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 大多數人還沉浸在夢境之中,關於地震的訊息卻已經推送得到處都是。
顧長樂是習慣於熬夜的人, 先是被穆傾寒和管欽瑜圍堵,而後想跟洛夕螢聯絡, 卻找不到人。
他猜測洛夕螢所去的位置偏僻, 或許是訊號不太好。
也可能是有事要忙,一時間沒空接電話。
但不管怎麼說, 洛夕螢孤身在外, 長時間聯絡不上就是一個問題。
顧長樂被管欽瑜魔音灌耳一個晚上,對方終於撐不住睡著了, 他還是死咬著沒開口。
送走了管欽瑜, 顧長樂還得繼續完成自己的工作。
一邊完成工作上的收尾內容,他也一邊不時看看手機,看有沒有迴音。
他心下沒報什麼希望,卻也控制不住本能的擔憂。
也幸好他沒忍住。
半夜訊息推送來的時候, 顧長樂剛伸了個懶腰, 準備先去睡覺。
還沒等他摸到牙刷, 就險些一頭撞到櫃子上去。
這是受足了驚嚇。
半夜的時候d市發生了大地震, 市中心倒了一大片, 深夜時刻的社交平臺上也轉瞬間亮起一大片蠟燭。
洛夕螢所去的地方就在d市。
因為那個鄉鎮位置過於偏僻,離市區也有一段距離, 顧長樂只在洛夕螢剛上車的時候接到了資訊回覆,但位置具體在哪兒他也不太清楚。
顧長樂只能祈禱那座小城距離震源越遠越好了。
但擔憂卻也是少不了的。
d市位置偏僻,經濟發展一向是全國倒數, 也就山清水秀吸引一些遊人。
這裡過得是養老生活,往年少有大災,這次地震千百年難遇一次,來得人猝不及防。
離得最近的救援隊已經趕過去,但餘震未消,還有多地山體塌方,多條交通要道堵塞截斷,想要透過並不容易。
顧長樂一個普通小市民,最多也就能打聽些訊息,要他立刻趕去千里之外救人,那就無能為力了。
他做不到,穆大小姐卻做得到。
於是顧長樂想也沒想,就跑去隔壁砸了管欽瑜的門,讓她帶他去找穆傾寒。
顧長樂沒指望穆傾寒無條件地去找洛夕螢,張口就是交易。
“之前你們不是一直說覺得虧欠螢姐嗎。”顧長樂下意識摸了摸眼睛上的疤,猶豫了片刻便下定了決心,“這一次,我求你們救她,就當是當年的'報酬',我們兩不相欠。”
穆傾寒原本將要出口的一個“好”字就這麼被堵了回去。
顧長樂不太清楚穆傾寒的表情為何突然冷了下來。
但這時候他也顧不得太多,多拖一分鐘就多一分鍾的意外。
“穆大小姐——”顧長樂又叫了一聲。
“我知道了。”穆傾寒點頭應下,抿著唇移開了視線,“先進來吧,我去打電話叫人。”
穆媽媽不在家,穆爸爸出差在外。
原本該他們操勞的事就落到了穆傾寒肩上。
等她從床底下摸到自己的手機,一開啟就看到無數條電話和簡訊蹦了出來。
一場自然災害,影響的也不僅僅是災區的人。
且不說d市也有殷家的分公司,往年有什麼天災人禍,殷家出錢出力的從來沒少過。
穆傾寒對這一套流程也不陌生,要說有什麼不同……
大概也只有一個洛夕螢。
穆傾寒讓顧長樂和管欽瑜在客廳裡暫且等候。
她一邊換衣服,一邊跟父母以及公司裡的人聯絡。
“嗯,那就先這樣,剩下的等明早我媽回來開會再說。”穆傾寒頓了頓,接著又道,“最近的航班沒有嗎?那就自己包機,我等會兒就過去。”
顧長樂和管欽瑜的視線立刻就黏到了穆傾寒的身上。
電話對面的人被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不得不又重複了一遍:“大小姐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要親自過去嗎?”
穆傾寒簡單地“嗯”了一聲。
這回不止電話那頭的人驚訝了,顧長樂和管欽瑜也朝她投去了“你瘋了嗎”的目光。
救災也好,找人也好,這種事當然都是有專人專職去做的事。
穆傾寒一個大小姐,又不是這方面的專業,本沒有親自涉險的必要。
顧長樂的請求也不過就是希望穆傾寒發動一下自己的人脈資源,去順帶找一下洛夕螢,確認她的安全。
誰也沒指望穆大小姐真的親自去那麼危險的地方。
倒不如說她自己跑到災區這件事本身更讓人覺得擔憂乃至惶恐。
“我去找人。”穆傾寒不為所動,“放心吧,我以前也做過志願者,有經驗的,不用太擔心。”
“我不是這個意思啊!”對面的人已經快要崩潰了,“現在那邊餘震還沒有停,大小姐你去實在太危險了,又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您能別添亂了嗎……”
“是要緊的事。”穆傾寒一字一句地答道。
穆傾寒語氣平靜,卻前所未有的堅決。
對面的人呆愣了一下,喏喏地應了兩聲,不敢再反駁了。
“穆大小姐……”
管欽瑜和顧長樂對視了一眼,也跟著開口想勸她。
“不用說了。”穆傾寒看了顧長樂一眼,“就當是我欠她的。我親自還給她。”
……
洛夕螢一開始不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在此之前她運氣算是不錯,排除人為因素以外,距離災難最近的一次,也不過就是幼年時家鄉發過一場大水,但那時候她已經隨父母定居在別的城市了。
往前對比來說,洛夕螢對於這類的突發事件並沒有太多的警惕心。
更何況大自然的惡意總是來得猝不及防,讓人根本來不及反應。
幸運的是,那座小鎮距離震源不算特別近。
只不過小鎮大多都是自建房,又沒有多少應對地震的經驗。
幾聲轟響之後,鎮上房子也塌了不少。
站在小鎮的一角也能聽到人們慘叫哭嚎的聲音。
腳下也是地動山搖的動靜,原本沉睡的孩子們也一個接著一個哭了起來。
當務之急是將人轉移到空曠的地方去。
洛夕螢撈起柳若雪,叫上院長和林老師,將其他孩子一起帶出了不斷搖晃的屋子。
原本被拴在院子裡的大狗還在汪汪汪地叫個不停。
林老師心慌地解著拴狗的繩子,一邊不住地回頭,檢視著身後的孩子們的臉,想數清楚有沒有少人。
“還有人嗎?”林老師問道,“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突然地震?我們、我們該怎麼辦?”
“別慌,先往空曠的地方跑。”院長扶著腰說道,“把孩子們都看牢了,先往人多的地方走,好歹有個幫襯。”
院長是見過風浪的,還算冷靜。
只是她年紀畢竟大了,身子骨不是很好,突然被叫醒跑下來,就閃著了腰。
洛夕螢一手摟住柳若雪,一手扶住了院長,再往周圍掃視了一圈。
腳下還有些震動,晃得人頭昏眼花。
說是一點也不慌是不可能的。
周圍的樓房都有明顯的晃動,還不時傳來房屋坍塌的聲音,帶來一陣又一陣的震動。
萬幸小地方樓層並不高,還留下了一些路。
學校後面是小山坡,雖然不算太高,但這時候是萬萬不能去的。
只能往前走,洛夕螢記得她來的時候看到過鎮子中央有個小廣場。
林老師終於解下了拴狗的繩子,一手牽著繩子一手牽著孩子,跟在洛夕螢和院長身後往前走去。
一路上的震動感驚得孩子們又哭了起來。
林老師焦頭爛額地安慰,只期待著到人多的地方可以稍稍安心一些。
可惜她想錯了。
一堆人聚集在一起,只是平增了恐慌。
不少人受了傷,還有些獨自跑出來的正在暗自垂淚。
鎮長拿著大喇叭喊了許久,最後也只是緊皺著眉頭嘆氣。
此刻距離地震發生過去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這地方偏僻,醫療條件也不好,這時候電話都打不出去,有人想要騎車去外面求援。
然而不幸的是,小鎮到城市之間有山路,因為地震導致山體滑坡,早已將來往的道路堵得嚴實。
縱然是交通順暢的時期,這個偏遠的小鎮也並不常被人記起,更何況去路已被阻斷。
這些人圍坐在一起的時候,便只有滿臉的絕望與驚慌。
洛夕螢緊緊摟著柳若雪,看著眼前的場景也有些心涼。
別說手機,就連座機電話也打不出去,鎮上多數地方都已停了電。
想要對外求救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而且看這動靜,怕是城裡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八成是沒有閒暇來拯救他們的。
難道他們就要在這裡等死嗎?
周圍的哭泣聲咒罵聲不絕於耳。
有些人不顧勸阻,又爬回了自家坍塌的房屋前,用手挖起那片廢墟來。
這是一片絕境。
入目之處多是廢墟碎瓦,不時還有坍塌的轟響聲傳來。
大多數人都得了提醒及時跑了出來,但也有睡得死,沒來得及跑的。
他們腳下這片難得的“淨土”也隱隱有些血腥氣夾雜在煙塵之中。
幸而這時候已經是黎明,天盡頭的光一點點透出來,照亮了這片瘡痍的土地。
也讓空氣中彌散的煙塵更加刺目。
有人控制不住,捂住嘴跑到一邊吐了出來。
腳下又是一陣猛烈的震動,推得人跌倒在地。
附近還未徹底坍塌的屋房搖搖欲墜,滾下些碎石來。
若是再來一波強烈的餘震,或許又會有更多的人被埋在廢墟之下。
但鎮子周圍有山,已經沒有比這裡更合適的避難點了。
死亡好像就近在咫尺。
洛夕螢抱緊了柳若雪,女孩兒茫然地靠在她的懷裡,一言不發,有些惶恐地輕顫著。
柳若雪的目光停在洛夕螢的身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後面看。
她一邊發著抖,一邊驚恐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識扯起洛夕螢的衣袖。
“怎麼了?”洛夕螢問道。
“有、人,跑、進去、了。”柳若雪一字一句地說道。
女孩兒大概是知道那晃動的房子意味著什麼。
她又害怕,又忍不住盯著那裡看。
洛夕螢愣了愣,有些不解地回頭,卻正好見到有個小孩子正往那棟搖晃的房子靠近。
小孩兒低著頭,只顧盯著地面看。
地上一顆黃色的小球,咕嚕嚕地滾進了那個房子裡。
小孩子無知無覺,也跟著往那棟房子走去。
他身後並沒有一個大人照看著。
洛夕螢心下陡然一驚。
不說那危房隨時可能坍塌,就算還能支撐,不時從上方掉落的碎石也足以砸傷那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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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夕螢想也沒想,將柳若雪推到旁邊林老師懷裡,轉身就朝那個孩子跑了過去。
林老師回過神,定睛一看,險些魂都被嚇飛了。
“洛小姐!”
那棟樓轟隆隆地響了幾聲,塵土沙沙地往下落,眼看著就要傾斜倒塌了。
附近的人又尖叫起來,紛紛往反方向逃開。
林老師只看得到洛夕螢,而洛夕螢也只看得到那個跑向屋裡的孩子。
洛夕螢幾個跨步跑過去,一把拉住那個孩子,將他拉了回來。
震耳欲聾的聲響之中,隱約還夾雜著一聲“姐姐”。
洛夕螢將那個淘氣的孩子撲倒在地,擋住了後面落下的碎石。
房子坍塌也只在一瞬間,附近有沒來得及跑的,被壓住了腿。
洛夕螢運氣不錯,只是被碎石砸得有些暈,背後大概也有了幾道傷口。
柳若雪用力掙脫開林老師的手,滿臉驚惶,匆匆忙忙跑到洛夕螢跟前。
“姐、姐姐……”柳若雪不太連貫地叫著,“姐、姐、姐姐……”
除了這個字音,她已經發不出別的聲音了。
驚惶的聲音裡帶著哭腔。
這是她剛認識了不到一天的孩子,正在為她哭泣。
洛夕螢莫名有些想笑,卻扯到了嘴角上的傷,忍不住痛地咧了咧嘴。
心底是暖的。
原來這世上真的會有人因為擔憂她而哭泣。
洛夕螢一個愣神,腦海裡,驀地又莫名閃過另一張熟悉的臉。
她也會為了自己而難過嗎?
這個想法出來的瞬間,又被洛夕螢自己掐斷。
她搖著頭嘆息,覺得自己有些魔怔。
這時候想起穆傾寒有些不合時宜。
不過……
或許死前走馬燈,總是會想起許多自己曾經不願承認的東西。
呸呸呸——
她還沒死呢。
洛夕螢將那些不吉利的想法扼殺在搖籃之中。
說起來真是奇怪,明明一早就決定跟穆傾寒劃清關係,來時的路上也沒有再想起分毫。
洛夕螢幾乎都要以為自己是徹底忘卻了那個人的存在。
但到了這種生死關頭,她第一個想起來的,卻還是穆傾寒。
大抵是因為穆傾寒是這世上與她淵源最深之人。
即便她不願承認,她在這世上的大半時光,都圍繞著穆傾寒一人。
那種羈絆與聯絡早就刻於她的靈魂之中。
那本是她新生的開始,也是將她拴在這人世上的第一根線。
就像是飛上天上的風箏一般,當她走到更廣闊的天地之中,也需得由著那根線支撐著。
否則也只有一個墜落的下場。
……不能再深想了。
洛夕螢努力壓下天馬行空的思緒,扯了扯嘴角笑。
她抬手摸上柳若雪的臉,沾了灰的手把她的臉變成了小花貓。
“別擔心,我沒事。”
洛夕螢緩了一會兒才從地上爬起來,站起來有些費勁,便蜷著腿半坐著。
被她護著的小孩兒有些驚魂未定,眼淚汪汪地盯著她看,不敢說話。
孩子的父母終於發現自家兒子不見了,看到那驚險的一幕一陣心驚肉跳。
那對父母匆匆忙忙跑過來,連聲對著洛夕螢道謝,說到最後眼淚也跟著出來。
洛夕螢不在意地搖了搖頭。
“不要緊,樂觀點想,起碼不用擔心房子再塌了。”洛夕螢勉力寬慰道,“而且……地震好像停了。”
這一陣大面積的房屋坍塌之後,地面上的震動果然慢慢平歇了下來。
周圍一片倒塌的廢墟,反倒不必再擔心它們何時會倒下來。
鎮長定了定神,又開始拿著大喇叭開始喊起來。
主要是組織剩下的人,將傷員都聚到一處。
鎮上的診所還勉力支撐著,但距離小廣場距離實在太遠,而且當中那麼幾個人也完全不夠照顧現場的傷員。
此刻天氣已經有些熱起來,若是不及時處理傷口,後果不堪設想。
鎮以下的村莊就更不知道情況如何了。
向外面的城市求救是必然的選擇。
鎮長用電話聯絡了外界,斷斷續續地說明了情況,也得到了回答。
“大家不要害怕,我已經跟上面反應過情況了,聽說馬上就會有人來救援的,大家待在原地不要亂動,靠近房子的離遠一點,讓我們的醫生先過去給傷員包紮傷口,不要亂擠……”
鎮長扯著嗓子喊了半天冷靜,也抵不上“救援”兩個字。
許是餘震暫歇,天已亮,又得了“救援”的訊息,大多數人的心慢慢安定了下來。
現場頓時一片寂靜,只剩下一些低低地啜泣聲。
從地震發生到現在也不過才幾個小時,雖說得了回應,但要等到救援還需要一段時間。
等到人群冷靜下來,鎮長便開始組織沒有受傷的青壯年開始自救。
先是救人,鎮上房子大多低矮,有些人聰明知道該找地方躲起來。
當尚有餘力的人一同撥開磚瓦的時候,下面的人還在呼吸。
受困者被一個個搬出來,但還能動的人不多,效率仍然有些低下。
洛夕螢忍著身上的疼痛,用一雙手幫著其他人一起扒拉廢墟。
從不做粗事的手上已經傷痕累累,她咬著下唇忍著痛。
這點痛楚甚至比不上她前世被折磨至死的時候,但卻讓她控制不住地想要哭泣——看到眼前已經看不出原樣的廢墟之後。
她怕疼,卻始終沒有停下腳步。
在大自然面前,人類始終是渺小的。
眨眼之間一條鮮活的人命就消逝在他們的面前。
他們無力抗衡,只能在受到傷害之後自救。
誰不想活著呢。
只要能活下去,怎樣活又如何呢。
只要活著,一切都還有希望,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那些閉上眼的許多人,或許連最後一聲道別都沒有來得及說出口。
洛夕螢壓下滿心的思緒,將注意力移回到眼前。
“你先去休息一下吧。”旁邊的青年人遞來一瓶水,勸洛夕螢,“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忙這麼久吃不消的,手上都出血了,小心感染,還是先去休息吧。”
洛夕螢接過水沒說話,只是笑了笑。
這時候大家都是灰頭土臉,都是慘兮兮的模樣。
都忙著救人,也顧不得辨認眼前的人是誰。
不過這人說得也沒錯。
驚嚇與疲憊之後是恍惚,以至於停下來的時候,連身後的喧鬧動靜也聽不清楚。
洛夕螢顫抖著手擰著瓶蓋,卻因為沒有力氣而失敗了很多次。
她意識不是很清醒,只憑著本能和鑽牛角尖的執著,跟瓶蓋較著勁。
“夕螢——”
身後有人叫了一聲。
洛夕螢乍一聽到自己的名字有些猝不及防。
手上一抖,蹭破了皮,又引起了一陣疼痛,裝水的瓶子也脫手墜落。
一隻白淨的手幫她撿起了瓶子,開啟之後又遞回到她手裡。
洛夕螢呆愣地轉頭,毫不意外地看到了穆傾寒的臉。
但她覺得自己或許是在做夢。
就算是召喚獸,大概也沒有這麼靈的。
洛夕螢呆了半晌,用手背蹭了蹭臉上的灰,也只冒出來一句話。
“你怎麼知道是我?”
洛夕螢早就把自己的臉糊成了小花貓。
剛剛從廢墟裡扒出個鏡子,她看了一眼都險些認不出自己來。
這話一出口她才反應過來,隨即又改口問道:“你怎麼來了?”
穆傾寒伸出手,抹去她眼角下一點泥。
她動作有些漫不經心,力道和語調卻都是輕柔的。
“我來接你回家啊。”穆傾寒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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