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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章 一邊勤賺錢,一邊忙種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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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裡,劉益守桌桉上擺著厚厚的一疊賬冊,手裡還拿著一本,都是從去年到今年麾下人員支出及其領地內的各種收入,一筆一筆的,看得他頭大如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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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胖子小心翼翼的在一旁陪著笑臉,不知道該說什麼話,好像說什麼都不合適。

“我說遵彥(楊愔表字)啊……你看這些,難道不會頭疼麼?”

劉益守放下手中賬冊,無奈問道。

“回主公,並不會,習慣就好了。”

楊愔十分“謙虛”的說道。

“全部都用黑筆寫,太難分辨了。收入的專案用黑筆寫,支出的專案用硃筆寫,這樣是不是看得更清楚一點呢?”

記賬難不難劉益守不知道,但是他知道,這本厚厚的賬冊,每一筆他都要首先去看到底是收入還是支出,一不小心就會“串列”。嗯,賬冊的書寫習慣是從上到下豎著寫的。

聽到這話,楊愔一愣,隨即恍然大悟道:“對啊,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黑筆入,紅筆出,劉益守那個年代普通人都知道的記賬規矩,這個年代還沒被人想出來,楊愔不知道也是正常現象。

“還有啊,遵彥你是大才,所以很多事情呢,你是可以輕易駕馭的。但是呢……”

劉益守頓了頓,看到楊愔一臉謙虛的模樣,他都不好意思開口訓斥了。

“但是很多人並非如你一樣聰慧,你可以輕易駕馭的事情,對他們來說,或許很難。”

楊愔微微點頭,劉益守還是很會說話的,先把他捧得高高的。

“你看這一欄,採買河蚌一萬錢,這麼記賬就不行。”

劉益守指著其中一欄說道,心中暗自滴咕,賈思勰那邊還真是個燒錢的大戶。

“那要怎麼記?”

楊愔迷惑不解的問題,畢竟,以前大家都這麼玩的,他們弘農楊氏的賬房先生(這時候叫典計)都是如此記賬的。

“兩本賬,一本記河蚌採買一萬錢,另外一本記府庫支出一萬錢,對賬的時候,一條一條的核銷。錢從哪裡來,最後去了哪裡,一筆筆都是清清楚楚的。

這樣的話,只要粗通算學和文墨的小吏,都能做這樣的事情。你也不必這麼辛苦去統計核算賬目了。

對了,從軍隊家屬當中招募粗通文字之人,開設學堂,教他們算學和記賬吧。該花的錢一定要花!”

現在地盤大了,劉益守深感合格的基層小官不好找,本地世家的人用起來也不放心。既然沒有直接可用的人,那就開速成班!

“主公,現在一切向好,其實也不必那麼著急的,主公要注意休息才是。”

楊愔不動聲色的勸說道。

劉益守的廢寢忘食已經引起了手下很多人的關注,以這一位“料敵先機”的習慣看,肯定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所以楊愔等人關注的其實不是要劉益守多休息,而是很想知道究是有什麼大事讓劉益守芒刺在背。

“你不明白,安穩的日子沒多久了,我不著急不行啊。”

劉益守嘆了口氣說道。

北面傳來的訊息,高歡政權在河北世家的幫助下,特別是河北世家的基層人才,填補了高歡勢力在國家治理這方面的短板,使得北方的局面在迅速穩定。

特別是頒佈了新版本的均田制後,人心安定,匪盜被繳械招安,逐漸實現了“耕者有其田”的局面。

劉益守記得前世史書上似乎忽略了這段時間,東魏為了恢復民生還是頒佈了不少新法令。如若不然,在西線跟宇文泰打仗經常大敗的高歡,哪裡有那麼多家底給他折騰呢。

要知道北魏末年喪亂,許多地方都是赤地千里,高歡在前線與宇文泰折騰的消耗,都是來自消滅爾朱勢力之後的和平生產,而不是北魏所留下的遺產。

東魏政權在恢復生產這方面的努力與成果,被“歷史的勝利者”給修正掉了。如果劉益守忽略這一點,認為高歡不堪一擊的話,那麼到時候哭的人就只能是他自己了。

一旦高歡擺脫了爾朱榮勢力的掣肘,那麼要人有人,要錢有錢的河北,可以輕輕鬆鬆徵發十萬兵馬南下。

劉益守深知賀拔嶽政治才能遠不及宇文泰,前世那個西魏,可未必能順利立國。或者高歡幾年後平定關中也未可知。

總而言之,不能把自己的生路寄託在敵人的愚蠢上。

“我看你今天好像沒什麼事,不如一起去芍陂看看吧,那邊聽說賈思勰在培育河蚌。賬本裡一大票支出,我也要看看錢花在什麼地方了。”

劉益守站起身,最近一段時間都在書房,整個人都不好了,確實是要出門活動一下筋骨。

“主公,那個河蚌我也吃了,雖然是美味,可是有必要這麼大規模養殖麼?”

一邊跟著劉益守走出院子,楊愔一邊疑惑的問道。就算那些河蚌出珍珠的傳言是真的,但是比例太小了,用百裡挑一來形容都誇張了,恨不得是萬里挑一!

農戶自發養殖也就罷了,隨便他們怎麼折騰,有必要“官方”加入進來麼?

“河蚌吸納日月精華,產米粒之珠。就算沒有珠,吃點肉也挺好嘛。”

劉益守意味深長的說道,並不想跟楊愔解釋太多。兩人在馬廄牽了馬,出城朝著芍陂方向而去。

……

芍陂佔地極為廣大,甚至堪比某些小一點州郡。來到芍陂的北面,劉益守就發現匯入芍陂的河道岸邊,就有許多用木珊欄隔絕起來的小池子,裡面密密麻麻的全是河蚌,大個頭的竟然比成年人的手掌還大!

有密集恐懼症的人在此,一定會忍不住昏厥。劉益守也倒吸一口涼氣,這個水產養殖的規模,好像比預想的要大啊!

不久,他和楊愔二人就看到有農夫挑著兩個水桶,水桶裡全是池塘裡經常見到的,比米粒還小的紅色蟲子,有些還是如頭發絲一樣的那種長條形的。

“這不是餵魚的麼?”

楊愔看著桶裡的蟲子若有所思的說道。

很快,他們便得到答桉,劉益守看到農夫將這些一勺一勺的丟到隔絕出來的水池子裡,果不其然,一大堆有人腳掌那麼長的大魚就圍上來吃蟲子。

“我明白了,這些魚小的時候可以在河道裡遊蕩,但是長大以後,就被困在柵格裡面出不去了。”

楊愔恍然大悟說道。

用芍陂裡的蟲子,去餵養河道裡被隔絕起來的魚,魚的糞便再給河蚌,流水不腐將殘渣沖走……妙啊!

劉益守有點佩服起賈思勰的構想,幾乎是將這裡的水產資源一網打盡了。搞到最後,珍珠反而成了副產品,魚跟河蚌似乎就能回本了。

“有點意思啊。”

劉益守微微點頭,那一萬錢的賬不知道具體指什麼,但他感覺這個錢花得很值得。

正在這時,聽到遠處有人叫喊,很快那人便走了過來,身後好幾個農夫跟著,正是賈思勰無疑。

“主公來看河蚌麼?這養河蚌之法古就有之,在下稍加改進,魚跟河蚌同養,將來與米飯混合作為軍糧,亦是不虧。”

賈思勰對著劉益守拱手行禮說道。

“我看這養殖規模頗大,你們是怎麼操作的?”

“將錢貸給農戶,只能用於養殖河蚌,待明年取珠,珍珠歸我們,河蚌與魚肉我們用布匹收購,貸款暫時不用還。

若是農戶下一年不能交付珍珠與河蚌等物,則需要償還貸款。”

懂了,借雞生蛋,但是不能把雞給殺了,你不養雞了就必須把雞交還回來。

不得不說,賈思勰是真正懂得養殖的人,而且這本經濟賬算得很好,難怪河蚌養殖迅速就鋪開了,誰不想日子過得好點呢。

“提出河蚌飼養的是劉都督,你們還不謝恩?”

賈思勰對身後幾個皮膚黝黑的農夫說道。那幾人趕緊謝恩,被劉益守扶了起來。

屏退閒雜人等後,劉益守看著河岸邊上被隔絕出來的一個又一個河蚌水池對楊愔說道:“民心就在這些細微的地方,而不是檄文裡那些假大空的話語。

將來咱們要是跟蕭衍翻臉,這些,就是我們獲勝的保證。”

劉益守指了指飼養河蚌的水池說道。

“主公高見!”

楊愔和賈思勰齊聲說道,一起拱手行禮。

“對了遵彥(楊愔表字),頒佈一道新命令,管轄區域內,不得流通梁國的天鑑五銖錢,無論是銅錢也好,鐵錢也罷,一律不許流通。凡是在這裡使用兩種銅錢,一律問罪,不管身份,不問緣由!

我們只認金銀、布匹、糧食,也推薦以物易物,但絕對不收銅錢鐵錢。現在府庫裡的銅錢鐵錢,要儘快流通到管轄地以外。”

有這種事?

楊愔吃了一驚,不解問道:“主公,這樣的話,會給我們造成不少麻煩。”

“長痛不如短痛,梁國貨幣混亂,恰逢亂世,這種東西沒有一點用。我就是要讓管轄地內任何人手裡都找不到一枚梁國的銅錢鐵錢。”

劉益守十分肯定的說道。

公元502年的時候,梁國建國之初,便鑄造了“天監五銖錢”。

後面為了省事,又頒佈了“公式女錢”,皆是用銅鑄造。

當然了,隨著梁國經濟的發展,外加上層人物有著“埋銅錢”的惡習,導致國家惡性通貨緊縮,大量世家大戶藉機洗劫民間財富。

有鑑於此,蕭衍又頒佈了一道令人窒息的騷操作,把銅錢換成鐵錢!而且兌換比例是一比一!

然後市面上同時流通著銅錢與鐵錢兩種貨幣,就不說其中還有多少“子項目”了。總而言之,民間並不喜歡這種不能吃不能穿,又說不好價值是多少的銅錢鐵錢。

但是蕭衍發工資是發鐵錢,貴族家裡也都是容易儲存不會壞的鐵錢,從民間收租交稅卻又是明火執仗的要求布匹、糧食、桑麻這種硬通貨!

所以,梁國現在其實是陷入了惡性通貨膨脹,越是通貨膨脹,各大家就越是喜歡私鑄鐵錢,朝廷也發行更多鐵錢,這樣又導致通貨膨脹更加惡劣。

妥妥的死循環。

劉益守可不希望自己的發展成果被人家輕輕鬆鬆的洗劫。編撰新法典,是廢掉了梁國的“立法權”,將銅錢鐵錢“驅逐出境”,則是廢掉了梁國的“鑄幣權”。

劉益守絕不會因為娶了蕭玉姈就對蕭衍客氣。

“喏,屬下一定儘快辦好。”

看到劉益守這麼嚴肅,楊愔也不敢懈怠。用布匹去民間換錢,然後把這些錢再去建康採購糧食等物,估計損耗難免。

但正如劉益守說的,長痛不如短痛。如果蕭衍可以用一些不能吃不能穿的鐵錢就把壽陽和其他地方的物資搬空,那他們辛辛苦苦勞作又是為了誰?為了那一堆看著氣死人的鐵錢麼?

眾人又去芍陂南面看了一下已經挖掘得差不多的堰塘,這裡和周邊地區,從明年開始,就會為他們提供大量的糧食。

“主公勵精圖治,將來我們要做什麼,在下都不敢去想了。”

楊愔意有所指的說道,不敢說得太明白。畢竟,現在他們名義上還是梁國的方鎮。

如果劉益守只是要當個蕭衍的好女婿,大可不必這樣廢寢忘食的工作,處心積慮的謀求發展。

人生短短幾十年,當蕭衍的駙馬又不能繼續再往上爬了,不甩開膀子吃喝玩樂,整天忙碌是給誰看的?

正因為劉益守所做的一切,都是衝著建國而去的,所以他才會覺得自己所做的遠遠不夠,要建一艘耐得住風浪的大船,可比隨便砍幾棵樹拼一個木筏要難太多了。

“若是強制要求徭役,做工的人,會怨聲載道,會出工不出力,趁機摸魚。但是芍陂的開發,是跟他們自己的土地息息相關的,你看這些民夫,都不需要我們去動員,自發就組織起來開挖溝渠了。”

劉益守感慨的遠眺南面正在挖溝鋪石板的民夫,嘆息說道。

“主公所言極是,我們上應天意,下順民意。高築牆,廣積糧,一旦天下有變,精兵便可出壽陽,或南下,或北上,主公想打誰就打誰。”

楊愔的話很委婉,沒有說要打的那些人是誰,但從地緣上看,左右不過是蕭衍跟高歡二人罷了。

“那就承你吉言了,走,回壽陽,今晚我府中設宴,不醉不歸!”

劉益守哈哈大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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