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警察局裡資源有限，談卿顯然不能帶著談嘰嘰在這裡混吃混喝的等一晚上。
尤其是容盛來繳納了保釋金之後，警察叔叔們顯然更傾向於讓容盛把一大一小兩個人趕緊領回去，明早再來拿檢測結果。
在警察關愛祖國花朵的慈祥目光下，談卿也實在沒好意思繼續拎著小崽子的後頸皮。
於是他調整了一下姿勢，將談嘰嘰彆彆扭扭的塞進了懷裡。
在剛剛去派出所的檢查室之前，談卿特意抱著崽子去了趟衛生間。
隔著布料摸了摸，又拉下小開襠褲。
發現不知是不是因為在陌生環境緊張害怕的緣故，那條剛生出來沒多久的小尾巴又偷偷縮了回去，不見了蹤影。
很好。
談卿拍了拍談嘰嘰光溜溜的小屁股，放心的帶著他去化驗室抽血去了。
也許是被用這個姿勢抱著還不如被拎著後頸皮舒服，小崽子在談卿懷裡很不老實，左拱拱右拱拱。
最後談卿被拱煩了，指著談嘰嘰的鼻尖威脅道：“再亂動就揍你了啊！”
警察叔叔：“……”
容盛生怕談卿再說幾句話又被有心人聽了做文章，伸手從談卿懷裡把談嘰嘰接了過來：“得了。上車吧，我來抱。”
談卿嫌棄談嘰嘰胖乎乎的抱著重，又摸了摸屁股確定尾巴已經縮了回去，然後毫無負擔的把崽往容盛懷裡一放，順便附贈了一個眉眼彎彎的笑：“容總辛苦了，麼麼啪。”
容盛：“……”
容盛想踹談卿一腳，卻發現他已經手腳麻利的滾上車了。
和賀明鈺那輛低調的豪車不同，容盛買的車一看就很貴。
很符合談卿汙七八糟的審美特點。
司機在駕駛座上開車。
談卿坐在後排吸了吸鼻子，轉過頭對坐在身旁的容盛道：“哇塞容總，我至少從你的車裡聞到了七八種不一樣的香水味。”
容盛把西裝外套脫下來給談嘰嘰蓋在了身上，又饒有興致的點了點孩子的小鼻頭：“談卿，你是狗鼻子嗎？”
談卿打了個噴嚏，伸手想去碰按鈕：“不行，香水味真太嗆了，我開點兒窗戶。”
容盛拉住談卿的手按了回去：“別開窗戶，你兒子睡著了，吹涼風不好。”
談嘰嘰十分應景的打了一聲小呼嚕。
談卿：“……”
談卿只得一連打了是個噴嚏，絕望的控訴容盛：“你個花心大蘿卜，你車裡到底坐過多少個女人啊？”
容盛覺得自己也很無辜，他指了指車上的空氣淨化器：“怎麼會，你是第一個坐我車說有這麼重香水味的。”
談卿鬱悶極了，一時間非常懷念賀明鈺那輛破車。
雖然看上去像桑塔納，但是車裡的味道很乾淨。
沒有煙味酒味，也沒有紛雜迷亂的香水味。
反而有一種淡淡的檀香味道。
像是曾經他修煉的那座老山後下了雪的清晨松林。
派出所和談卿現在住的小平房之間距離不遠。
司機將車停下後，容盛先抱著談嘰嘰下了車，然後很快便難以理解的露出了個複雜的表情：“談卿，你現在住這兒？”
談卿點點頭：“對啊，狗仔都找不到這兒，可爽了，美滋滋。”
容盛：“……”
確實，狗仔的確找不到這兒。
因為誰也想不到一個曾經爆火過得流量愛豆會搬來這種地方。
更多的明星雖然過氣，卻不代表沒錢，就算已經完全淡出了大眾視線，卻依舊享受著人上之人的生活。
而談卿，似乎是真的沒錢了。
容盛下意識轉身去看了一眼從車上走下來的談卿。
那張曾經為無數粉絲所痴迷的臉依舊年輕，表情生動，一嗔一笑——
有種比以前更難以形容的誘人。
是因為……生過孩子嗎？
雖然這是一個十分荒謬的念頭。
但在這一瞬間，容盛突然覺得自己或許應該相信談卿告訴他的話。
那麼。
他懷裡的這個孩子，真的是屬於談卿與賀明鈺的嗎？
容盛一直清楚自己體內流淌著的和他那個父親相似的血液。
男人相似的劣根性，尋求挑戰，喜新厭舊。
兩個同性之間的孩子。
充滿著禁忌又難以言說的刺激。
談卿已經走到了容盛身邊，睏倦的眯了眯眼睛：“謝謝您送我和小崽子回來，我們回去啦。”
軟綿綿的談嘰嘰從容盛手臂裡滾進了談卿的懷裡，又在自家小爸毫不客氣的一頓揉搓下醒了過來。
被折騰了一整晚的小崽子眼睛裡溼漉漉的，像是馬上要哭了的模樣。
他伸出手手揉了揉眼睛，一眼便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的容盛。
嘴角一翹，軟軟糯糯的喊了一聲：“耙，耙！”
容盛：“……”
談卿：“……”
氣氛一瞬間非常尷尬。
談卿把談嘰嘰從手臂上往上掂了掂，認真教育道：“傻小子，我才是你老爸！”
受過多次欺負的崽吹了個鼻涕泡泡，執著的從談卿懷裡一扭一扭的爬了出來，向站在一旁的容盛張開了自己蓮藕似的胳膊：“耙，耙，耙！”
容盛咧嘴一笑，伸手就把談嘰嘰輕而易舉的從談卿手中接了過來，哄騙道：“再叫一聲，給你買模型飛機。”
談嘰嘰八成沒聽懂什麼是模型飛機，但小孩子總能感受到大人的心情。
見抱著自己的帥叔叔開心，於是也跟著彎起了嘴角，給面子的喊：“耙，耙！”
容盛在小崽子光潔的額頭上香了一個，當即拿出電話給自己的特助撥了過去：“艾琳娜，你明天從玩具城裡把適合半歲以下孩子玩的玩具全買一套，要安全性高的，質量買最好的。地址我一會兒發你。”
談卿：“？？？”
容盛關掉電話，去找談嘰嘰尋求鼓勵：“怎麼樣小寶貝，耙耙對你好嗎？”
談嘰嘰立即也親了容盛一口。
談卿：“……”
談卿十分生氣的擋住了容盛抱著談嘰嘰向前走的路，認真據理力爭：“小崽子都有禮物，那我的呢？”
他站的方向正巧背對路燈，棚戶區陳舊灰暗的光線在那雙亮晶晶的眼裡斑駁散開，看上去生動又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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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盛騰出一隻手點了點自己的側臉：“卿卿，你兒子可是親了我一口才得到獎勵的，你呢？”
談卿沉思片刻，轉了轉眼珠：“那，親你一口就替我還六十萬？”
容盛從談卿身邊走了過去，搖搖頭道：“寶貝兒，你親一下也太值錢了，比圈子裡影后都貴。”
談卿一扭頭，注意力立即被轉移了：“咦，影后也親過你啊？她好漂亮呀，我超喜歡她，你們上過床嗎？她是什麼味道的呀？好吃嗎？好羨慕你哦。”
容盛：“……”
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氣氛再次萎了。
容盛發現在談卿的感情觀裡似乎根本不存在前任和現任的尷尬，甚至就連上床這種應該極為隱私的話也能隨意說出口。
而且正常且理所當然，就像是提起生活的必需品。
容盛嘆了口氣，在這一瞬間發誓自己打死都不會再跟談卿提起任何女人。
他抱著談嘰嘰往前走了幾步，隨口問道：“對了，以賀明鈺那老古董性子應該是要給小孩補辦滿月酒吧，時間定了麼？”
談卿跟在容盛屁股後面唉聲嘆氣：“可能沒有滿月酒啦……”
容盛停下腳步：“怎麼回事？”
談卿砸吧砸吧嘴：“他說他檢測出來，小崽子不是他親生的。”
容盛愣了愣。
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身後談卿鬥志昂揚的決定道：“所以我決定去給小崽子找一個富婆後媽！”
容盛：“……”
談卿繼續小聲補充：“算了，後爸也行吧。”
容盛：“……”
容盛轉身，認真問道：“談卿，你真的不想讓賀明鈺當孩子的爸爸了？”
談卿哭喪臉，掰著手指頭跟容盛算賬：“想是當然想啊！你看第一吧，賀明鈺和小崽子一樣傻乎乎的特好騙，而且還有錢，對崽崽也好，還給喝進口奶粉呢。”
“不過不行啦。”
談卿撇了撇嘴，很難過的道，“雖然他來回都包郵的，但是他還是退貨了，嚶。”
容盛：“……”
容盛試探性的道：“你給孩子，取名叫談嘰嘰啊？”
談卿揚起臉，警惕的看了回去：“怎麼了嗎？”
容盛正經道：“……沒有，只是覺得賀明鈺頂著這個名字還願意把孩子帶回去，應該是真挺喜歡的。”
談卿：“唉！”
兩人一路走到了巷子口。
容盛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小孩裹上，把睡著了的談嘰嘰放回談卿懷裡：“對了，我給你找了個活兒，應該過幾天就能開工了。這活兒應該能掙不少錢。”
能掙錢。
錢！
談卿一臉期待的睜圓了眼睛：“好好好，什麼活啊？”
容盛道：“一個網劇，製作還不錯，明天宣演員，到時候官博會你，你注意回覆。”
談卿：“哦……”
容盛想了想：“我今天下午問了夏晶，她那邊冉安洛行程最近有些忙，可能顧不上你。我另外給你派經紀人。”
談卿乖巧的道：“嗯嗯。”
容盛欲言又止：“那……走了？”
談卿真誠告別：“哦，拜。”
容盛：“……”
不僅懶，還一點都學不會圈子裡的潛規則。
也不知道請人上去坐坐。
真是……
沒得救了。
容盛重新坐進車裡。
前排的司機問他：“容總，現在回家嗎？”
容盛看了眼手心裡的幾根頭髮：“先不回去，送我去趟醫院。”
獨自一人往家裡走的談卿完全不能腦補作為娛樂公司老油條的容盛心裡那些小九九。
身為一個馬上就能重新擁有正式工作的，曾經的地攤小王子，曾曾經的狐狸祖宗，他此時的心情是充滿激動的。
他抱著談嘰嘰無比歡快的走到了自家小平房的門口。
然後發現，光禿禿的小平房門前停了輛黑色桑塔納。
桑塔納……
哦，好像不是桑塔納。
輝騰裡坐了只臉色和車殼顏色一樣黑的賀明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