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下午的陽光,一匹毛色油亮的黑馬邁著優雅的小碎步緩緩而來,步伐穩健,不快不慢。
馬上之人著一身絳紫色的袍子,分明並非全副甲冑,但他背脊挺直,眉峰筆直遒勁,神氣昂藏,平白就有一種將軍出征時候的威風凜凜之勢。
他的目光淡淡在眾人之中掃過,最後落在裴憶卿的身上,將她臉上的驚詫與錯愕盡收眼底,他不覺唇角微勾,帶著一絲別樣意味。
像是被什麼擊中了一般,裴憶卿的心霎時猛跳了幾下。
大家一直傻傻地望著他,不少人都看痴了,現在他竟然突然笑了,霎時之間,不少人更是面頰陀紅,羞澀不已。
與莫如深並排而行的夫子,完全被眾人忽略了。
直到到了眾學生跟前,他才重重地咳了一聲,把眾人的思緒都拉了回來,朗聲宣佈了一件事:鉞王莫如深被書院特聘為騎射夫子,而她們班,便是他教授的其中一個班級。
眾位女生聞言,霎時便是兩眼冒金星,興奮難言。
不少女生都沒有親眼見過鉞王,現在她們終於見到了,竟然跟傳聞中大相徑庭,根本並非如傳言那般醜陋兇惡,反而豐神俊朗,風度翩翩,大家的一顆春心立馬就砰砰砰地亂跳起來。
莫如深收回了落在裴憶卿身上的目光,又淡淡略過眾人。
他唇畔的笑意淡去,薄唇微微抿起,再掃向眾人,便有了一種鷹視狼顧的冷硬嚴肅來。
他開口,聲音與他的面容一般冷硬,“本王上課,自有本王的規矩。哪位小姐若是身子嬌弱,脾氣嬌氣的,趁早便自請調離本王的課堂,本王可不是會憐香惜玉之輩。若是沒人主動調離,那從今以後,再多的苦頭也都只能盡數往肚子裡咽。如此,你們可聽明白了?”
那些芳心亂動的小姐們被莫如深這麼一番下馬威的話嚇得便先是退縮了幾分,只敢訥訥回話,“明白了……”
莫如深又問,“那可有人要自請調離?”
眾位小姐雖然有些被莫如深嚇到了,回憶起了他曾經有的煞神名聲。
但是,人長得好看就是佔便宜,大家哪怕覺得他這會兒看得有點兇,但都尋思著也許是為了立威才會如此,畢竟他長得那麼好看,脾氣想來也不會壞到哪裡去。
就算脾氣壞些,單單是衝著這張臉,大家也不捨得離開呀。如此這般,便沒人吱聲。
裴憶卿從見到莫如深的那一刻起整個人就有些不好了,她聽了那話,下意識地便要舉手。
誰料她的手剛剛抬了一半,便接收到了莫如深那跟冰刀子似的冷冽目光,硬是讓裴憶卿的動作僵在了當場。
就在她僵住的這一會兒的功夫,莫如深已經流暢自如地繼續開口,“既然沒人調離,便開始上課吧。”
裴憶卿那剛剛萌生的希望霎時就被掐滅了。
原本大家都以為莫如深方才說的那些話不過是有意立威罷了,也沒有真的當真。
有人甚至仗著自己的姿容美貌在上馬的時候假意不穩,朝莫如深的方向倒去,原本預計著能完美地倒進莫如深的懷裡,但誰料莫如深身子往前挪了半步,就這麼完美地避開了。
那位小姐就這麼咚地栽到了地上,摔了個四仰八叉。
莫如深以男女授受不親為名,連伸手扶一把都沒有,在旁的人把那位小姐扶起來之後,還以她為反面教材教導眾人。
“若她認真聽從遵守了我方才所說的幾個要點,就斷不會發生墜馬之事。”
那位小姐的一張臉變得一片扭曲,不知道是羞惱羞的,還是摔下摔的。
最後,那位小姐以受傷之名被送去醫治了。
有了這麼一個前車之鑑,那些還有什麼蠢蠢欲動的心思的人,也都乖乖地收了心思,再不敢亂來。
而之後,她們也根本沒有了亂來的心思,因為她們很快就意識到,莫如深的嚴厲真的不是表面上說說那般。
有人在馬背上背脊不夠挺,抓韁繩的姿勢不對,踩馬鐙的位置不對,諸如此類,都會被他冷聲提醒,若是依舊做不好,他手中的馬鞭便會直接甩了出去。
他的力道自然控制得十分到位,一鞭子甩過去,“啪”地一聲,帶起一陣疾風,打不到人的身上,卻也叫人身子下意識地緊繃,後背雞皮疙瘩直冒。
不少人都被他的鞭子嚇得面色大變,有人甚至想掉金豆子。
可他又半分沒有傷到她們,若真的因此就掉金豆子,可就真的有點太嬌氣了,如此,豈不是要被別人笑話?
有人臉上露出幾分委屈的神色,想要在莫如深那裡博一點寬容,但莫如深就只是冷著一張臉,冷冷地看著對方,只一眼就足以叫人心驚膽寒。
如此這般,即便是心再大,再想攀附莫如深的姑娘們也都徹底沒了那心思,一個個戰戰兢兢,生怕自己後背突然又被猝不及防地甩來一鞭子。
而裴憶卿在眾人之中格外突出,不為別的,而是因為她的騎術是整個班級之中最差的。
其他人的騎術姑且可以稱之為騎術,畢竟人家還能跑得起來。
可是輪到裴憶卿這兒,她光是在上馬那個環節,便足足折騰了一盞茶的功夫。
好容易把自己爬到了馬上,整個人的手腳都找不到地方放了。
她覺得這真的不能怪她,原主本身的騎術就可稱之為糟糕,她在現代更是連馬都沒見過幾次,更別說騎了。
以前的騎術夫子對她們的要求也很隨行,她穿越過來之後的幾節課也都是敷衍了事罷了。
可現在,在莫如深那近乎嚴苛的挑剔下,裴憶卿這菜雞的水平就顯得分外突出了。
莫如深對她也沒有半分優待,她剛顫顫巍巍地爬上馬,他的聲音便跟魔咒似的傳來,冷冷地指揮著她,時不時一鞭子就給甩了過來。
一開始莫如深還在各個女學生處巡視,到最後,他的炮火便全都專注在了裴憶卿的身上,眾人便聽得一聲聲的“啪”“啪”聲,還有他那沒什麼感情的指揮聲,所有人都為裴憶卿鞠了一把同情淚,感謝她當了大家的擋箭牌,讓大家免受莫如深的荼毒。
到最後,課程結束,所有人都飛也似的離開,裴憶卿也頓覺解放,慌忙就要爬下馬去,卻聽得莫如深淡淡地來了一句,“你留下,加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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