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溯到一週前。
耕之，很美的名字，卻姓王……
耕之對於自己的名字很反感，以至於在轉校過來自我介紹時，也只是瞥了眾人一眼。
“拽什麼拽！指不定是因為什麼被原來學校趕出來的呢！”“我還看到她早上從保時捷裡下來呢，開車的是個中年大叔，穿著西裝人模狗樣的。”類似於此的惡意揣測不出一天就已經充斥整個高一。
當然了，即使有著這樣的“差勁風評”，耕之在男生中依舊有著不少的人氣。
按理說，這般有著爭議而又美麗的轉校生早該登上校園報頭條，只可惜在那天另一位絕世美男空降東竹。
對，就是蘇牧之，這位溫柔到連王子蘭都淪陷的帥氣老師。
“明明是同一天來的學校。”辦公室內，高三的老師們捧著茶杯聚在一起，“可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呢。”
“啊咧，啊咧，大家老師不會也相信那些小女生的舌頭吧。”一位女老師戴著綠色氈帽，絲毫不避諱綠色的含義。
旁邊一位男老師看到“綠色氈帽”，騰出個位置讓她進來喝茶：“許老師你還是戴著這個啊。”
“既然他敢綠我，怎麼，就怕了我戴綠帽子？”許老師反瞪一眼，挑出自己的杯子也給自己倒上一杯熱氣滿滿的普洱，“啊，好喝。”
之前被叫做大家的老師苦笑一聲，許老師的事情可以說全校皆知，但卻是沒人能討厭起這個爽朗又積極向上的的俏皮老師呢：“也不能說相信吧，事情總不可能空穴來風，王耕之原來的學校也查不到什麼記錄。”
“我倒是覺得，那個王耕之相當乖巧呢。”來送校園報的高一老師聽到老師們的話題就插了進來，“剛過完暑假學生們都心不在焉的，而且顯然我們學校也不是什麼正經學校，那幾個孩子啊，上課沒個十分鐘根本安靜不下來。王耕之是全班唯一一個從頭到尾都在安安靜靜聽課的那種。”
“與其說是有個性，不如說是被排擠在外了吧。”
“也不是呢，有幾個小屁孩當著我面給她扔小紙條，哎，誰不是那個時候過來的。看見漂亮女孩都想認識一下。”
“我沒有，鄙視你。”
“我也沒有，鄙視你同上。”
“喂！”高一老師看著急忙與自己劃清界限的幾個男老師，真想一拳打上去，“你們猜猜，王耕之怎麼處理那麼多紙條的。”
“上交給你了？”大家老師的看法果然很老舊呢。
“一一回信說不適合？”
“直接扔掉？”
“都不對。再猜。”
“讓那些男生下課後聚在一起，打一架，誰贏了誰當他男朋友？”
“許老師，你這......”
“如果我有那副皮囊，我就這麼幹了，既然長得漂亮是罪過，那為什麼不讓罪過更大一點呢？”
“都不對，王耕之上課的時候突然叫停我，問我能不能給她一分鐘。王耕之就當著全班人的面說她是某個國家的貴族，婚約在身。”
“惡俗的小說情節。”
“同上。”
“這年頭還有包辦婚姻，替她默哀。”最後一句話當然是許老師的發言。
“沒有對比沒有傷害，同樣是新來的，蘇老師的人緣可比王同學要好得多。”
“蘇老師脾氣又好，長得又帥，舉止得體，還是高校畢業生，不是和校長有舊也不會來我們學校擔任教師。”
“你這麼一說，我倒是好奇起過段日子蘇老師會變成什麼樣子。”
“溫柔的吐槽怪吧。”
“想想我們一開始，抱著滿腔熱血來到這裡，誓要教導出不弱於北韓高中的學生。結果呢，現在也變成在這裡喝著茶浪費光陰的中年人了。”
“別說那麼讓人傷心的事情好吧。”
“但不管怎麼樣，都不捨得離開呢。”大家老師話一出口就得到了眾人的支援贊同。
“大家老師難得說一句沒法反駁的話呢。”許老師拍了拍戴著眼鏡一本正經的大家老師，笑著打趣道，後者尷尬地笑著，心裡還是很高心的。
其他人也紛紛應和：“雖然和一開始的設想有區別，但這樣，才能叫做東竹啊。”
“東竹賽高！”
“賽高！”
眾人一口喝完手上的茶，旋即四散而去，在列的大多是高三老師，學生們的未來可掌握在他們手中。
“王耕之同學，你真的是貴族嗎？”下課後，一位女生帶著班裡女生群體的期盼，主動與她打起了招呼。
王耕之對於這個名字下意識地皺眉，這個表情也只是一閃而過，卻被女生看在眼裡。看來對自己那個國家有著不小的反感呢。女生這樣想著。
“如你所想，也請希望諸位不要再來打擾我。”王耕之冷冷地回答，冷漠中帶著的煩躁使女生落荒而逃。王耕之看著幾乎快用跑得離開的女生，眼裡閃過一絲戲虐。而這一幕恰好被來上課的蘇牧之看到。
關於王耕之的事情他不是沒有聽說，再加上眼前這一幕，想當然地以為王耕之是那種不近人情的貴族小姐。
“這樣下去可不是什麼好事啊。”蘇牧之想了想，走到王耕之的座位上，輕敲桌面，“放學後，在教室裡等我一下。”
王耕之抬眼望去，看到是自家的班主任後就撇過眼睛，好似看到了髒東西一樣。
“老師在和你講話呢。”蘇牧之不感尷尬，再度開口，在聽到王耕之的“嗯”之後才拿著教材走到講臺上。
蘇牧之叫來班長，讓班長把一疊紙分發下去。
“今天我們來次隨堂測試，看一下你們昨天晚上的預習怎麼樣。”蘇老師儘管說得很柔和，但這句話的內容可完全不溫柔呢。
怨氣再高也改變不了蘇牧之本職是老師的事實。
相較於高三來說，高一的氣氛完完全全就是輕鬆到爆啊。
“放學咯！高二那群人昨天可是咄咄逼人，今天一定要找回場子！”
“今天一定要給那個眼鏡男一個大蓋！”
“嗦嘎，一庫索！”
蘇牧之走到教室門口，望著一湧而出的男生們，臉上掛著笑容囑咐著不要在走道上打鬧。
“知道了知道了，蘇老師好大媽喲。”
“喂喂，這樣打趣老師不好吧。”
蘇牧之目視男生們離開，深吸一口氣，推開虛掩的教室門。夕陽的光透過窗外斑駁的樹葉，又穿過窗戶上的紙花，經過數道艱難困阻，照到的也不過只有半個講臺。
女孩坐在陰影裡，靠著牆呆呆地看著窗外，白皙的臉龐上透著淡淡的紅暈，那對專注的眼神讓人痴迷。
蘇牧之走到視窗，順著女孩的目光看去，就見操場上三男兩女在搗鼓著奇奇怪怪的東西。
“王耕之同學。”蘇牧之不忍打破此刻的寧靜，但終歸是要開口的。
“嗯嗯，聽著呢，老師。”話是這樣得說著，連臉都沒有轉過來呢。
“那我就說快點吧，耕之，作為一個老師，我只能算是新手。但就我這樣的新手也能看出你和班上其他同學的不......不適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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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一個來歷不明的轉學生，這樣的狀況才是正常的吧。”王耕之顯然沒把蘇牧之的話聽進去。
老師一時也很尷尬，整理好情緒再度開口：“耕之同學，老師的確知道你的身份比較特殊。但是身為老師，就有讓學生學到知識，交到朋友的責任。”
“學到知識就免了，交到朋友的話，老師，難道你覺得所有人都和你一樣能順風順水嗎？”王耕之轉過頭來，原本有些泛藍的眼睛這一刻變得璀璨得猶如藍寶石，“蘇牧之老師。請你不要拿一種人生贏家的態度來對我說教。”說罷王耕之拿起書包起身離開。
“我，我並不是拿成功者的姿態和你講這些的。”蘇牧之站在原地，沒有主動阻攔王耕之，而後者身形一頓，等著蘇牧之接下來的話。
“學生，終究應該是歡歡樂樂的，身為老師，希望看到自己的學生能快樂地度過學校裡面的每一天難道不對嗎。同情心也好，憐憫也罷。難道說，只有失敗的人才能與別人分享痛苦嗎？”
“說的都是些什麼，毫無邏輯呢，老師。”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當看到王同學你因為身不由己的原因而一個人的時候，身為老師，就覺得必須要做點什麼。”
“......”
“我是老師，我是為了看到學生們的笑臉才來當的老師。”
“這麼義正言辭，說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呢，老師。”王耕之嘴角微微一翹，“吶，老師你知道今天來找我搭話的女生又是怎樣的人嗎。”
“......”
“什麼都不知道，那個女生，被那群女生當作冤大頭一樣，只因為家裡有點錢，肯替她們付幾次飯錢才讓她加入那個集體的呢。你既然有空來管我的事情，不如解決一下那些虛假笑容吧。”
兩個人就這樣互相對視，蘇牧之消化著王耕之的話，後者又怎的不是在等牧之的回答呢？
“我會去瞭解的，謝謝你，王同學。”蘇牧之提起一口氣，“但我也不會放任你不管的。不管是假的還是完全沒有，我都會讓你們笑起來的。”
“毫無作用嗎？”王耕之撇了撇嘴，一對虎牙在餘暉下泛著紅光。
“你是我的學生，為了讓學生笑起來有什麼不對。”
“那我直說好了，老師，請你不要再接近我了。”
“啊？”
“我很討厭老師你，所以，請你不要再接近我，不然，會死的哦。”王耕之露出虎牙，微微一笑，嘻笑著威脅道。
“討厭......我......”蘇牧之有些愣神，因著他實在想不出來自己為什麼會被討厭。、
“因為你完全聽不進去話呢。”看著完全無視自己後半句的老師，女孩真想一口咬上去讓他長長記性。可是......女孩看了眼窗外還在嬉笑胡鬧的四人，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放棄，改為用言語逼近，“請老師你，不要再接近我了，你的存在會讓我反胃，就好像吃著小羊排結果吃到豬肉一樣的噁心。”
“......”蘇牧之完全懵了，全然不能理解這句話裡的意思，“這就是貧富差距嗎。”
王耕之一看有戲，繼續加大火力：“老師，多去考慮下那些追求你的小女生不好嗎，何必把精力放在我身上呢。”
沉默許久，王耕之看著低下頭的蘇牧之，眼角裡充滿了戲虐。
“不，”蘇牧之一改往日的溫柔，猛地抬頭，“老師就是老師，怎可能因為這點困難就違背自己的信念。我說過，會讓你真正地，發自內心地笑起來的，我就一定可以做到。”
許久的沉默之後。
“隨你吧。”王耕之嘆了口氣，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