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秦羨過來一鬧,後院的小尼姑安分了許多。李大狗堂而皇之的進來的時候,也沒人敢攔了。但李大狗恪守禮數,即便是進來,也只在衛昭的屋外候著,從來不曾進過屋。
這一日,衛昭坐在屋內正看著經書,瞧見李大狗和綰綰坐在門口的石階上。夕陽西下,看著二人竟然十分登對。
衛昭便想了一下,決定問一問李大狗的意思。
此時聽著門口綰綰道,“李大狗李大狗,你這個名字十分不好,聽著像是在罵你似的。我給你改個名字好不好?”
李大狗是早就想改個名字的。他自小父母雙亡,只知道自己姓李,連個名字也沒有。同村的孩子取笑他,經常喊李大狗李大狗,久而久之,他就把李大狗當成了自己的名字。從了軍,軍中的人都拿這個名字嘲笑他,他想改個名字,可自己大字不識一個,也不知道取什麼名字。此時聽了綰綰這麼說,便點了點頭。
綰綰歪著腦袋,想了半晌,這才道,“你平日裡都是憨憨厚厚的,不如就叫你李憨憨吧。”
衛昭聽了在身後噗嗤一笑。
綰綰轉頭看向衛昭,道,“小姐,奴婢這名字起得不好麼?”
“雖說人如其名,你這名字也沒錯,可聽起來也沒比李大狗好哪裡去。”
綰綰嘟了嘟嘴。
衛昭想了一下道,“他的確是有些憨憨的,但也不該直接拿這二字取名字。這樣吧,不如就取個諧音,叫李漢如何?男子漢的漢。”
“李漢,李漢?”李大狗起身拱手道,“多謝九公主賜名。”
綰綰唸叨了兩遍,還是覺得李憨憨更好聽一些,但衛昭已經改了名,李大狗又喜歡,綰綰便沒有多言。
衛昭看了看外頭的天,道,“綰綰,你將今日我們晾的衣服收了。”
綰綰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去了。
衛昭見她去了院子,便朝李大狗招了手,“李漢,你進來,我有幾句話要問你。”
李漢準備抬腳,又覺得不妥,便又將腳立好,道,“九公主有何事要問?”
見他不進來,衛昭也沒強求,便道,“我若是將綰綰嫁給你,你可願意?”
李漢一時懵了。
衛昭看不出來他是願意還是不願意,又問道,“你不願意?”
李漢磕磕巴巴道,“沒,沒,沒有……”
“那就是願意了。綰綰雖只是我的一個婢女,但我視她如姐妹。你若是娶了她,一定要對她好,否則我可不會饒了你。”
李漢卻突然跪了下來道,“我,不能,不能娶她。”
衛昭驚詫道,“你為何不能娶她?可是瞧不上她的身份?她再不濟,也是我一個公主的婢女,你難道還瞧不起她了?”
李漢平日裡就顯得有些遲鈍,此時一時沒解釋清楚,便臉漲得通紅,半晌才道,“我,我沒有瞧不起,瞧不上她。綰綰,綰綰很好。是我,是我配不上她。我,我只是一個小兵,我,我要建功立業,才,才能娶她。這是,這是我自己發誓的。沒有一點,一點點功績,我,我絕不娶妻,絕不。這,這是我在爹孃,爹孃墳前立的誓。”
原來如此,這一點衛昭倒是可以理解。倘若李漢真的對綰綰有意,綰綰等他幾年也是無妨的。
可此時綰綰卻已經收好了衣服站在了李漢身後,聽了李漢說了這些話,面上掛不住,一把推開李漢,自己上了石階,跨過門檻,轉頭瞪著他道,“誰要你娶了?我才不會嫁給你這個榆木腦袋呢。”
說完,便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李漢在門外撓了撓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長這麼大,沒遇到過這樣的問題。
屋內綰綰將衣服擱在了床上,便在那疊著,嘟著嘴一言不發。
衛昭起身走到她身側問道,“可是怪我擅自替你做主了?”
“奴婢不敢。”
“還說不敢?嘴巴都嘟到天上去了。”
綰綰放下衣裳,轉過頭來,眼眶早已紅了,“小姐,李大狗算什麼,小姐替奴婢去說親,他還不願意。說什麼建功立業,肯定都是鬼話呢。他就是瞧不上我。”
衛昭拉著她坐在床沿上,說道,“你認識他也有段時日了,他可是那種油嘴滑舌,胡亂說謊之人?”
綰綰咬著嘴唇搖頭。
衛昭又道,“那不就行了?你瞧他方才的緊張樣子,哪是裝出來的。我瞧著他說的都是實話。他是個不錯的人,想要建功立業在成家,也是一種負責任的態度。你若是真心喜歡他,等他幾年也無妨。他定然日後會有些建樹的。”
“誰要等他?奴婢就陪著小姐,哪裡也不去。”
衛昭失笑,“還要口是心非?方才是誰聽到李漢說不娶就那麼生氣的?好了,我將你視為姐妹,你若是能得幸福,我也是為你開心的。綰綰,你不能只為了我而活,也該為了自己而活。”
綰綰頭靠在衛昭胸口,道,“那就等著吧。等他日後建功立業再來求我嫁給他。在這之前,奴婢就只伺候小姐你一個。”
“好,那我就先替李漢收留著你。”
綰綰嗔道,“小姐……”
——
翊坤宮內,王若卿正聽了姜曄說了前兩日發生的事情,王若卿也為之一振。
“幾十名高手都被殺了?”
姜曄點頭,“此事原本也不知是何人所為?可後來卻得到了一個訊息,雲鶴他身負重傷回到了京都城內,此事許是他所為……”
“雲鶴?就是那個北齊人?”王若卿凝眉,道,“他如今是執金吾,按理說沒幾人能調動他,莫不是你父皇……”
姜曄點頭,“舅舅也是這麼猜想,所以讓兒臣來告訴母後一聲。父皇許是猜到我們要對那送賬冊之人動手,所以提前安排了。母後,父皇可是在懷疑我們了?”
王若卿道,“你的父皇心思縝密,不會輕易相信別人,但也不會糊里糊塗的什麼都不知道。這一次,你舅舅確實是魯莽了。那些死士身上沒什麼證據留下吧?”
姜曄搖頭,“都是私下豢養的死士,與王府並無瓜葛。”
“那就好。這樣至少你父皇沒有什麼直接的證據證明是你舅舅所為。日後行事要更加小心些,也是那個什麼王繼辦事不利。早就讓你舅舅在邊境收斂些了。”
“母后也不能這麼說。這些年斂的錢財,舅舅也花了許多用來打點兒臣的關係了。”
“這個母後知道。這事要是摟不住,最後便只能棄車保帥。”
“母后的意思是……”
“王家的繼承人有紹兒一人足矣,那王繼你的舅舅就算再喜歡,若連累了王家,當棄則棄。”
“舅舅怕是會捨不得吧?”
“沒事。他若下不去手,就讓王忠派人去也是可以的。那劉固是他手下的人,竟出了這麼大的岔子,真是無用。”
“那嫡出庶出畢竟不同。這王忠自小就受冷落,許是對舅舅與母后多有不滿呢,自然不會全心全意為王家辦事。讓他坐到今日的位置也真是白坐了。”
“好了,怎麼說他也是你的舅舅,這些大逆不道的話莫要再說起。”
聽了王若卿的訓斥,姜曄垂首,“是,兒臣知錯了。”姜曄頓了一下又道,“不過母後,這之後還有件奇事。”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哦?”
“舅舅奇事派出去兩撥人。第一波人失敗之後,第二波人埋伏在前面又等著抓那送賬冊之人,可中途又殺出一些人來,也像是死士。那送賬冊之人被他們帶走,舅舅派出去的人勉強存活下來一人回來向舅舅告知了此事。”
“還有人?這應當不是皇上派過去的,那會是誰呢?現場沒留下什麼線索?”
姜曄搖搖頭,“不過舅舅已經派人去調查了。按理說那送賬冊之人只對我們有利,兒臣實在是想不出誰還要抓他。”
“不一定是抓,也可能是保。”
“保?”
王若卿擺擺手,“此事現在也得不出什麼結論,先讓你舅舅去查明吧。”頓了一下,王若卿復又問道,“小蝶的下落找到了嗎?”
聽到王若卿問起小蝶,姜曄忙回道,“不,不曾。”
他這些時日一直為蘇鶯鶯神魂顛倒,早就將小蝶拋在腦後,此時聽王若卿問起,不免有些緊張。
果真王若卿呵斥道,“好端端一個人就這麼憑空消失了?她若是死了倒還好,你不怕她被有心之人給帶走了?”
姜曄道,“這應該不會吧?她許是害怕母后抓她,所以偷偷躲起來了。”
王若卿對姜曄十分無奈,道,“她若是怕本宮,難道也怕你不成?她此時不應該仰仗著你麼?你這一點也想不透?本宮看你是最近被蘇鶯鶯迷得失了魂了。”
“兒臣不敢。”
“你這幾日可有往南薰殿那處跑去了?”
“兒臣,沒,沒有。”
“還說沒有,芍藥都瞧見幾回了。你若再管不住自己,遲早生出禍端,到時候母后也沒辦法保住你。”
“兒臣知道,兒臣知道。”
“那就趕緊退下去找小蝶去。”
“是。”
“還有,太子妃她肚子可有反映了?”
“兒臣,不知。”
“還不知,她可是你的太子妃。你能不能多花點心思在她身上?若是你待她不好,王家對你也會有微詞的。”
“兒臣知道了。這幾日就宣個太醫去給她瞧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