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秦羨沒給衛昭指路,留下“胡鬧”兩個字,還配了一個難以表述的神情,便自己合了車簾,命長生駕車去了。衛昭愣愣站在原地,撇了撇嘴。
她不過是想去找花想容,有什麼不可以嗎?
後來衛昭才反應過來,秦羨以為她是要怡紅院那種地方尋歡,便說她是胡鬧。衛昭勾唇,這秦羨骨子裡徐還是個十分保守的男子。
她一處茶水鋪坐著,窗扉正好擋了她的身影,可她卻又能看到跟前走過的男男女女。無塵和那男子既然已經發現了她,她便不好再跟下去。便想著等他們走後,就去一趟藥鋪。
不多久,衛昭便瞧著那二人從跟前走過,她立刻仰了身子再避開些,免得叫他們看見。等到那二人走遠了,衛昭便付了茶錢,立刻去了方才無塵去過的那家藥鋪。只是那藥鋪的掌櫃的卻不願透露方才無塵到底買了什麼藥。
衛昭想了一下,說道,“那就照著方才那人的藥方也給我抓一副,不,給我抓三副。”
掌櫃的睜大了眼睛看著衛昭,問道,“你確定要抓三副?”
衛昭點點頭。
掌櫃的猶豫半晌,便去抓藥了,不多時放到了衛昭跟前,說道,“我瞧著姑娘不像是個壞人,我也不賺你這虧心錢,這裡就一副,你拿了便是。”
衛昭走近一看,又聞了聞,大驚失色。
衛昭從藥鋪出來,打聽了一下,便先去了怡紅院。綰綰許是已經在那等得急了,等碰了面再做打算。
到了怡紅院門口,瞧著似乎還沒營業,門庭前只有三三兩來那個的幾個人。這種行當都是晚上生意才好的,衛昭舉步走了過去。
察覺到有什麼人在看著她,衛昭轉過身,便看到不遠處停了一輛馬車。那馬車不就是秦羨的座駕嗎?
他怕不是要來求證一下自己真的會不會來這怡紅院特意跟過來的吧?
又或者,她想錯了他?他也是有這個需求的?
本想調侃一下她的,不料自己被一人直接拉了進去。然後就看見一個老鴇搖著彩色羽毛扇子上下打量著她,眼睛裡放著光。
衛昭大約猜出了她的用意,忙開了口,“這位媽媽,我不是來賣身的。”
老鴇笑眯眯的說道,“姑娘,你不必害羞,你開個價錢吧。”
衛昭無奈道,“你看我這樣,像是缺錢需要來這嗎?”
“姑娘,你這身段和容貌,只要交給我,我保證把你打造的是京都第一名妓,你考慮考慮啊。”
衛昭還要解釋,就看樓下走下來幾個人,為首的便是綰綰,著急跑了下來,“小姐……”
然後花想容帶著蝶兒也下了樓到了老鴇跟前,道,“媽媽,這位是我的朋友,是個正經人家的姑娘,不會往我們這來的。”
老鴇翻了個白眼,道,“你們這些人進來哪個不是正經人家的姑娘,各有各的苦衷罷了。好了好了,既然是你的朋友,你帶著進你屋裡吧。別忘了時辰,晚些時候,就有客人上門了。”
“多謝媽媽了。”
那老鴇搖著扇子,扭著腰走了。
花想容拉了衛昭的手歡喜道,“我看到綰綰過來,當真是歡喜,你竟主動來看我了。不過見你許久不來,我正準備讓蝶兒出去尋你呢。”
“有點事耽擱了。”
“咱們也別站著了,去我屋中吧。”花想容拉著衛昭上樓,一邊上去,一邊道,“你別見怪,你這樣子,媽媽看到你兩眼放光,彷彿看到了一大堆銀子呢。”
衛昭啞然失笑。
二人進了屋,蝶兒給他們沏了茶,還在屋內燃了香,便拉了綰綰出去轉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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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想容招呼衛昭喝茶,問道,“你今日怎麼得空下了山?我正想著這幾日再去瞧一瞧你呢。”
衛昭也不瞞她,道,“我是有事特意下山來一趟的。”
“還是為了庵中那個師父?”
衛昭點點頭。
花想容道,“那可有什麼進展?”
衛昭道,“有很大的進展。我晚些時候就得和綰綰回去了。眼下有件事又得麻煩花姐姐你。”
“你有什麼事儘管說就是。”
衛昭語氣有些急促道,“我今日跟蹤他們被發現了,我料想他們一定很快會有所行動。花姐姐你幫我派人盯著那裡,看看他們會做什麼。”
“小事一樁。這怡紅院裡頭我倒是有幾個可以信任的小廝,我會交代他們去辦的。”
“多謝姐姐了。”
花想容起身,道,“咱們也別在這待著了。你這身份在這也是不合適的,這不是什麼好地方。你難得下山,我帶你出去轉轉。”
衛昭起身,止住花想容,認真道,“花姐姐,我並沒因此看輕你。這即便是個什麼汙濁之地,你也是那出淤泥而不染的。”
花想容一笑,道,“哪有什麼出淤泥而不染,早就是深陷泥潭了。不過是保持著自己一份心性,還能認著自己是誰罷了。好了,我的好妹妹,你待我如何,我豈能不知道?我若是覺得你看輕我,又豈會與你親近?趕快些出去吧,你不是說還要趕著回去嗎?”
“嗯。”
衛昭便任由花想容拉著她出了怡紅院。出去的時候,瞧著方才那地方,已經沒有了馬車的身影。
想來還真是來看看自己進了這裡沒有。
衛昭收了視線與花想容往前而去。
正走在熙熙攘攘大街上,花想容欲要拉著衛昭進一家綢緞莊,卻見前面圍了不少人。
蝶兒和綰綰都是喜歡看熱鬧的,便要去看。衛昭和花想容便一同過去。
撥開人群,便看到前頭是一匹馬車,說是馬車,卻沒有馬,那代替馬的是個赤著上身的健壯男子。只見那人皮膚黝黑,頭髮蓬鬆,低垂著頭,看不見他的面容。手上腳上皆都用鏈子拴著。
“還不快走!”站在一邊的男子拿鞭子狠狠抽在了他的身上。
旁邊為官的人彷彿感覺到了疼痛,都閉了一下眼。
身上處處是傷,實在是太過殘暴。
花想容想拉著衛昭趕緊離開,不願讓她看了這些。可此時卻聽到身邊有人在說道,“真是可憐啊,被打成這樣,這明明有馬,怎麼還要用人呢?”
“你不知道嗎?那個是個北齊人,被拉到我們大晉當奴隸的。那坐在馬車上的可是小侯爺,聽說家裡有不少北齊奴隸呢,專門挖了一個地窖,將他們關在裡面,還都上了鐵鏈,生怕他們跑了。你看到眼前這個人沒有,據說是力大無窮,所以就被用來拉小侯爺的座駕了。這要是賣力拉得好,回去還有一頓飯吃,若是拉的不好,哎……”
一旁的人嘖嘖兩聲道,“照眼前這情形,怕是回去沒有飯吃了。”
“沒有飯吃算好的,估計是一頓鞭子伺候呢。算了算了,這些北齊人是咱們的手下敗將,咱們也不必同情的。”
花想容要去拉著衛昭離開,卻見她眼睛定定的看著前方,眼中的目光盡是寒意,嘴唇抿緊,似是在隱忍著什麼,讓她也不由為之一振。
“你認得那人嗎?”花想容小聲問道。
衛昭彷彿沒有聽到,並沒回答。
花想容怕她有事,便拉了她的衣袖,小聲道,“即便是認識你也是沒辦法的,那車上坐的是小侯爺,國公爺的嫡子,王紹。這等尊貴的身份,咱們是招惹不起的。”
花想容忽而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不對,眼前這位身為也是極為尊貴的,剛要補充兩句,卻見那抓著鞭子的人在人群中看到了花想容,立刻隔著車簾與裡邊的人說了幾句,不多時那男子便笑眯眯的跑過來,躬身道,“原來是花小姐,咱們小侯爺有請。”
花想容說道,“我正陪著朋友,此時不便去見小侯爺,還請小侯爺見諒。”
花想容的話說完,那車簾被撩開,便見一男子穿著華服探出半個身子,此人便是小侯爺王紹。王若卿王皇後的親侄子。
花想容見王紹親自出來,便知此次怕是擺脫不掉了。她偏頭看了一眼衛昭,便笑臉迎了上去,“奴家見過小侯爺。”
“本侯爺沒想到在這竟碰到了花小姐,還真是有緣。你方才說你在與陪你朋友,可是在逛街,這樣,你們儘管去買,都算在本侯爺頭上。不過……”王紹微微皺了眉,問道,“花小姐身邊的這位美人兒是誰?在怡紅院裡頭沒見過,不過看著又有幾分眼熟,彷彿在哪裡見過?”
花想容暗道這王紹真是眼拙,連著九公主都沒認出來,瞧他那副色眯眯的樣子,八成又垂涎衛昭的美色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只聽那一直低著頭不吭一聲的北齊男子,突然低吼一聲,隨即仰天又大吼一聲,雙臂高舉,彷彿用了全身力氣,生生將那馬車給掀起。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