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話長......”
少年正想解釋,冥蝶卻先說了起來:
“傷勢未愈便打傷看守‘幽靈’,你這就已經算是犯事了,然後你在執行任務中公然抗令還對任務主戰人員動手,接著在被關押時不知悔改就算了,還妄圖越獄,而且你還差點在分舵引發大火......”
“呃...咳咳!原來你都知道啊?”
看來根本不用自己去介紹了,以“笑面傀儡”對目標情報的重視到變態的風格,作為笑面傀儡幹部的冥蝶,恐怕連他在分舵那會兒上過幾次廁所,見過誰都弄得清清楚楚了。
“你當我是誰?我還知道你在被安排流放後,依然不是很安分,你之所以躺在這裡,是因為和這裡的角鬥冠軍大打一場,而且你好像還贏了她,是嗎?”
“純粹僥倖,真的。”
這話絕無謙虛之意,少年很清楚自己要是再和白風打一次,底牌暴露殆盡的自己哪怕恢復狀態依然必輸無疑。
“我確實沒想到你居然能在這半年搞出這麼多事來?我都要佩服你的搞事能力,換只猴子都未必能有你鬧騰。”
“呃,這比喻...過分了吧?”
少年小聲嘟囔著,他並不敢明目張膽的抗議。要是換個別人,少年都不會這麼憋屈。
而且這也絕不是兩人之間力量差距的問題,厲害的傢伙他也見得多了,唯有冥蝶她身上好像自帶剋制屬性一般,把他壓得死死的。
“嘛...要我來評價總結一下的話,嗯......”
冥蝶託著下巴,好像真的沉思起來。這就讓少年好奇起這個活了至少兩個世紀的女精靈會說什麼至理名言來,結果冥蝶突然眼睛一亮看向他,少年還沒來得及反應,頭頂突然就有了重量。
“做得挺不錯哦!死小鬼!我有幾十年沒見福蒂納那頭豬臉腫那樣了。”
這個暗夜精靈一邊笑著一邊揉著少年的頭髮,一通亂抓下將他那頭本就亂糟糟的黑髮揉成了雞窩。
“什麼嘛......”
少年對冥蝶會和自己有這樣莫名親切的互動同樣感到新奇,但也不是很詫異。
畢竟從第一次見面那天算起,少年和冥蝶也打了差不多四年的交道,也算是老交情了,當然這或許只是少年單方面的感覺,四、五年的時光對於壽命悠長的精靈而言根本微不足道。
不過在半年前,冥蝶在把少年帶往分舵的路上,兩人才算是消除了部分隔閡。
少年正回憶著那段過往,冥蝶繼續揉著少年的頭髮,盯著他身體的某處若有所思地說道:“話說回來,你小子現在還會××嗎?”
這暗夜精靈看似漫不經心地挑出的話題,直接讓某人進入了炸毛的狀態。
“啊啊啊!不會!你當我多大了?”
“哎呀!你的年紀還不夠我的零頭,你以為呢?你那次我可是印象深刻......”
見這傢伙好像要展開話題,少年連忙喊道:“那、那只是意外好吧!打住、打住!只有這個,我求你別提了!”
一向沉穩的少年之所以會如此失態,那是由於在被冥蝶離開森林的時候,他和現在一樣床都下不了,可以說他就是被這個女精靈一路照顧過來的,吃喝拉撒等一系列生存活動都必須依賴於這位暗夜精靈。
所以哪怕是一些比較私密的事情,少年也不得不拜託某人協助,各方面都還很青澀的少年落在了見多識廣但不介意中間的使壞的暗夜精靈手中,就免不了鬧出許多笑話,只是一回想就讓少年面紅耳赤,而在這裡便不一一展開了。
總之在這段約莫半個月的相處中,少年內心對冥蝶的恐懼消去了不少,也能以比較平常心態和這個女殺手聊天扯淡。
“話說回來,你在這半年是一直在出任務嗎?你居然有時間來找我?”
少年轉移了話題,他和冥蝶根本談不上朋友,而且冥蝶作為知名的殺手通常有不少事做,動不動玩失蹤是正常的,而這個暗夜精靈會無聊到專程來找自己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嗯哼,我可不是什麼閒人,你難不成真以為我會閒得發慌來這地方專程找你?這次我來鐵羽城也是因為有個僱主讓我去獸人領地一趟,路過而已。”
這種無關痛癢的情報還是可以洩露的,冥蝶將手從少年頭上收了回來,雙手抱胸仰頭嘆息道:
“唉,估摸又得花個幾個月才能稍微清閒些。”
這話令少年不由得問道:“組織不是不做獸人的生意嗎?”
獸人領土廣闊,人口雖多分佈卻很稀疏,約五分之一的領土為荒蕪的戈壁,四分之一的領土為森林和沼澤,中間有著眾多犬牙交錯的山脈,在平坦開闊的草原地帶還有許多族群保持著遊牧的習慣,語言文化也極為複雜,導致笑面傀儡的情報工作很難有所進展,殺手們也很少在荒蠻的獸人領地活動。
“雖然一般是不做,但沒辦法......”
究竟是什麼樣的力量能讓大名鼎鼎的冥界之蝶巴特芙蕾德也只能無可奈何的打破了常規呢?
冥蝶說到這裡有意頓了頓,這吊起了少年胃口。
“這次他們給的實在太多了嘛...我才勉為其難的走一趟。”
“呃......”
少年啞然,原來是金錢的力量。
“不過我可沒想到你會弄出那麼多事來,你小子不怕死的能耐確實比以前高了不少。”
“哈...”
聽冥蝶這麼一說,少年也有點感覺自己確實拼命了些,要是他能多些隱忍,或許能有比現在更好的下場。
然而人生在世真的就只能低頭苟且了嗎?既然手頭尚有些力量,那他就想去搏一把。他可以忍受暫時的屈辱,但他並不願做一輩子的懦夫,這就是少年的性子。
不管是擊敗“幽魂”還是反抗迪福亦或者拳打福蒂納,都是遇到了他忍無可忍的事況。當時少年頭腦一熱就隨著性子去做了,至於後果......他並沒有那個餘力去思考。
“我更不知道,你居然會這麼狼狽。”
冥蝶用右手食指彈了彈少年那只打滿繃帶和石膏的右臂。
“額,我也不想這樣,當木乃伊可一點都不好受。”
雖說少年被繃帶包裹的模樣也沒有到木乃伊那樣誇張的地步,但由於全身筋脈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少年哪怕稍微動兩下腳趾也會感到輕微的痛感,這便和一動不動的木乃伊差不多了。
儘管這種程度的痛楚對於少年而言並不是完全不能忍受,可他也確實不方便活動。
“哦?那我既然都來了這裡,那我就做一件好事,幫你治療一下,要不要?”
冥蝶沒有問少年“木乃伊”是什麼。
這少年嘴裡偶爾會吐出一些她也不懂的詞彙,與之接觸過一段時間的冥蝶習以為常。
“啊哈?請務必!拜託了!”
少年眼睛一亮,居然有這種好事?
冥蝶具體有什麼能耐,雖然少年也不是特別明白,但他知道神通廣大的冥蝶不僅是個刺客,她還會些法術,療傷這種事對她而言定也是小菜一碟。
為了以防萬一,少年小心地問道:
“話說你知道我傷勢的情況嗎?”
“呵呵,小子,你瞧不起我?”
冥蝶站了起來,對床上的少年上下掃視了一番說道:“不就是肋骨斷了八根,傷得最嚴重的右手變成兩段,右手尺骨直接斷成三節,全身筋脈也大多斷裂破損......”
“是這樣沒錯,不過那個......你是不是很久之前就在這裡了?”
冥蝶和老沃茲當時說的情況一般無二,似乎很靠譜,但少年並不認為冥蝶這個主職業為殺手的暗夜精靈能夠一眼看出這些東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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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就連老沃茲都是反覆診察才能得出這個結果,冥蝶活得再久也不可能在醫術上比老沃茲這個活了半個世紀的老醫師更為精妙,要不然她的那雙眼睛就是有類似X光的異能。
“閉嘴。”
冥蝶沒有回答少年的問題,她直接將床上那半條麵包插入少年嘴中。
“唔?!”
少年瞪大了眼睛,眼睜睜地看著冥蝶把他的左手一把抓在懷裡,由於自己現在的狀態完全沒法反抗,也不知道這個暗夜精靈想要做什麼,他慌張起來。
“承載生命果實的不可測之重的生命樹枝啊...請在此時聽從我的祈求生長...(精靈語)”
冥蝶在口中呢喃著禱告詞,她身上開始散發出一股綠色的能量,少年感覺自己眼前好像出現了幻覺,一棵參天古樹在這個暗夜精靈的背後伸長著枝丫,枝丫上的“露水”慢慢滴落,這些純淨的治癒能量從冥蝶後背流向肩頭,然後再轉入其雙手,最後進入了少年受傷的左手中。
“唔!!”
然而這種看似溫和的治癒能量在傳達到少年的左手上時,手上竟感到一股燒傷般的劇痛,就好像將他這只手強摁在沸水中一般,劇烈的痛苦讓他本能的掙扎起來,這讓他想要從這個暗夜精靈的懷裡抽出。
“忍著,不要抵抗。”
冥蝶像是早有預料一般,死死地制住少年的左手,莫說是現在重傷未愈的少年,就算是完全狀態的少年也沒法從她手裡脫出。
“唔!!唔!!唔!!”
劇痛讓少年的全身都開始顫慄起來,他身下的木床隨著震動發出嘰呀的聲響。
“哦?這就是極限了嗎?”
冥蝶在看到少年都已經開始翻白眼時,才終於將他的手鬆開,在這個暗夜精靈撤去力量的那一刻,她身後的生命樹投影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噠噠......
不遠處的走廊傳來略有些急切的腳步聲,感知敏銳的冥蝶知道那些人目標正是此地。
“有人來了嗎?算了,探望就到這裡了。”
冥蝶走向了紙糊的平開窗,在她推開窗戶前腳踩上窗沿的那一刻,她回頭看了一眼床上少年看似安逸的側臉。
“小子,你可得好活下去。”
“活到......你徹底成為他的那一天。”
這暗夜精靈留下一番意味深長的話後便離開了。
就如一團風,又似一片雲,來則無影,去則無蹤。
從窗臺跳下後,這位令人琢磨不透的暗夜精靈裹緊了身上的黑袍,走出僻靜的小巷,融入了街頭來往的人群中,再不見其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