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便要走了，衛昭還有件事沒幹。
她去了一趟王府，找了一趟花想容。
上次王府出事，她就該去找她了。可那時候黨派不明朗，她也不知道王忠到底和王承起有沒有多少牽連，便與花想容保持了一些距離。如今要走了，她也該去看她一眼的。
高氏知道她來，眼神上有些躲避。
孟瀾的事情她是已經聽說了，生怕這事衛昭和秦羨都已經知道了，便有些心虛。
衛昭與高氏本沒有什麼交情，孟瀾一事，她也沒有聰慧到猜測出來這事與高氏有關。是以對高氏也沒怎麼在意，只王府的下人引著她去找了花想容。
花想容見她過來，將她招呼了坐進來。衛昭本已伸了手，不見她主動伸手過來，便又默默將手縮排了衣袖中。
等落了座，花想容忙命著蝶兒去沏茶去了。
衛昭便饒有興致的問道，“還是花茶嗎？花姐姐的花茶最好了，我就算是有心學，也只是學了個皮毛。”
花想容道，“許久不弄那些了，覺得麻煩。老爺他家中時有人送些茶葉過來，便將就著喝了。原先還清高的很，這個不喝，那個不喝的，其實喝了也是一樣的。”
衛昭聽她這話有些消極，再看她，比著上次見她還清瘦了許多，那眼窩都要凹陷進去了。
“上次，侯府出事，我該來看花姐姐的。”衛昭心下有些歉疚。
花想容卻道，“你便是來了，也見不到我的。”
衛昭不解。
花想容道，“那些日子，王府個個人人自危。便是老爺，也是整宿整宿的失眠。以姐姐高氏為首，所有人都閉門不出，生怕給老爺添出什麼亂子來。”
衛昭倒也可以理解。畢竟是滅門的罪過，姜善還算仁慈，沒有完全殃及到這邊的王府，已經是求神拜佛的事情了。
蝶兒端了茶過來，衛昭接過來，道，“事情已經過去了，咱們不說那些不開心的了。父皇應該還是信任王大人的，花姐姐的日子可以過得放鬆些了。”
“也不知後面還能生出什麼事來。”
花想容打不起精神，衛昭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想了一下，又讓鳳隱將自己帶過來的一些字畫古董交到了花想容跟前，道，“這些東西留我那裡也不好弄。也不是什麼現成的銀子，真要急用時，還得費些心思找地方將它們給變賣了。我記著花姐姐一直對字畫有些興趣，你且收下吧。許多可都是連貞蒐集來的，，你該知道他那裡沒有差東西的。”
花想容掃了一眼，才察覺今日衛昭來的有些突然。
花想容問道，“可是出了什麼事？怎麼好端端的把這些東西都給我了？”
衛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嘴邊噙著笑意，搖了搖頭。隨即放下之後，道，“花姐姐安心收著，沒出什麼事。我這性子，出什麼事也能化險為夷的。只是我今日來，本來還想向花姐姐討些花茶的，只可惜花姐姐已經不弄那些了。”
花想容臉上閃過一絲尷尬的笑意，隨即嘆口氣道，“倒是我對不住你了。”
衛昭道，“這說的哪裡的話？就因為花茶，怎麼還對不住我了？”
花想容卻道，“綰綰的事情我聽說了，大統領府的事情我也聽說了。知道你傷心不好過，我卻沒去看看你，實在是不應該的。”
提及綰綰，衛昭的神色黯淡了一下。
再抬眼時，看到蝶兒已經紅了眼眶。
她招呼蝶兒過來，蝶兒便走到她跟前。
衛昭道，“我知道你和綰綰是好姐妹，走時，我將她埋葬的地方告訴你，有時間去給她燒些紙錢，陪她聊一會兒吧。”
蝶兒咬著嘴唇點了點頭。
衛昭便讓她退下了。
屋中又剩了她和花想容。
自花想容說了那些話，衛昭的心中便與她有了些隔閡。
她以為是花想容身不由己，一直閉門不出，是以對外面的事情並不知曉。可是她卻聽說了綰綰的事情。饒是讓蝶兒在她出殯之日去弔唁一下都不曾去，這讓衛昭心中有些耿耿於懷。
她又看了看花想容，便覺得這位花姐姐待她的那份真誠少了許多。
一盞茶的功夫都不到，衛昭便起身了。
“今日來看過花姐姐便安心了。但願花姐姐日後一切都好。我還有別的事，先回去了。”
花想容起身送她，卻被衛昭給攔住了，“花姐姐留步，我本就不喜歡送來送去的，先走了。”
待衛昭走出去，蝶兒上前問道，“小殿下怎麼沒多留一會兒？往日裡，小姐你與小殿下可是有說不完的話。”
花想容道，“我與她不復往日情分了。她是七皇子身邊的人啊。”
“小姐，這事不會影響你和小殿下的感情吧？”
“怎麼會不影響呢？老爺與我說過這些了，他說的是對的。若是再多付真心，日後便更難割捨。她是個聰明人，她會察覺到這些的。你瞧，我一說綰綰的事情，她便立刻與我生分了。”
蝶兒嘆息一聲，沒再多說。
這邊衛昭與鳳隱剛出王府，便見到一頂轎子停在了門口。
王忠從上面下來，見到衛昭，忙躬身行禮，“下官見過公主殿下。”
“王大人請起吧。”
王忠便起身，問道，“小殿下是來見容兒的？”
衛昭點頭，“與她敘敘舊。王大人這是從何處來？”
王忠道，“不過是與幾個同僚出去喝茶了。”
衛昭便道，“這些日子你們都不必上早朝，王大人日子輕鬆了些許啊。”
王忠忙躬身，“下官不敢懈怠。只是今日正好他們約起來，下官便去了。”
“都是些什麼人啊？”
王忠到，“就是些六部的官員，大家在一起隨意聊一聊。”
“好。那我就先告辭了。”
“小殿下留下用飯吧，下官命廚房去準備。”
“不必了，我還有事，不便久留。”
說完，便微微頷首，與鳳隱一道上了馬車。
馬車轔轔而行，鳳隱待馬車駛出一段路，才道，“小殿下怎麼沒和花小姐說你要走的事情？在那待得時間實在是短了些。”
衛昭道，“不必說了。我與花姐姐與往日不同了。”
“因為綰綰一事？”
“那是份心意。她也該知道綰綰在我心中的位置，更不論蝶兒與綰綰還有些姐妹情誼。姑姑，我也是個人，不可能什麼事都不在乎的。她今日見我，實在是生分。我也不必強自與她敘姐妹之情。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選擇，我也不怨她什麼。”
鳳隱道，“緣來緣去緣如水，你與她或許也就這點緣分吧。此時斷了也好，你此去雲都城，還不知何時回來。少些牽絆也好。”
衛昭扯了嘴角一笑，“但願她安好。”
鳳隱點點頭，又問道，“明日出發之前，還要去看一眼綰綰嗎？”
衛昭搖頭，“一早就出發，不過去了。何況，這想念不必非要去墳前看一眼的，她一直在我心裡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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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隱點了點頭，“綰綰和李漢的宅子已經安排好了，那人奴婢付了好幾年的銀子，是個比較老實的人，她會將他們的宅子看護好的。”
“嗯。”
馬車在公主府門口停了下來。
鳳隱下下了馬車，看到眼前情形微微一愣。但她先趕緊將衛昭扶著下了馬車。
衛昭彎著腰下來的時候，便看到了不遠處站著一個人。
她站定，看過去。
那是她的七哥，姜安。
姜安出現在她跟前的時候，衛昭恍然想起來，那份請願到雲都城的摺子她託人送進宮了。總不能當天走當天送，這被姜善脅迫的意味也太明顯了。
他站在那裡的時候，赫然是一位翩翩佳公子，只可惜這佳公子過於清冷。
衛昭走到姜安跟前，笑著喚了一聲，“七哥……”
他看著她，又走近些，涼意撲面而來。他的眸光閃動，像是在隱忍著什麼，從牙縫中擠出三個字來，“不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