的裴憶卿，又是什麼身份？她，難道就是他們一直在找的冥女？
十五年前，天地驟生異象，那是冥女降生才有之異相。
這位冥女，是冥靈妃的傳人。
他的祖祖輩輩便一直在找冥靈妃的後人，可是一直都沒有找到。
在他們幾乎要完全喪失信心時，驟見天現異象，讓他們確信，冥女誕生了，而且，這一任冥女所帶來的異相是之前的前所未有的，這一任冥女生而不凡。
他自懂事以來便知道自己的使命，尋找冥女，尋找冥戒。
當這件事已經變成一種本能和習慣時，雖然他不願意承認，卻也不得不承認，他心底裡已經生出了倦怠，他甚至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找到。
可是現在，一切似乎都發生得猝不及防。
他有了一種莫名驚喜的感覺，驚喜來得太過震撼，叫他都不敢相信。
步歸塵有如失了魂似的，一動不動，雙目呆滯。
直到最後，九頭蛇緩緩地爬走了，就像是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似的，當它那冰涼的蛇尾掃過他的臉，他才終於像是被人按下了啟動鍵，整個人這才重新地活了過來。
步歸塵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他再去看裴憶卿，她依舊合著眼睛睡得沒心沒肺，不知道夢到了什麼，甚至還吧唧了一下嘴。
再看向她手上的那枚戒指，它已經沒了光彩，整個就像是一顆老舊的，灰撲撲的，不值錢的玩意兒。
然而，步歸塵卻知道它的價值，它的威力。
步歸塵艱難地動了動身子，一動之下才感到身上那股子酥麻，他咬牙，讓自己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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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艱難地邁了出來，強忍著身上的不適，伸手，把裴憶卿從裡面扶出來。
整個過程，裴憶卿都始終合著眼睛，沒有半點要醒過來的意思。
步歸塵抿著唇角盯著她。
這並非她的本貌，步歸塵知道。
可是，她的本貌，步歸塵也是見過的。
平心而論，她長得十分普通，普通得掉進人群裡都不會讓人多看幾眼。
頂多，便算是清秀佳人。
她這樣的樣貌水平，在夜冥族裡，可以堪稱異類。
也正因為這個先決條件，步歸塵從來都沒有想過她竟然會可能是那個自己一直在找的人。
而且，在大半年以前，裴憶卿此人，根本乏善可陳，她的資質，根本跟冥女沒有半點關係。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對了，她變了很多，這樣的變化，似乎是從那樁案子開始的。
這是不是就是冥女的資質正在慢慢展現？
步歸塵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夠用，整個思維和意識都緩慢遲鈍，再也尋不到他素來自持的冷靜與理智。
步歸塵抿唇看著她，看了許久，他伸出手，緩緩地伸向了她的指尖。
他觸到了那枚戒指，冰冰涼涼的觸感，乍然之下，沒有任何不同尋常之處。
步歸塵漸漸不再滿足於此，他微微捏住了那枚戒指，想要把它從她的指尖上褪下來。
可是，他剛有此動作，那戒身便倏而炸現一道熾烈的光芒，他只覺得自己的指尖一疼，一下便脫了手去。
瞬息之後，那戒指上的光華驟斂，又變成了一開始那普普通通的模樣。
步歸塵看著自己的指尖，若非上面殘留著的灼燒的疼痛感，他幾乎要懷疑自己方才是不是產生了幻覺。
步歸塵的目光不自覺又落在了裴憶卿的臉上，眸光中帶著一股子難懂的複雜。
他沉默地看著，目光一寸寸在她的臉上逡巡，像是研究一件精細的藝術品，每一分，每一毫，都恨不得要掰開了，揉碎了一點點細細地揣摩，研究，品味，想要把她看透。
他再次伸手，這一次，他的手探向了她的臉。
偏黃帶黑的膚色，很好地充當了偽裝，讓人不會懷疑她竟然會是個女子。
然而，觸手撫上，卻是難得的一片滑膩。
“裴，憶，卿……”
步歸塵輕輕地吐出了這三個字，語氣中，帶著微微的喟嘆。
她自己，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不同尋常？
步歸塵俯著身看著她，眼神幽深，漸漸出神。
突然，只聽“轟”地一聲，眼前的那堵牆驟然被劈開，霎時，煙塵紛起，碎石四濺，更有一股霸道強大的內力橫掃而來。
變故只發生在一瞬之間，步歸塵下意識地身子一偏，擋在了裴憶卿的面前，環臂半攬，整個人都呈現出一副保護姿態。
步歸塵朝前方看去，眸光凌厲，渾身戒備。煙塵微散，步歸塵微眯著眼，終於將眼前那兩人的輪廓看清楚，三人目光相觸，氣氛瞬變。
在看到步歸塵的那一刻，莫如深和裴懷瑾是難掩的驚詫，他們都沒想過還有其他人被困在地下。
在看到那個被他半環著護在身後的人時，莫如深的眼神霎時就變成了冷凝與騰騰殺氣。
步歸塵只覺得自己身前忽然有一陣凜凜疾風閃過，自己手邊倏而一空，再一轉頭，身旁的人已經被他撈了過去。
莫如深穩穩地攬著裴憶卿，大手在她的脈搏、臉蛋上一一探查，感到她均勻和緩的呼吸，他高懸著的心這才落回實處。
然而，表面上，他臉上冰冷漠然之色卻半點未褪。
兩個男人目光交匯，霎時之間，一股硝煙味瞬間四散開去，兩人針鋒相對的氣場瞬間開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