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子皙在學校音樂廳裡呆了很久，久到燈都暗了下來。
可他還是清楚的看見了大屏幕上的成績：
冠軍：尹一一。
本來，此刻的他們應該在快樂慶祝，有說有笑。絕對不是坐在這裡悵然若失。
他連擁抱她的機會都沒了。
一遍遍看著亮起又熄滅的螢幕，妄圖等一個突破口。
“一一你在哪裡？”
“尹一一！你說話！”
“……”
紅色的感嘆號鋪滿整個螢幕，手機永遠處於打不通的狀態。
能用的方法他都用了，沒有收到她任何的訊息。
他好像…失去她了。
翻湧而上的心酸咧的他嘴角生疼，彷彿沉入了深淵，滿是悲哀。
你讓他去怪瀟然嗎？不可能的。
瀟然可是剛從鬼門關走了一圈，他體諒她都來不及。去為了一個還認識不到一個月的人去放棄一個十年的好友，理智告訴他，他做不到。
而且，瀟然還是個孕婦。
他錯就錯在不該許下承諾，不應該讓她滿懷期待又滿是傷心，也許這樣的結果…自己也能接受吧。
只是有些不甘心，就這麼…真的消失了。
還想更多瞭解她一些。
還想要和她在一起呆很久。
點開手機裡的歌曲，獨自用指尖敲打著節奏，緩慢又清晰。
“你走那天，我開始，學會拖延，假裝，讓時間，放慢一些...”
“還以為，真的，有，一輩子…”
一詞一句硬生生敲進他的心裡，突然而來的感同身受。一一唱歌的時候會有多難受。
本以為，可以等一等…拖一拖…真的把時間放慢一些，可現在看來，後果就是…
她不見了。
他想過很多種他們沒辦法在一起的理由，可那時尹一一都是在自己身邊的。對他來說，守護她，就是他能給到她最多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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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起什麼的是奢望，想都不敢想。
他嚴子皙什麼都給不了尹一一。
時間，關照，甚至於完整的愛，沒有一樣。說白了連他自己都不屬於自己。
在成為藝人那一天，他就放棄了這種想法。
可現在…她…真的不見了。
心底是一種說不出口的空曠，彷彿一直在下墜，摔不死，還救不活。
也許，現在的結果是最好的吧。
於她來說，自己只是一個偶像，時間長也就放棄了，不再粉自己而已。
這樣最好。對，這樣最好。
閉上眼睛長久的嘆息，戴著耳機走出音樂廳。
林倩回到寢室，把尹一一的獎盃放在些許凌亂桌子上，櫃子的門明顯有被開啟的痕跡，整齊的衣櫃裡沒少幾件衣服，只是黑色的裙子和長靴還扔在地上，行李箱也擺在原位沒有收拾。
走的很倉促。
果然還是…另她失望了。
一一在臺上那種隨時都能倒下去的單薄和無力她看著都心疼，從沒想過第一是用不懂事的教訓換來的。
說來真是可笑，很多年前的第一是非專業出身的嚴子皙，多年後又是由嚴子皙教出來的尹一一。
說來說去，都是你嚴子皙。
這個暑假對尹一一來說註定是不同的，她需要用這麼長的時間原諒一個人，放棄一個人。
林倩把裙子撿起來，把東西一樣樣給她收拾好迴歸原位，化妝臺除了那瓶淡淡的香水，什麼都沒拿走。
用手機給尹一一發了條微信：
嚴子皙，來找你了。
沒有收到回信，不過她確定她看見了。
能做的她都為一一做了，剩下的東西需要一一自己去感受。
傻姑娘還以為能和他好好做個道別。
人家來找你也只是想辦法做個解釋，來給自己圖個心裡安慰，更是安慰你，不想你鬧起來而已。
放得下，放不下，都得放下。
嚴子皙心中的人不是你。
拖著箱子，鎖上門。
尹一一坐在回家的車上，背了一個藍色的小書包，裡邊只有一些貼身的衣服，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拿。
她呆不下去了。
她一秒都沒辦法再學校呆下去了。
她怕嚴子皙來找她，對她解釋，她用什麼名義原諒他呢？偶像你沒來沒關係？她似乎對他已經不只是崇拜偶像的普通情感了。
難道對他說我對你很失望嗎？別鬧了，就算怎麼說他也是個明星，能陪你小打小鬧一陣已經是你的福分了尹一一。
她更怕嚴子皙不來找她。那真的就證實了她所有的猜測了。尹一一，你真的什麼都不是。
突然被自己愚蠢的想法笑到了。
婦產科門口，還需要解釋嗎。
從她看見那句對不起的時候，她就什麼都想明白了，他在意的人，喜歡的人，甚至於愛的人是李瀟然。
不是你尹一一，你，一文不值。
可現在他來找自己了，幹什麼？道歉嗎？自己可真是受不起。
拿起手機給老趙打了電話，拖了這麼久也該有個結果了。
“老師，我留校。”
“你要這麼想就好了！”
“……”
斷了聯絡最好，乾脆利落又直接，讓你再也沒有回頭的想法，可惜的是一下認清楚了自己這麼多年的努力，最終也只是感動了自己。
好像…沒有目標了…有些無助。
往後真是做什麼都無所謂了，沒理由，沒期待，沒讚揚，只有令其他人稱讚的滿意度，而不是自我的認同。
她，沒辦法認同自己了。
因為一開始就是錯的，所以所有的都是錯的。
放下手機看向窗外，為了他來到這個城市快六年，可能未來還有很多年，距離學校無非是跨越橋南橋北的問題，可這麼多年，她從沒在他的城市遇見過他。
現在依舊如此。
緣分這東西，可真諷刺。
所有的巧合都是人的有意而為之，你看，她都刻意找了他那麼多年都未曾發現。
現在看來，就算城市再小，都沒機會遇見了。
摩挲著手中的香水瓶，對尹一一來說，這才是他送的真正屬於她的禮物。
而他卻不知道這份禮物是因為他。
人生真是有趣，讓你歡喜又讓你失望至極，讓你明知沒有結果卻還痴痴傻等。
只是這次真的說再見了。
可這句話卻沒說出口。
看著窗戶上粉紅的倒影，就連身體都證明他來過得痕跡。
沒什麼不能去承認的。
不過頭髮會長長吧。長到沒辦法打理需要剪掉，用以來消磨屬於他的痕跡。
你看，時間總會想辦法勸我們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