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窗臺跳下後,這位令人琢磨不透的暗夜精靈裹緊了身上的黑袍,走出僻靜的小巷,融入了街頭來往的人群中,再不見其蹤跡。
“誒!誒!”
“誒!小子,你醒醒。”
我......死了嗎?
感覺自己剛剛在鬼門關上走了一趟的少年發現自己臉上有“啪啪”的聲響,似乎有人在扇他巴掌,等他將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縫,才發現這並不是“似乎”,而是“確實”有人在扇他巴掌。
於是少年瞪著眼前即將揮出下一巴掌的老沃茲說道:“你幹啥?”
“呃?”
見少年醒了,老沃茲老臉一紅收回手來,轉頭對身後的人說道:
“啊哈!我就說我的方法有效果,看!這小子終於醒了。”
“你還好嗎?現在身體感覺怎樣?”
一個白色的影子突然躥到少年眼前,將他的視野完全擋住。
“你是?”
由於少年也是剛剛從昏厥中醒來,眼睛沒法好好對焦,再加上對方確實靠得太近,讓少年沒能立即認出這個人來。
老沃茲見狀搖頭說道:“完了,這小子傻了,我得改變醫療計劃了。”
沒有理會老沃茲,少年皺眉思索了一番後回答道:“呃......你是白風?”
來者看著少年語氣略有些無奈地說道:“是,難道我在你心中的印象真的就這麼弱嗎?維魯斯,你應該是第三次確認我的名字了。你現在情況怎樣?”
白風略帶幽怨的語調令少年清醒了不少,見眼前的女虎人一直盯著自己,他怪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說道:“我沒事哈,只是不知怎麼,頭還有點暈。”
“只是這樣嗎?還有什麼問題嗎?”
站在少年面前的正是虎人白風,白風現在上身穿著白色棉布短衫,下身穿著亞麻窄腿褲,顯然是一副常服扮相,和之前身披銀甲,宛若武神的模樣相去甚遠,也無怪他第一眼沒認出來。
“呃......不......沒什麼。”
其實少年遲鈍的原因還有一個,習慣了被人們這樣那樣呼來喝去的他忽然被人直接叫名字,感覺有些不適應,畢竟大多數人對自己的稱呼要麼是“小子”要麼就是“小鬼”或者“喂”、“那個誰”這樣隨意的代稱。
上一個直接叫自己名字的還是烏鋼,更前面一直“維魯斯、維魯斯”的叫的還是那個...與自己約定好的少女。
話說回來名字這種東西真的重要嗎?那不過是對某個特定個體的專有稱謂,意義僅僅在與區分其他個體罷了。若是無區分的需要,那麼名字也不過是可有可無的東西。
這是一個需要深思的問題,少年瞪著眼睛開始思考。
“呃?你還好吧?”
少年想的太過認真,以至於白風在他眼前晃了晃手,他也沒有什麼反應。
“果然還是腦子壞掉了啊?傷了筋脈居然還會傷到腦子嗎?聞所未聞。”
老沃茲一邊嚷嚷著,一邊在少年身上來回打量。
“奇怪,他的手怎麼......”
老沃茲注意到少年的左手繃帶有散開的跡象,可他用的綁法沒可能會自然散開,這是老沃茲行醫多年的自信。
難道這小子在剛才不老實亂動了繃帶?老沃茲猜測著。
可按照他對這個少年的瞭解,這個孩子應該不會因為簡單的痛癢就亂動傷處,而且他帶著虎人們過來時,少年是處於口吐白沫的昏厥狀態,顯然出了什麼岔子,估計和這只手上的問題有關,而在他的經驗中卻完全沒有任何情況可以與之對照的。
擔心自己的一世英名就此毀掉的老沃茲就一個健步跑到少年跟前,為他檢查其左手的情況。
“呃?老沃茲,你幹啥?”
老沃茲突然大跨一步衝到少年面前,還拽起他的左手來回打量,著實將他嚇了一跳。白風則自覺的後退一步,給這個駝背老人讓出位置來。
在將少年手上已經鬆開的繃帶扯開一段,老沃茲又掐住脈搏,在筋脈間流暢的波動令這個經驗老道的醫生臉色一變。
少年皺著眉頭問道:“怎麼了?”
“小子,你是咋回事,你左手的傷怎麼好了?”
手上的淤青完全消去不說,左手受損的筋脈也好全了,明明這是在老沃茲的預想中要配合藥物,至少花費半個月的時間才能達到的結果,就人的恢復力而言,這簡直不可思議。
要說少年的莫名昏厥還可以解釋為筋脈堵塞造成的血氣不足,那他這光速痊癒的左手就讓老沃茲找不到任何可以用於解釋的藉口了。
“哈,好就是好了唄?這有什麼...白風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少年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將左手抽了回來,然後把話題轉向面前的白風。
“你......算了。”
老沃茲皺了皺眉頭,最終還是嘆了口氣不再追究。
對於一個醫師而言,讓做過承諾的病人痊癒便是盡到了本職,儘管這病人的傷痛並不全是因為自己的才好的,但只要結果到了便行。
“我這次來只是想來看看你......哈,說笑的。”
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白風會囑咐老沃茲在少年醒後的第一時間通知自己,當然並不只是想早些看望了。
“是我的族人想要見你,啊,他們來了,黑叔、戰牙、戰芒。”
白風拍手一喊,狹窄門口擠入三名虎人,身形高大健壯的虎人令原本寬敞的醫療室變得擁擠起來。
“呃?!他、他們是你的族人?”
“嗯,我來向你介紹一下,這位是黑叔,我的師父。”
白風向少年介紹起那位先走進來的老人,老人穿著黑袍杵著柺杖,目光有神,然而這個看面相很精神的老人背卻駝得像只龍蝦,彎腰駝背的老沃茲與他一比簡直直的像塊鋼板。
“這兩位是一對孿生兄弟,戰牙、戰芒,他們都是我的兄長。”
若說這個老人還算比較正常的話,那兩名高壯的虎人就有點嚇人了。身高都達到兩米不說,身上的粗布衫被鼓鼓的肌肉完全撐起,可以想象他們全身都是腱子肉,原本身材高挑的白風站在他們身邊立即顯得小鳥依人。
當然這些都不是什麼特別需要驚訝的事情,就算是脊樑斷掉的人,少年也都見過,比這些虎人壯漢還要壯碩十倍的比蒙巨獸,他也交過手。
關鍵是他們的相貌,怎麼看都是一群——大貓啊!!
在他們頭上立起的三角獸耳上長滿帶著斑紋的獸毛,褲子後面都有專門開口以露出長似鋼鞭的尾巴,怎麼看都應該是屬於獸類的毛髮佈滿那些虎人身上,稜形的瞳孔讓他們的雙眼更加神秘深邃,也更加接近於獸類。
少年的聲音略微顫抖地說:“他、他們都是你的族人?”
“嗯,剛開始我怕嚇著你,畢竟我們虎人的樣子對於你們人類而言還是有點......所以我讓他們慢點過來,讓你有點心理準備,你沒事吧?”
此時白風的話並沒有傳到少年耳中,現在他腦子裡想的全是:這些虎人也忒硬核了吧?全是直立行走的大貓?他們平時怎麼搭理自己的毛髮的?男虎人刮不刮鬍子?......等等稀奇古怪的問題。
雖有見識過狼頭人,但虎人的模樣卻比狼頭人更讓他感到驚訝,要說狼頭人的體態特徵更偏向於狼這種野獸,那麼虎人的模樣則更像是長有一張近似人類面孔的直立老虎,比起狼頭人似乎更具理性,然而在體格上虎人則更勝於對方。
當然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我朝思暮想的貓耳娘啊!!這麼硬核根本找不到萌點啊!
由於少年盯太久了,面前那幾名虎人目光也都怪異起來,意識到氛圍變化後,少年趕緊乾咳一聲,開啟了話題:“那麼...各位找我究竟何事?”
身披黑袍的年長虎人目光瞥向一旁看熱鬧的老沃茲,老沃茲立即識趣的大聲說道:“啊!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幾味藥沒拿來,先走了哈!”
“喂!別丟下......”
身在虎群之中,少年心裡當然發虛,然而唯一可以給自己一點心理安慰的老沃茲已經撒腿跑路了。
年長虎人在兩名年輕虎人的攙扶下,坐上了擺好的椅子,而那兩名年輕虎人則一左一右像兩尊門神一樣站在老虎人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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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白風殿下,都已經為老朽做過介紹了,那麼老朽就不多說了。”
年長虎人一開口就是流利的人類通用語,這讓少年有些驚訝。
一般獸人根本不會去學習人類的語言,就算是接受過精英教育的白風所說人類通用語,其實還夾著了一些獸人虎蘇語的腔調,而這名黑袍老虎人的人類通用語就極為正宗,很接近諾亞帝都那塊的腔調。
也就是說,這位年長的虎人恐怕是曾經來過帝都,或者有位來自諾亞帝都的語言老師。
當然這些都只是少年胡亂猜測的結果。總之這個老人一定曾是一位身份高貴的獸人,畢竟忙於戰爭和狩獵的普通獸人可沒有那餘力去學習其他種族語言文化。
“我其實不僅是白風的師父,也是她的叔叔,我這次來主要是想親眼見一見能夠戰勝我得意弟子的人類,新的大鬥場冠軍。”
年長的虎人雖然表情比較嚴肅,但話語卻是很親切,很有威嚴長者的風範。
“呃,我實際上是輸了啊?你看我副慘樣,像是個贏家嗎?”
不是來興師問罪的倒是讓少年松了口氣,然而他可不敢擔下白風那頂大鬥場冠軍的頭銜。
贏白風那次完全是運氣,再加上白風也有放水,若是這個女虎人一開始就拿出真本事來的話,兩個他也完全沒可能獲勝。
“你不用謙虛什麼,輸贏我們虎人心中自有定數。況且,你身上的傷,是為了救殿下而受的,你的恩情,我們會永遠記住。”
其實看起來霸道的虎人族並不是一個爭勝好強的種族,他們相當重視榮譽,為了榮譽輸贏也無所謂了。
在虎人看來,只要是堂堂正正的勝過自己,不管對方是敵人是友,都值得尊重。
在感謝了少年的自廢一臂救下白風的恩情後,這位年長的虎人還讚歎道:“而且你能在這般年紀,就會多種秘術,實在是位英傑,未來定前途無量。”
白風自然是將那場比賽的詳情和老人說了,而且由於白風在裡面加了不少......主觀判斷,讓老人對這個之前素未謀面的人類少年有了頗高的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