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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決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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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扇門,隔絕著兩個人,同樣也隔絕著過去與現在。這不僅僅只是現實裡的一道門檻,同樣也是心裡的一道坎。

看著這扇大門,菊理千姬深呼吸了一口氣,兒時的記憶已經很模糊了,烙印在她心裡的,大概只有對那個男人的怨恨。促使她來到這裡的,大概只有那藕斷絲連著的,唯一一絲親情。

房門沒有鎖,所以菊理千姬只是在門把手上輕輕一擰,一推,就開啟了大門。

開啟的瞬間,可以看到一位中年男人,正坐在辦公桌前,苦思冥想著什麼。他就是【大日復興會】的首領,也是菊理千姬的生父,藤堂元次郎。

大概是推門的聲音驚動了他,讓他從深思中反應過來。

“千代子!”

比起女兒對父親的陌生,藤堂元次郎對這位女兒卻熟悉許多。至少在菊理千姬被接到華國內陸的時候,他就一直有派人暗中保護,時不時也會看到她的照片,所以並沒有多大的驚訝。

如果不是上回的事情,藤堂元次郎大概也不會將眼線都撤走。

只不過他沒想到自己沒主動找過她,她倒是主動上門了。

“......父親!”

這兩個字,對於菊理千姬而言,實在難以開口,可想到這或許是最後一次見面,便也釋懷了。

藤堂元次郎朝坂本枝子擺了擺手示意她離開,隨後才對菊理千姬道:“和你的朋友進來吧!”

可以的話,他當然向驅逐蘇羽這個跟屁蟲,不過想也知道,對方不可能乖乖聽話,既然如此,倒也沒必要枉做小人。

坂本枝子看了蘇羽一眼,無奈地應道:“那我這就退下!”

“不用擔心,我們現在都到你們的內部,離著地面也不知道多遠,真動了手,我們也不見得能離開得了,所以你真的不用擔心,我不可能用自己的小命和你們換,這多虧啊!”

好吧,必須承認,坂本枝子又一次被氣到了。怎麼?你的命就值錢,我們的命就低賤是吧?

這諷刺著實是令人不快。但至少說明,蘇羽這傢伙的確沒有動手腳的意思。往這方面想,倒也是實誠。就是這話聽起來莫名的刺耳。

瞪了蘇羽一眼後,坂本枝子便離開了,她怕自己多待一會兒,會忍不住動手揍對方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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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蘇羽則完全沒有自覺,跟著菊理千姬進入了辦公室。然後很貼心地給菊理千姬拉開椅子,請她坐下,而自己則坐到了一旁的沙發上,完全沒有把自己當做客人的意思。

本打算開口請他們入座的藤堂元次郎, 只能閉上嘴巴,無視了對方的無禮。

“千代子,你在那邊生活得還好嗎?”

看著越發清麗脫俗的菊理千姬,藤堂元次郎堅硬的心臟,也不由得軟了下來,越是長大,對方就越想自己已故的亡妻,昔日的感情,讓他的臉上也露出了難得的溫情笑容。

“李爺爺對我很好,基本上衣食無憂。”

這一聽,溫情的笑容便僵住了,心裡不由得惱怒起來

。自己的女兒被人給手養了,而且這個人還和華國軍方有關,他能高興得起來嗎?

別人不知道,難道他還不清楚?對方收養菊理千姬,能安什麼好心?而自己的傻女兒還真以為對方有多好,這能不讓他惱怒嗎?

“別在我面前提李斯,那老狐狸不是什麼好東西。”

菊理千姬眉頭一皺,據理力爭。

“李老他德高望重,為人和藹,我不想任何人汙衊他。還有,不要用你個人的情緒去判斷一個人,這有失公允。”

“單純,天真,毫無機心。這就是他培養出來的,果然沒安好心。”

單純天真都是好聽的,難聽點,叫刻板愚昧。這年頭誰還講什麼公允,不都是拳頭大的有理嗎?

人,可以善良,但不可以無知的善良。社會上有太多的黑暗,即便不去害人,但也應該對別人有一些防備之心。可看樣子,菊理千姬根本沒有這點意識。

仔細想想,就該明白,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李斯明知道菊理千姬是他的女兒,會真的真心實意對她好嗎?

更別說,那是個老狐狸一樣的人物。那麼他收養菊理千姬的目的,就殊為可疑了。

“我不想和你討論這種事情,誰對我好,誰對我壞,我還分辨得了。”

藤堂元次郎搖了搖頭,不知道怎麼跟這個一根筋的女兒說清楚。

“你不想說就不說,那麼,你千里迢迢過來找我,是為了什麼?別告訴我,你想和我續一續父女之情。”

大概是李斯的刺激太大,讓藤堂元次郎剛剛升起的溫情徹底被掐滅了。恢復到正常狀態下的他,也開始思考起一些別的事情。

當年因為躲避追殺,而躲到白鳥神社裡,導致白鳥神社被燒燬,菊理千姬的養父母全部葬身火海。

而危難之際,自己被部下強項拉走,讓年幼的菊理千姬置身於火海之內,險死還生。他不覺得,自己的女兒能原諒自己的過錯。甚至對方連自己的解釋都沒聽過,更不可能對自己有什麼好感。

“我來見你,只是想讓你放棄做這些反動的事情。你應該明白,你在對抗的是什麼?”

“怎麼?你又是來告訴我,我會死在復國的路上?”

“是,我看過了很多次,你的未來都沒有變,而現在依舊如此。我不想自己的父親慘死,如果母親還活著的話,我想她也會這麼想的。”

啪的一聲,藤堂元次郎暴怒而起,手掌狠狠地拍在了桌上,一雙瞪圓的豹眼,死死地盯著菊理千姬,脖子上滿是青筋地怒吼道。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還是不是我的女兒,你還是不是大和人?你知不知道,我們的國家沒了,我們都成了亡國奴。”

亡國奴這幾個字可謂是相當刺耳,莉莉娜亞也不由得下意識地往蘇羽看上一眼,畢竟將日之本吞併的就是華國,而這裡,能和這事情扯上關係的,就只有除她之外的三個人。

作為華國人代表的蘇羽,會有什麼表情,

她很好奇。

蘇羽被看得很不自在,卻也不不參合,這本來就不是他可以出頭的時候,所以對這些話,他左耳進,右耳出,一點也不膈應。再說,作為勝利者的代表,他何必去管失敗者的嘴臉。

“第三次世界大戰,被吞併的小國也不只有日之本。大魚吃小魚,這本來就是常事,何況日之本之所以被滅亡,究其原因,難道不是當時的政府問題嗎?父親,你應該懂得明辨是非。”

菊理千姬就差說一句,日之本罪有應得了。事實上也是如此,如果不是日之本貪婪,趁機在華國身後扯後腿,企圖在這個國家身上要一塊肉的話,也不會被刻意針對,乃至被其滅亡了。

或許,在那樣的時候,日之本即便不做這些事,也有可能被華國吞併的危險,但至少不會授人以口實。日之本等於把藉口送到華國嘴裡,人家能不趁機滅亡他們嗎?

這是咎由自取啊。

“我需要你來教我什麼是對錯嗎?可這是國家利益啊,這無關對錯。這要對得起民眾,那麼就是對的。”

“你這是強詞奪理。你會害死很多人,也會連累整個民族。在華國內陸,大和人的待遇本來就不高,如果你在一意孤行,只會把他們都逼到更加難堪的位置上。”

“別說了!”

藤堂元次郎打斷了菊理千姬勸解的話,痛心疾首道:“我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女兒?你完全被華國人洗腦了,你的立場已經不再站在大和人的身上了。你也不用再說什麼了。我主意已定,即便會有所犧牲,只要能成功光復日之本,我死而無憾。”

“即便會連累很多人犧牲,你也在所不惜?”

菊理千姬的心臟很痛,是對一意孤行的父親的失望,也是對同胞可能會遭遇苦痛未來的擔憂,也是對自己無力改變這一切的自責。

這本來可以避免的,她也希望避免,可無論她如何努力,未來依舊朝著最壞的方向進行。

“為了大業,犧牲是在所難免的,即便有朝一日,需要我去犧牲,我也不會有半點猶豫。”

“我明白了.......希望還能再見到你,藤堂先生!”

閉上眼,菊理千姬掙扎了一會兒後,終於斬斷了最後的一絲父女之情。從現在開始,藤堂元次郎的生死再與她無關。

大概這個稱呼很陌生,讓激憤慷慨的藤堂元次郎,也不禁楞了一下,隨即面色一變。

怒氣不斷從心裡上湧,藤堂元次郎有種遭到背叛忤逆的感覺。而給他這種感覺的,居然是自己的親生女兒,這簡直再諷刺不過。

“逆女,你敢背叛我......”

“人這種東西,總會在別人身上找原因,卻從沒檢討過自己。你說是嗎,藤堂元次郎先生?”

忽然出聲,打斷藤堂元次郎的,自然是自從進門到現在,都不曾發過言的蘇羽。

眼見談判破裂,藤堂元次郎大有大義滅親的跡象,蘇羽也就無法穩坐釣魚臺了。在這一刻,他將對方的怒火全部接收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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