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太監的那句話,古太醫頭一個反應便是要立刻帶著人前去,卻被姜安抬手攔住。古太醫不太明白,這位新帝此時在想著什麼。
姜安眼神閃過一絲驚訝之後,卻又十分沉靜的看向芍藥。
他問道,“你想說的那個人,是謝太妃嗎?”
因為王若卿死於非命,姜安生母連素素也早早薨逝,是以姜安登基之後,只留了幾位太妃供養在宮中,並未立太后。
姜安的話出口,古太醫不由一驚。他的視線不由去看芍藥,對這件事不太敢相信。他甚至很不明白,為什麼姜安能一下子將這兩件事聯絡起來。
芍藥直愣愣的看了一眼姜安,咬著嘴唇點頭。
古太醫倒吸了一口涼氣。
謝時蓮,多麼溫婉,與世無爭的一個人。雖然他沒怎麼見過她,可是她的名聲一直在外。一個潛心禮佛之人,怎麼會去謀害先皇后呢?何況從未聽說過,他們倆之間有任何瓜葛。
姜安抿緊了嘴唇,隨即道,“走,去看看她。小良子,去將陸昂叫過來。”
“是!”
姜安走出了太醫院。
古太醫或許不會明白,其實連姜安也是沒有想到的。只不過,這件事真的是謝時蓮,他也沒有古太醫那樣的驚訝。畢竟……
姜安想起了送衛昭離開京都城的情形。
她說最後有句話要告訴他,便是讓他當心謝時蓮。她笑著說自己沒有機會去求證,並沒有什麼證據,讓他只小心些便好。
姜安登基稱帝之後,雖然沒有對謝時蓮有任何的求證,但他還是聽了衛昭的話派了一些人在她宮中四周看著。只不過這段日子,她除了潛心禮佛,並沒有任何異常舉動。以至於他曾想過,或許當初衛昭與他說的,的確不是真的,她不是也沒有證據麼?
可芍藥剛剛清醒還沒說出那人到底是誰,這邊謝時蓮就自縊了,這讓姜安很快就將兩件事聯合起來,尤其是結合了衛昭走之前說的話。
姜安很快到了謝時蓮所居住的宮殿之中,跪了幾個奴才,在那嚶嚶哭泣。見到姜安過來,忙雙手撐在膝蓋上行禮。
古太醫先上前去檢視了,然後對姜安道,“謝太妃的確已經薨逝去,且是死於自縊。”
姜安站在那裡,不發一言。
古太醫明白,此時芍藥的話將謝時蓮的罪行揭露,她卻自縊了,這於宮中的人來說,真是不知道該傷心,還是該拍手稱快。
“叫陸昂檢視過之後來見朕。”姜安突然說道,說完之後,便舉步走了。
姜安回到了乾清宮,他靜坐了一段時間,就有人過來了。
先來的是魏芙。
謝時蓮的事情在宮中傳得極快,此時姜安的情緒一定不會多好,魏芙得知後便趕過來了。
“皇上……”
魏芙走過去,手放在了姜安的肩頭。
“朕無事,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魏芙道,“臣妾想不明白這件事。謝太妃,是多好的人啊。”
姜安苦澀一笑,道,“這宮中多得是心口不一之人。要將一個人看透,是何等的困難。”
“皇上打算怎麼對謝太妃?人都死了,那件事還要公佈於眾嗎?”
“這件事朕要聽聽你爹的意思。”
正說著,門外有人進來道,“皇上,魏相和陸大人求見。”
魏芙收回了手,道,“那臣妾先告退。”
魏芙走出了乾寢宮,與魏延眼神在空中交匯了一下。
魏延和陸昂走過去,同時對姜安下跪行禮。
“免禮!”
姜安淡淡說道。
二人起身,陸昂先說道,“微臣已經去看過謝太妃自縊的現場,再結合古太醫的診斷,並沒有任何可疑。謝太妃應該是死於自縊。”
“底下的人說了什麼嗎?”
陸昂道,“只說有人匆匆過來對謝太妃說了什麼,沒多久,就有人發現謝太妃已經自縊了。那人微臣已經找到了,的確是他將芍藥已經清醒的訊息傳了過去。謝太妃是因為這件事選擇了自縊,並沒有什麼疑問。”
“魏相,你有何見解?”姜安看向魏延。
魏延他得知了訊息就匆匆進了宮,可見對這件事是有些想法的。
魏延道,“先帝在時,微臣曾與皇上提及過將楚王召回京中。可是謝太妃出面說服了先帝,讓先帝改變了心意。這件事便被擱置了。皇上登基,也不好忤逆先帝生前的意願,是以微臣也沒有向皇上提及過。可如今看來,這件事卻比微臣想象的還要嚴重。”
魏延頓了一下道,“微臣聽聞了這個訊息,從府中一路過來,一直在想這件事。然後便將一些事情想通了。謝太妃之所以殺先皇后又嫁禍長公主,其目的只能是為了楚王爺。若兩方受損,先帝必定要將太子之位傳給楚王爺。可這件事並沒有按照謝太妃想的發展,先帝仁慈,再加上陸大人明察秋毫,給了長公主一個清白。是以這太子之位並沒有落到楚王爺頭上。後來先帝有了招楚王爺回來之意,謝太妃便利用了先帝的軟弱之處改變了先帝的心意。微臣此時擔心的是這楚王爺是否知道謝太妃所作所為,是否也參與其中。”
這就要開始了嗎?繼姜曄之後,就到了姜玉庭了。
“微臣知道這楚王爺與皇上有些兄弟感情,但此事卻不得不防。依照微臣的看法,現在應該立刻封鎖謝太妃自縊一事,然後將楚王爺召回京都城暫時先軟禁起來。若他無其他行動,可安享餘生。”
“糟了!”陸昂突然說道。
魏延和姜安立刻都看過去。
陸昂道,“微臣的疏忽,此時方想起來。方才宮裡頭的奴才說謝太妃身邊的紫玉姑姑前幾日就告假出去了。微臣此時才覺得不對。這紫玉姑姑若是前去告知謝太妃自縊的訊息呢?”
魏延道,“那還不快派人去追?她一個婦孺動作快不到哪裡去。快馬加鞭的追。若是叫楚王爺知道,便再也無法將他召回了。”
陸昂點頭,忙轉身出去安排了。
魏延面上不由有些擔心,卻還是對姜安道,“這紫玉姑姑一定能追到的。”
“若是追不到呢?”
魏延語塞。
姜安道,“即便芍藥清醒,謝太妃的事情暴露。可她並非一點生機都沒有。她為什麼一定要死呢?朕方才一直在想這件事。”
魏延凝眉一想,驚道,“謝太妃是早有預謀?”
姜安道,“朕剛剛登基,名正言順的登基,所以四哥他即便要反,卻找不到一個要反的理由。可若他的母妃死了呢?他是否就可以以此為契機而造反?是謝太妃故意以此來逼著四哥反,亦或者這就是四哥的本意,你我都無從知曉了。”
魏延大驚,道,“莫非楚王爺當初離開京都城主動要去封地也是一步棋?”
姜安不語。
魏延又道,“這也不是不可能。楚王爺離開的契機也十分巧合。那時候皇上剛剛解了毒,您與太子之間的爭鬥便開始明顯起來。楚王爺那時候退出便是直接遠離這些爭鬥的漩渦。最後無論誰贏了,都是對楚王爺有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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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延不免唏噓,有些事情看似無意,現在回想起來,真是令人細思極恐。
姜安道,“為今之計,是要雙管齊下。若能攔住紫玉姑姑,便能推遲四哥造反的時間,朕下聖旨將他召回,他不敢不回。即便沒有攔住紫玉姑姑,朕也要下旨將他召回,朕要在他反之前,叫他不敢背上一個抗旨不遵的罪名。”
魏延道,“楚王爺兵力如何,我們一無所知。到時候楚王爺如果不顧一切執意要反,我們一定要早做防備才是。微臣覺得,此時應該將秦大統領調離往楚王爺封地靠近,以此來震懾住楚王爺,叫他不敢輕舉妄動。”
“我大晉並非無可用之才,更何況秦大統領鎮守西境,也是保西邊一切平和。”
魏延不便再勸,又道,“謝大統領那裡,皇上要如何?”
“好在先前他的兵權已經被父皇削弱。他雖然是謝太妃生父,但也是對晉國一片忠心。朕相信他不會幫著反,但也不會幫著朕來對付他的親外孫。”
“皇上所言甚是。但此時還得派一些得力之人將謝府圍住。謝大統領雖是一片忠心,但他是一員老將,許多現在身居要職的將士都是他帶出來的。若是他振臂一呼,微臣擔心……”
“那就依魏相所言。”
“那微臣這就下去安排。”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