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禧大師撂下了這句話,轉身就要走。
裴舜天見此,哪裡還敢怠慢,趕忙快走兩步,飛快地把人攔下,臉上堆滿了恭敬和討好的笑。
“大師留步!方才都是在下一時糊塗,大師術法高明,在下都看在眼裡。今日,便請大師施法,為我裴家施法除妖,之後的一切,凡事皆聽大師的,在下斷不會再有半分多餘置喙!”
裴舜天說著,便對著天禧大師恭敬作揖,態度很是誠懇,甚至有些低三下四的意味。
裴憶卿看著他的這副模樣,心裡頓時生出一陣噁心。
如此荒唐昏庸,不辨是非,輕易被人左右,難怪混了大半輩子,還依舊只是個小小四品官員。
今天,他的那一番言語舉動,已然親手把她對他的那最後一點容忍都斬斷了。
十一的臉色很難看,她沒想到,她們家老爺對自家小姐竟然會這般殘忍,寧願聽信外人的話,也根本沒給小姐任何辯白的機會!此刻,這些人,一個個的都是青鬼獠牙,都是想害小姐的魔鬼!
她要好好地守著小姐,絕對不會讓他們傷了小姐一分一毫!
而血憂,她的面上也是一片冷沉,沒有半絲表情,她的眼中,有點點暗光在微微流轉,袖下之拳暗暗握緊幾分。
天禧大師見裴舜天對自己這般恭敬,便只覺得心情舒暢,腰桿也不自覺挺直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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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捋著鬍子,裝模作樣地轉身,重新回來。
“既然裴大人這般誠心,貧道今日便勉為其難地做一次法,替你把那妖孽收了。”
裴舜天瞬間又是一陣連連感激。
天禧大師看向裴憶卿,眼中閃著一絲詭譎笑意,好似在炫耀著自己的成果,“來人,還不速速將這孽障抓起來!”
十一和血憂同時爆喝一聲,“誰敢!”
那些方才吃了一腳的小廝們,一個個都露出了驚懼的神色,一時都不敢輕易上前。
裴舜天頓時氣得臉色難看,當即便破口大罵,“你們這些賤婢!真是反了天了不成!”
裴憶卿眼神朝他掃去,宛若淬了毒一般,“我的丫鬟不過跟了我幾個月,尚且知道護主,相信我的清白無辜。而你呢,枉為人父,只一味受人矇蔽!真是瞎了眼了!”
“你!你!”裴舜天又是一陣氣得渾身發抖,一張臉也瞬間氣得一片煞白。
舒氏見她出言不遜,心裡便越發得意,她越是如此這般,便越能惹得裴舜天心裡不快,也便越會相信她乃是邪祟附體,如此,反倒是更省了他們不少的麻煩。
舒氏心裡得意,表面上卻是十分焦急,連忙上前為裴舜天輕撫著背,然後轉頭看向裴憶卿,眼中滿是譴責,“你怎可這般對父親說話?你,你根本就不是落落!落落生性乖巧,絕不可能說出這般大逆不道之言!”
裴夕顏也似是想起了什麼,急急開口道:“自從姐姐從牢中被放出來之後,她的院子便一直在鬧鬼,後來姐姐的行事便開始變得不同尋常,父親,母親,難道姐姐在牢中之時便已經被邪祟附體了?那邪祟豈不是已經掌控姐姐許久了?”
裴夕顏的話,便像是提醒了眾人一般,讓眾人都想起了當初裴憶卿院子裡鬧鬼之事,瞬間,原本在院子裡圍觀的眾人,一個個的都臉色難看,看著裴憶卿的眼神也更充滿了恐懼。
那些原站在旁邊準備上前要去抓人的小廝,也都嚇得紛紛後退,再也不敢向前靠近半步。
而裴夕顏自己,也被自己所說的話嚇到了。她一直以來禁不住暗自胡思亂想的話,此時全都一股腦的往她腦子裡鑽。
裴憶卿這段時間以來的確變得十分不一樣,整個人完全像是變了個人似的,難道,這一切當真是有邪祟附體所致?
想到這,裴夕顏便忍不住再次想到了自己被鬼火焚燒的恐懼,她的身子禁不住微微顫抖,面色也變得一片煞白,看著裴憶卿的眼神,更多了一股子欲除之而後快的恐懼和恨意。
舒氏顫抖著手指著她,“大師,你快施法,除了她!”
裴憶卿冷豔看著他們,深吸了一口氣。
舒氏今日的這一手,委實陰毒。這個時代,大多都忌諱鬼神,有那天禧大師一句蓋棺定論,再加上舒氏等人的煽風點火,原本就有鬧鬼之嫌的自己,頓時就愈發可疑。
之前她把這件事想得太理所當然,以為只要沒有證據,他們便不能把自己怎麼樣。
但是,在這個愚昧的古代,不需要什麼證據,人云亦云,三人成虎,各種流言便能壓垮自己。
今天,自己若是不能證明天禧大師說的都是鬼話,馬上,自己是邪祟的留言就會傳開,有了這個惡名,舒氏就有了十分充足地對付自己的理由。
以此為名,哪怕是把她浸豬籠了,都不會有人阻止。
她今天,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們得逞,無論如何都要想法子證明自己的清白。
她的目光掃過了眾人,這裡的一切,其實全都掌控在裴舜天這個一家之主的手裡,若是他不相信天禧大師的話,那便沒人會信他。
可是顯然,裴舜天根本靠不住。那麼,她便只能想法子,找到另外一個更加德高望重,能壓過裴舜天且公正講理願意相信她的人!
裴憶卿瞬間想到了另外一個人,她眼中閃過一絲亮光,她湊到血憂的耳邊,飛快耳語了一番,血憂聞言,面上神色絲毫未變,但是卻是緩緩地向後挪了挪身子,然後就消失在了眾人面前。
裴憶卿暗暗握緊雙拳,現在,她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拖延時間。
她相信,血憂一定不會讓她失望,而那個人,也定不會讓她失望。
眾人看著裴憶卿的眼神都充滿了恐懼,裴舜天的眼中亦是如此,這個女兒的存在,此時不再具有任何價值,反而變成了一種莫大的屈辱。
他開口,聲音比任何人都更鏗鏘有力,“大師,你快除了這邪祟!切莫讓她再繼續在我們裴府興風作浪!”
裴憶卿看著他,微微勾唇,吐出一句嘲諷的話,“我若是邪祟,你這個父親,便是邪祟之父!我的好姐妹們,你們都是邪祟的姐妹,邪祟既要除,那邪祟之父,豈不是更要除?咱們這一家子的邪祟,豈不更要全都一鍋端了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