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傾寒已經想不起來第一次見到洛夕螢是什麼時候了——作為演員的那個。
洛夕螢出道後說一句紅遍大江南北也不為過, 隨便調個臺都能在熱播的電視劇裡看到她的臉。
就連中老年人群體都記住了她的臉,更不必說出現得更頻繁的網路上了。
很早之前, 洛夕螢就已經是公認的優秀演員。
所以穆傾寒也很難說清楚,到底是哪一天真正見到了洛夕螢, 又是哪一天記在了心上。
這種小事似乎無關緊要, 等到真正碰上面,又是另一個開始了。
穆傾寒原先也沒有刻意去回憶那些過往的小細節, 不過或許是閒過了頭, 放空思緒腦子裡只剩下洛夕螢的臉的時候,也會突然間福至心靈, 回想起一些零碎的片段來。
片段粘起來就是在劇組裡遇到洛夕螢本人以前的事。
那時候穆傾寒還在上學, 偶然間瞥過電視機上的一個採訪。
採訪的是當時的一出新劇,記者在拍攝期間探班的花絮影片被放出來做了宣傳。
那部劇裡洛夕螢演的並不是主角。
只是那時候她已經有了名氣,手上也有過硬的獎項,更是網上一個天然的話題, 媒體採訪時自然沒有放過她。
她不是主演, 也不能太過喧賓奪主, 放出來的是在她演戲之中的花絮。
上一場戲剛演完下場, 妝還未卸, 記者就已經舉了話筒遞上去。
問得都是些常規的問題,穆傾寒已經記不清楚了。
她甚至已經想不太起來那出熱播的劇到底是哪一部, 想要在無數個採訪影片中找到那一則短暫的毫無爆點的採訪影片,無異於大海撈針,最終也沒有下文。
穆傾寒記得清楚的, 卻是那人一雙眼睛。
明亮透徹,上一秒的戲中念著臺詞,眼底含著鋒芒,下了戲,對上記者和鏡頭,轉瞬間就切成了如沐春風的溫順柔軟。
說不上更喜歡哪一個,都是讓人印象深刻的。
後來閒暇時思來想去,穆傾寒也琢磨過來,似乎就是從一個鏡頭下來,轉到另一個鏡頭前的剎那,那眼底眸光流轉變化。
從鋒芒盡顯到溫潤內斂。
本該是斂盡鋒芒,變得溫和不扎眼,然而事實上卻又自帶著另一番力度。
就像是從一場戲無縫地跳到了另一場戲中。
在粉絲眼底平平無奇的一次採訪,卻靜悄悄地在穆傾寒的心底扎了根。
後來再在電視機上看到洛夕螢的時候,穆傾寒便分了些心神去看了看。
彼時距離那次無意間看到的採訪已經過去許久,她也分不清是不是同一部劇。
那時候她也並不在意,看劇也僅僅只是閒暇時的一項消遣。
再往後,不知不覺看得多了,穆傾寒便也自覺地對那位素未謀面的演員產生了些隱晦的好感。
大部分源於敬佩,小部分是好奇,還夾雜著自己都說不明白的震撼。
穆傾寒本來對當演員毫無興趣,從龍套群演到網劇主角,在旁人看起來是好運,對她自己而言,也就是像在路上撿到錢包之後交到警察局裡那麼簡單的事。
一是幫忙,二是心血來潮體驗一番新鮮事物。
但她也不可能整日都蹲在路邊等著撿錢包。
之後真正把她留住的,當中也有洛夕螢的一份。
想來也是有緣,潛移默化引|誘穆傾寒入門的是洛夕螢。
最後帶給她現實的震撼,讓她留下的也是洛夕螢。
即便洛夕螢自己也並不清楚這一點。
穆傾寒想明白之後,卻想親口講給她聽。
“其實我對你,是一見鍾情了。”穆傾寒最終這麼總結道,“咱倆這緣分,也算是天註定了。”
一分戲謔,兩分玩笑,七分真情。
洛夕螢笑了笑,終於沒有再反駁她。
這一笑,眼底就落滿了星辰。
……
殷家難得有一大群人來做主人的張羅著,早早上了桌。
外頭天還沒黑,桌上的酒就已經開了幾瓶。
長輩們舉起酒杯乾脆利落,餘下幾個小輩裡,除了柳若雪尚處於兒童範疇,被塞了一杯果汁以外,其他人杯子裡也都倒滿了酒。
一群人熱熱鬧鬧,少了些剋制,結果就是一個個輕易上了頭。
等到天黑下來,天盡頭綻開一團團煙火,酒桌上的人都已經東倒西歪了。
洛夕螢難得喝酒,酒量並不能勝任,下桌的時候腦袋已經昏得辨不清方向。
也就外面一簇簇煙火的模樣指引著她搖搖晃晃地往前走。
撞了三回陽臺玻璃之後,洛夕螢總算拉開了玻璃移門,在小陽臺邊的地上坐下來。
小陽臺外有圍欄,但不高,直通著殷家面積客觀的小花園。
花園草叢灌木裡亮著幾個彩燈,草木簌簌作響,燈光也忽明忽暗。
是晚風拂面,也帶了幾絲涼意。
洛夕螢吹了風,腦子慢慢清楚了一些,望著遠處微微有些出神。
如今的城區大部分地方都是不允許放煙花的,不過一年一度的佳節,也有些固定的圈地屬於例外。
遠處的煙花源於某處煙花公園,時常在重大節日裡有煙火表演,一炸開大半座城的人都能看見點彩光。
洛夕螢時常都能感受到自己待過的兩個世界的差異之處,很多地方甚至可以說是天壤之別。
但或許是因為根上仍是起源一處,有些東西仍然是跨越世界也未曾變化過的。
比如佳節親友團聚,又比如藉著煙火傳遞出來的一些情懷。
恍惚之前,洛夕螢感覺自己像是又回到了自己未穿越之前,自己年紀還小的時候。
那時候煙花爆竹都還沒有禁止,每到逢年過節,洛夕螢的父母都會帶她去放煙花。
年輕的父母同樣喜歡熱鬧,卻也害怕女兒受到驚嚇,便在煙花炸裂的時候,伸手捂住女兒的耳朵。
年幼的洛夕螢並不覺得害怕,卻仍然沉溺於父母掌心的溫度。
她仰起頭的時候,連著煙花綻放瞬間的輪廓一同印入腦海深處。
時隔很久之後,洛夕螢仍能想起幼年時所見過的煙花。
那是她一生之中見過的最漂亮的煙火,往後餘生,也再沒有更絢麗的景象能夠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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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存在於記憶中的東西,早已沒有了重現的機會。
洛夕螢盯著煙花出著神,沒注意到身後的門被拉開又合上,比往日稍沉重些的腳步聲響了一陣又停下。
穆傾寒端了兩杯溫水出來,看了看洛夕螢,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她同樣不勝酒力,不過看模樣挺能唬人,除了臉頰有些微紅,也看不出喝醉的跡象。
她將其中一個杯子遞給洛夕螢。
“你喜歡煙花嗎?”穆傾寒看著洛夕螢小口地喝水,才又捧起自己的杯子,“冷不冷?”
洛夕螢搖了搖頭,腦袋靠在門框邊,她的臉比穆傾寒還紅,眼神也有些迷|離,明顯聚不上焦。
她看起來像是熱得快要冒煙,怎麼也不像是覺得冷。
穆傾寒外強中乾,喝酒喝得快昏過去,表面的鎮定也沒法拯救她的觀察力和基本的邏輯能力。
見洛夕螢搖頭,她便不再多想,只是被冷風吹得一個激靈之後,自己又往洛夕螢身邊蹭了蹭。
那一點微弱的聲音就慢慢從洛夕螢嘴裡冒出來,冷風裡滾了幾道,落進了穆傾寒的耳朵。
“我只是想家了。”洛夕螢低聲道。
那個有愛她的父母、遠在另一個世界的、真正的“家”。
可除了她,誰也不知道。
“嗯?”穆傾寒已經快要貼到洛夕螢身上,聞言也轉不動腦子去思考,只是下意識接道,“把這裡當做你的家,不好嗎?”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努力調整作息中,晚上更新先少點,明天加更,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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