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年輕的郎君站在眾人跟前,那清貴之氣,頓時又讓眾人重新跪了下來。
他淡淡的看了一眼眾人,穿過他們,走到了衛昭跟前。
衛昭微微福了身子,輕聲喚道,“七哥……”
姜安將那白色的披風脫下,披在了衛昭的身上,露出他裡面穿的天青色的袍子。
“這麼冷,站在這裡做什麼?”他語氣淡淡的,像是有些責怪的意思。
衛昭道,“他們要來搜我的府邸,還要搜我的臥房,去掀我睡覺蓋得被子。我正與他們理論呢。好歹七哥提前安排了一些親衛。若不然,現在我的床早就被他們掀了。”
衛昭說的十分委屈,好像隨時要落下淚似的。
姜安微微回首,問道,“是你們要搜小九的府邸?”
一人上前回道,“七皇子,屬下等人也是奉了旨意辦事。乾清宮內進了刺客,查清楚了是那北齊人雲鶴。聽聞九公主與雲鶴走的近,是以這裡……”
他的話沒說完,就被姜安打斷,“就憑這一點,就要去搜小九的府邸?你們是有人看到雲鶴進去了嗎?”
那些人不敢言語。
姜安繼續道,“若沒有,便到別處去搜。再敢來這裡,我讓你們有去無回。”
為首之人還要說話,卻被身後的人拉住。
那人小聲說道,“誰都知道太子被廢,七皇子很快就會被立為太子。那可就是未來的皇上,咱們得罪不起啊。再說咱們現在也不能完全確定雲鶴就在這裡,若是沒找到,咱們這些人的小命可就真的保不住了。這永和公主也是秦大統領心尖上的人物,這七皇子不日又要成為太子,兩個人咱們都得罪不起的。咱們還是先去別處找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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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首之人思慮了一番,然後拱手對姜安道,“是屬下等欠考慮,還請七皇子和九公主恕罪。屬下等人,這就去別處找找。”
姜安去看衛昭,問道,“小九,他們可有惹你不高興?若是有,就讓他們跪在這裡給你賠罪道歉。”
衛昭忙道,“他們也是職責在身,七哥就不要為難他們了。天怪涼的,就讓他們走吧。”
姜安便看向他們,淡淡道,“還不走嗎?”
那些人起身,叉手,躬身後退,隨即轉身,整齊的分成兩隊離開。
“七哥要不要進去坐一會兒?”等人都散去了,衛昭問道。
“太晚了,你早些歇息。”
衛昭見姜安要走,便又道,“七哥就那麼相信我不會私藏刺客嗎?”
姜安嘴角微微揚起,道,“是你又如何?”
衛昭微微一驚。
只聽姜安又道,“只要你想做的,我不論緣由。”言外之意已經很明白。
他就是來護她的,根本不管這雲鶴到底在不在她的府上。
多好啊,她對他的利用在發揮著作用。可為什麼心頭又生出些不忍呢?
姜安轉身已經走到了馬車邊。
衛昭突然叫住了他,“七哥……”
姜安駐足,轉身,看到她小跑著過來。
她將那披風解下,踮起腳尖給姜安披上,“七哥披著。進宮還有一段路呢。”
“好。”姜安寵溺的看著她,“快進去吧,天太涼了。”
“好呀。七哥改日來看我,把七嫂也帶著,我們說好的要喝酒呢。不過我這剛搬進來,沒有好酒呢。七哥來時,自己帶哈。”
“記住了。快進去吧。”姜安溫柔的催促。
衛昭便轉過身又走回到公主府大門前。她一腳跨進去的時候,看到姜安還站在那裡看著她。
她朝他燦爛的一笑,“七哥,我進去了。你也趕緊回宮吧,別讓七嫂擔心。”
她語氣輕鬆的說完,轉過身,那笑意便立刻被掩去了。
她已經越來越壞了。
公主府的大門關上,姜安才將視線收回。
他彎腰上了馬車,又問道,“誰下的命令來搜的公主府?”
身邊的侍從回道,“聽說是魏相。秦大統領判斷出來此事是雲鶴所為,執金吾那邊就出動了。”
“好,知道了,回宮吧。”
——
好在是有驚無險,衛昭長籲了一口氣,很快到了屋中。
她坐下來,喝了一杯茶,這才讓自己完全鎮定下來。
“你出來吧。”擱下茶杯,衛昭說道。
雲鶴便從裡面走了出來。
衛昭道,“說吧,你從乾清宮內偷了什麼?”
若只是普通的東西,雲鶴不會偷,他們更不會大張旗鼓的來搜。
雲鶴看著衛昭,一時間沒有說話。
衛昭道,“既然這麼不信任我,又為何逃到我這裡?你不信我,我也不必信你,他們的人還沒走遠,我現在就可以將他們找回來。”
“是京都城佈防圖。”
“嗯?”
“是京都城佈防圖。”雲鶴一邊說著,一邊從懷中掏出一張羊皮紙,然後在桌子上鋪展開。
衛昭將燭臺端過來,照亮那張紙細細看了一下。
雲鶴道,“我作為執金吾時,發現所有的人都不知道這個城市的佈防到底是什麼。為了避免有人能畫出這幅圖,每個人看守的位置是固定的。有個人幹了十年,都沒出過他的地盤。我知道靠自己去走,來畫出這幅圖已經不可能了。後來我才知道,這幅圖在乾清宮內皇上那裡。我今日潛進去,偷出來,拓了一份。藏回去時叫人發現了。”
“你既然偷了圖,為什麼不想辦法立刻離開京都城,怎麼找到我這裡來了?”
雲鶴道,“我知道小殿下很快要離開京都城,而且去的是北齊舊都,雲都城。”
衛昭微微一驚,“你如何知曉?”
雲鶴道,“那日我也在,偷聽到的。”
“所以你來這裡,想讓我帶你出京都城?”
雲鶴道,“原本只是想讓小殿下把這副圖帶出去。可我已經暴露,無法留在這裡。也只能離開。”
“你怎麼知道我會帶你走?要知道,你和這幅圖會害了我的命。”
雲鶴道,“小殿下若是不願,現在就可以讓他們知道我在這裡。我一人,插翅難逃。”
兩人靜靜對視片刻,衛昭道,“我可以帶你離開。但你還得如實回答我幾個問題。”
“小殿下請說。”
“這城防圖是你的北齊皇上叫你偷的?”
“是我自己的意思。”
衛昭撇嘴,“想想也是。那混小子根本沒那個心思再重振旗鼓。”
雲鶴不解,問道,“小殿下何意?”
衛昭搖頭,“沒什麼。那你偷了城防圖之後打算怎麼辦?準備獻給你的皇上?”
雲鶴道,“還沒想好。”
“那就先好好想著,認真的想。”說完,衛昭又道,“你當初願意來京都城,該不會就是為了這個吧?”
雲鶴道,“我從未想過要對晉國俯首稱臣。我有朝一日,只會為了北齊而戰死沙場,絕不會作為叛國賊而苟且偷生。上次我沒有在戰場上浴血奮戰,是我畢生的遺憾。”至少那樣,他盡了自己的力,或許可以保全他們的容華公主不用從城樓上跳下。
雲鶴的話叫衛昭有些熱血昂揚。
但她壓抑住了,隨即道,“你這幾日就藏在我的臥房,每日三餐我會讓鳳隱給你送過來。兩日之後,我就會出發。你稍微喬裝打扮混進隊伍裡。記住,不管遇到什麼事,你都不要出手。”
“多謝小殿下。”雲鶴頓了一下,道,“我在裡頭,小殿下睡在哪裡?”
衛昭道,“自然也睡在裡頭。我若是此事換個地方睡,豈不是讓人起疑?好在今日出了事,我料想秦羨他不會得空過來了。”
最後一句,雲鶴聽得並不清楚。
衛昭看他,道,“我讓鳳隱給你備些吃的吧。我正好也去沐浴更衣。”
雲鶴臉一紅,忙垂了首。
衛昭卻十分自然的去喚鳳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