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番外(完)
同桌神色古怪地看著花焰, 偷偷摸摸問道:“你們……昨天都發生什麼了?”
花焰本來還在打著哈欠掏課本,霎時間臉又開始有點發燙:“沒、沒什麼啊。”
同桌嘆息:“我本來以為需要擔心的是你,沒想到……”
她有種不祥預感, 連忙追問:“沒想到什麼!”
花焰很快知道了。
陸承殺他——請!病!假!了!
“好像還是他第一次請假,因為一般週一早上升旗他都會上去講話嘛, 亭建那邊傳得沸沸揚揚的,可誇張了……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麼啊, 我好好奇!”
花焰本來還在羞赧,這會全換成了茫然。
啊對,昨天晚上下雨,他全身淋溼了,還把外套借給她了,後來他們還在涼亭裡磨磨嘰嘰了半天,會生病也不奇怪, 但是……
她突然心揪了一下,低頭摸出手機。
一朵小花:你……病了嗎?
一直到下午放學,陸承殺都沒有回她。
花焰提著找人乾洗好的外套,忐忑地跟著住戶溜進去, 回憶著他住的樓層和方位,一層層往上, 終於在門口, 緊張地按下門鈴。
等待的時間異常漫長,她幾乎想落荒而逃。
本來就思緒紛亂, 沒整理好心情,還想著過幾天再見他,可現在又有點擔心, 在這種近乎矛盾的心情下,門開了。
她臉一下又開始變紅,顧不得看來人,先舉起手裡的衣服,擋在面前說:“我是來還外套的!”
隔了一會,才聽見陸承殺的聲音說:“哦。”
有些遲緩,也有些……不太尋常的懶散。
“……你生病了?”
陸承殺遲疑了一下,說:“……大概是。”
花焰這才抬頭看他。
眼前男生穿了件寬鬆的居家黑t,氣質不像平日冷硬,頰邊和額頭都有些不太自然的紅,唇無血色,神色倦懶,倒顯出幾分奇怪的呆來,他接過外套,垂下眸子,似乎一下子也不知道怎麼開口。
花焰已經忍不住道:“你發燒了?吃藥了沒?午飯吃了嗎?”
陸承殺又重新抬頭看她。
“沒事。”他語氣也懨懨地說,“睡一覺就好了。”
她霎時間懂了:“那就是什麼也沒吃……”這時那股擔心倒是壓過了羞赧,“你別動,我……”話還沒說完,就發現陸承殺身形晃了一下。
花焰連忙伸手去扶,才發現他渾身都很燙。
她一時心疼混雜著愧疚,自己也說不上來:“你要不是借我外套也不會……”
“不是……”
陸承殺掙扎著站直,頭還是昏昏漲漲,他總不能告訴她,他昨天發著呆在外面多站了半個小時,回來還一整晚都沒睡著,早上醒來才發現自己根本爬不起來。
他撐著門框,咳嗽了一聲:“……你先回去。”
花焰這時候能回去就見鬼了!
她飛快踮腳摸了一把陸承殺的額頭,頓時怒道:“你額頭都快能煎蛋了。”她扯住他,“我們現在去醫院!”
“不用。”陸承殺也很堅持。
兩人在門口僵住。
可惜,陸承殺很快又眼皮打架,頭腦昏沉,他本來就是硬撐著爬起來給她開門的,這會身上全無力氣。
花焰見狀,想也不想,用力拽了一把陸承殺,他猝不及防,整個人壓過來,花焰差點被他壓趴下,還好陸承殺及時反應過來,再次撐住門框,手裡的外套都掉在了地上。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固執啊!”花焰紅著臉惱怒道,“不去就不去,但你總得有人照顧。”
陸承殺確實沒有更多的力氣掙扎了。
於是便眼睜睜看著那個昨天……哦不,凌晨他才偷親過的女生氣勢洶洶進了他家,還把他按倒在沙發上,然後左右看看問他:“有溫度計嗎?退燒藥呢?感冒藥總有吧!”
陸承殺是真想不起來了,他太久沒生病了。
花焰也不好意思亂翻,乾脆打電話叫人送來,自己只去浴室擰了毛巾敷在陸承殺額頭上,本來還想把他扶進臥室,但他好像真的沒什麼力氣,她只好去抱了一大團被子過來,把陸承殺裹住。
這過程中,她一直心跳得很快。
尤其是剛才進陸承殺的臥室時,他床上深藍的被褥凌亂,枕頭還有睡過的痕跡,顯然是剛從裡面爬起來……然後她抱起陸承殺被子的瞬間,就已經開始臉紅了。
陸承殺很快支撐不住再度昏睡過去,醒來時已不知道是幾點。
沙發邊上的桌子擺著水杯、退燒和感冒藥,已經少了兩粒,他頭沒那麼昏,掙扎著想起來,額頭上毛巾滑落,就看見趴在沙發另一側,正歪著腦袋俯在手臂上彷彿也睡過去的女孩子。
陸承殺動作突然停住。
她睡著的側臉安靜,陸承殺忽然也安靜下來,只覺得自己仍舊飄在雲霧中。
然後,他想起了她嘴角旁的觸感,頓時身體一僵。
“你醒了?”花焰揉了揉眼睛,頰邊還有點睡出來的紅痕,“……感覺如何,有力氣喝粥嗎?我買了粥,不過現在好像……要去再熱一下。”她沒什麼照顧人的經驗,也是現場搜的。
陸承殺怔怔點了一下頭。
她飛快地過來摸了一把陸承殺的額頭:“啊……燒好像真的退了。”然後就溜去了他家廚房,不一會一碗熱騰騰的粥就出現在他面前,她還指了一下旁邊的水杯,說:“可以先用這個漱口。”
花焰正為自己的體貼得意,就發現陸承殺在盯著她看。
“……怎麼了?”
陸承殺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從凌晨上的鬼使神差到現在,他好像一直都不太對勁——不,更早追溯到第一次在學校門口的林蔭道前被她叫住,就已經開始逐漸不對勁,會生出一些自己都無法控制的念頭。
毫無邏輯可言。
比如他現在就突然很想把她抱進懷裡。
這種念頭來得既快又強烈,和那時俯身下去親她時的衝動感幾乎一模一樣。
然而陸承殺沒有力氣,他只是沉默地開始喝粥,喝了一會,他突然問:“你晚飯吃了麼?”
花焰“啊”了一聲,光顧著給陸承殺準備,自己倒是忘了。
於是陸承殺停下了勺子。
花焰連忙道:“不用給我留啦,我待會出去吃就行。”
陸承殺沒有說話,只是再一次為自己升起的念頭感到吃驚,知道她要走,他居然有一點點不開心。
喝完粥,恢復了一點力氣,陸承殺站起來,說:“廚房裡有面。”
“嗯?”
“我可以煮。”
花焰震驚:“……你會做菜!”
“煮麵而已。”
說著他便進了廚房,花焰從廚房門口探出個腦袋,看著陸承殺動作嫻熟的開火放鍋燒水下面,他甚至還下了個雞蛋,出鍋前灑了胡椒和鹽,淋上醬油和蔥花。
端出來時,竟然很勾人食慾。
花焰更加震驚地望著他。
陸承殺有些不好意思地側過臉,轉身回了電話收了訊息,然後他攤開習題冊,開始做題。
吃麵的花焰:“……”
他也太勤快了吧!
不過不知道是陸承殺的手藝確實不錯,還是她餓了濾鏡問題,居然覺得這碗麵異常美味。
花焰很快吃完,連湯都沒剩。
然後,她想了想,開啟書包,也攤開老師下午發的卷子,做了起來。
反正晚自習都已經請假了。
只是,她但凡一卡殼,陸承殺就抬起頭看她的題:“哪裡不會?”
燒退了恢復力氣,他腦子彷彿也回來了,題講得比之前還要認真細致。
本來花焰晚自習還偶爾插科打諢,這下是認認真真做完了兩張卷子,連留下的課後習題都一併寫完了,可以早點回去睡覺了,實在令人痛並快樂著。
她收拾好東西,囑咐陸承殺記得晚上再吃一粒藥,剛要走,就聽見他說:“我送你。”
“……不用啦,就這麼幾步路。”
但陸承殺堅持。
他換好衣服跟她下去,外面天又已經黑了,花焰一錯眼,就看見不遠處那個涼亭,在夜色遮掩下,想起之前發生的,臉頰難免浮現出一點熱意。
下意識側頭看陸承殺,不想他竟然也若有所思地望著那個涼亭。
花焰一下臉更紅。
陸承殺似乎察覺到視線,轉頭回來看她,花焰這才發現陸承殺的臉也有一點紅,但望著她的眸子深黑,色澤濃郁,又混雜著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氣氛好像一下回到了凌晨。
陸承殺突然動唇道:“……抱歉。”
“嗯?”
“早上……”
花焰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鞋尖,仗著天黑更加肆無忌憚地臉紅道:“那沒什麼好道歉的啊,其實我也……想……不介意,就……”
她拽著陸承殺的領口時,多少也……
花焰正支支吾吾著,突然感覺到陸承殺又低下頭來,然後在她頰邊飛快地親了一下。
她瞪大了眼睛。
陸承殺已經臉紅的跟她如出一轍,連耳朵尖都紅透了,然後他繼續動唇道:“……抱歉,我……控制不住。”
花焰此刻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了,她頭腦發熱,理智害羞和顧忌一併飛到天外,又一次抓住他的衣領,然後高高踮起腳尖,比陸承殺還快地,迅速地,在他唇上貼了一下。
“好了,扯平了。”
說完,她留下一個呆住的陸承殺,光速衝回了自己家。
刺激極了。
***
一段時間後。
“你們絕對已經在一起了吧!”同桌目瞪口呆地看著穿過大半個校園,孤身潛入正一中,並等在教室門外的陸承殺。
他穿了件黑色羽絨夾克,身姿頎長地倚在走廊牆邊,手裡還拿了本書在看,前半截被長指遮住,只剩後半截“散文集”三個大字,微風掀動他額前的碎髮。
忽略本人,看起來彷彿海報裡的文藝少年。
花焰愣著想了想:“不知道算不算,不過……算了不重要!”
她快樂地收拾著揹包,準備去跟陸承殺吃飯。
冬天到了。
學生們基本都換了冬裝,校園走廊外那排梧桐樹只剩枯枝,看起來景色衰敗淒涼,然而花焰的心情卻截然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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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抒情文寫得如何了?”
陸承殺收了書,把最近的語文試卷遞給她。
下面是他們班語文老師泣血含淚的大紅批註——“建議這位同學下次還是盡量避免抒情文寫作,可多嘗試議論文、說明文”。
花焰頓時哈哈大笑。
陸承殺的表情坦然中透著一絲無奈。
“沒事啦,再接再厲嘛。”花焰仍然在笑。
陸承殺收回卷子,神色更加坦然道:“期末,能進前五十麼?”
花焰笑容僵住:“……”
陸承殺繼續道:“不難,能進的。”
“其實我……”她理了理長髮,想跟他解釋,“我現在成績還可以啦,我又沒打算上清北,不用這麼……”
“拼”字還沒說出來,陸承殺的腳步突然停下了,轉頭看向她。
“為什麼?”
她莫名其妙:“什麼為什麼?”
陸承殺的表情異常認真:“為什麼不上?”
花焰:“……???那又不是我想上就能上的!”
陸承殺:“努力就可以。”
你是什麼勵志班教程嗎!
花焰不得不跟他說:“我不可以!我真沒這個打算,太難考了!”
陸承殺不知為何地垂下眸子,半晌,他說:“那會分開。”
啊……
花焰還沒想到這裡,她愣了一下,又品了品陸承殺的話,霎時間明白了他的意思,頓時心一軟,氣也跟著軟了:“可是這真的很……”
“沒事,有我,你可以的。”陸承殺目光定定地看著她。
你到底為什麼這麼堅定啦可惡!
花焰只好長嘆一口氣說:“好吧、好吧,我努力看看。”
陸承殺勾起一點唇角:“嗯。”
冬日豔陽沿著走廊的窗臺揮灑下來,花焰伸手遮了遮刺目的光點,陸承殺不動聲色地走前一點幫她擋住。
他們還有很長的將來,所以現在一點也不著急。
校園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