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行，你們說吃什麼就吃什麼。”奶奶笑得臉上的褶子，更是加深了很多，慈祥得就像是自己家奶奶。
在奶奶去忙著煮面的時侯，朱紫玲說要去隔壁看看。
“去吧，門是開著的，現在這邊除了我基本上都要搬走了，下個月初這棟樓就要爆破。哎.......我的日子也就到頭啦，到時候我就在這裡面呆著，一起爆了算了吧！”
奶奶搖著頭，說起死的時侯，沒有半點怯場。
我想安慰，可我該怎麼說？
跟著朱紫玲走到隔壁，進屋她就直接關上了門，指著那天朱旭躺著的那個位置，說：“任夕顏，你還記得那天你進來，都看到什麼了嗎？”
“紫玲，朱旭走我也很難受，可是事情已經過去這麼長時間了.......”
“過不去的！”朱紫玲指著自己的心，忽然提高了聲音：“我這兒過不去！”
我垂下頭，保持著屬於我的沉默。
房間裡的傢俱都還在，甚至之前的垃圾都還在。
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惡臭，因為時間的風乾讓所有的垃圾和味道，都風化在了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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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紫玲坐在曾經，她睡過的那張床上，臉上表情驚悚得讓人不知所措。
“任夕顏.......是你，毀了我們這個家！”
“我？”
“不是你是誰？我早都告訴過你，我哥哥的病跟你媽媽有關係，可是你呢？知道以後在幹什麼？成天在那幾個老闆的面前晃來晃去，你有去找過真相嗎？”
我抬頭，看著眼前的朱紫玲，忽然間變得好陌生。
陌生得沒有一點點，女人該有的溫柔，滿臉都是男人臉上才會有的那種殺繆。
“我管不了我媽他們來找你，但是我沒有來找過你，我一直都在等你，給我一個真相和解釋。我想，如果你真的是無辜的，如果你真的愛過我哥，你一定會去找的。”
朱紫玲的話，刺激了我。
當時她跟我說那麼多，朱旭的病是很大可能性，是蘇煙用藥物給控制的。
朱旭走了以後，我沒有去調查真相，這個是事實。
可是，我哪兒來那麼大的能耐，去查啊？
再則說了，如果就算是蘇煙幹的，就算是因為我媽媽和她矛盾。
我又做錯了什麼？
“紫玲......”我盯著坐在我面前的朱紫玲，說：“那麼你來告訴我，我又做錯了什麼？”
“你做錯了什麼？你就不該跟我哥在一起！”
“他是成年人，跟我在一起是他自己的選擇，我也沒有強迫他。”一種從心底散發出來的無力感，困擾得我有氣無力：“紫玲，我一直覺得你能夠聽懂道理，能夠分辨很多事情，所以我一直都把你當成妹妹看。”
“不需要......我不需要你這麼體諒我......”朱紫玲冷冷地說：“你要知道，我們這個家裡是我哥哥扛起了所有的責任，但是現在他走了，所有的責任都在我身上。”
說到這兒，朱紫玲身上抖了下。
那種從心底傳來寒意時，不由自主發抖的感覺，我忽然能夠理解。
換位思考下，在他們家上了大學的只有朱旭和朱紫玲，以前所有的責任都在朱旭的肩膀上。
但是現在朱旭走了，朱紫玲的日子，定然不會輕鬆。
我雖然不能夠理解他們，為什麼還要對那樣子坐吃山東的家人，無條件地去縱容他們過度消費，但也許是他們家庭和睦，覺得這只是責任而沒有覺得是累贅吧？
現在坐在我面前的朱紫玲，給人感覺那麼孤獨。
她要用她瘦弱肩膀，去撐起那麼一家人，所有的責任。
“連我男朋友，在我哥走以後，就馬上和我分手了......他說他擔負不起，我家人的責任。可是任夕顏，你是女人你以後也會生孩子的，你不覺得父母把你生下來，他們所有的要求都不算是過份的嘛？”
“我.......我不知道。”
對於父母的問題，我似乎真的沒有資格，去討論什麼。
“都是你，這一切都是你。”朱紫玲搖著頭，滿臉哀怨地說：“我在研發部裡，忙得像條狗，對每個人都點頭哈腰得，就想要得到更多的機會，可是，不管我業務再是出眾，人家都不願意給我機會......”
“為什麼？你們研發部不應該是，靠技術不靠這些的嗎？”
“呵呵，技術？”朱紫玲冷笑著，說：“當初你靠著姚總，把我調到製藥廠去專業對口，你以為我真的會感激你？”
“啊？”
“不會的，我永遠不會感激你，是你葬送了我的職業！我本來應該是，從文員一步步的努力，做到我哥哥以前的那個位置的。我可以去談專案，我可以去賺提成，我可以在短時間內，就賺到跟我哥哥一樣的錢。”
我突然間瞪大眼睛，看著在跟我說話的朱紫玲。
確實，她對我完全沒有半點，感激之情。
我才知道，原來所有你覺得地別人所謂的好，並不是真的好。
別人也許打心眼兒裡，不以為這樣是好......
甚至是，你所做的一切在別人那兒，剛好會適得其反。
朱紫玲的計劃是，在融億集團裡面先當個文員，然後再慢慢往上爬，做到朱旭以前的位置。
她想要做的是有提成的職業，想賺錢......
但是因為我的出現讓姚坤鵬覺得，把她放在文員的位置，浪費了人才。
看在她是朱旭妹妹的份上，姚鯤遠惜才地把她調到，和她專業能夠對口的製藥廠，研發組裡面來。
而這，並不是她的職業規劃，更不是她想要的。
我感受到對她的歉意，神埋下頭：“對不起.......我真沒想到......”
“沒什麼對不起的，我們這樣的小人物，在別人的企業裡工作，生死崗位都是別人一句話的事。所以有時候我倒是也很理解你，拋棄我哥去跟那些人，成天的周旋和鬼混在一起......”
“我.......”
“確實有錢人的世界，跟我們完全不一樣，哪怕你在他們的面前，卑微到塵埃裡，你也比我站得高！”說到這兒朱紫玲忽然抬頭，翻著白眼盯著我，說：“但是任夕顏，我要你看看你到底，是怎麼摔下來的！”
剛說到這兒的時侯，奶奶在外面教我們去吃飯。
“來了！”朱紫玲應著，就起身先走出去。
我還是沒有辦法，從剛才她給我說的那些話中解脫出來。
又在屋子裡，坐了好幾分鍾後，奶奶再次來叫我，我才往旁邊走去。
到奶奶屋子裡的時侯，三碗面已經放在了桌上。
朱紫玲說：“夕顏，奶奶這碗麵裡，好像麵湯有些少了，你再去幫奶奶盛點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
奶奶的腿腳有些不方便了，我趕緊攔著她想也沒想的，就端起碗往外走：“奶奶你坐，我去。”
重新加了點兒麵湯，奶奶這頓飯吃得特別香。
晚飯後，朱紫玲說她得去旁邊收拾下，待會兒我們再一起走。
奶奶拉著我說話，親熱得不行。
這一聊就是三個小時，旁邊的朱紫玲卻再沒有回來。
我看差不多概要到回家的時間了，起身準備去看看朱紫玲，得要收拾多久。
“咚——”
剛站起身，就聽到一身頭著地的響動。
再去看剛才還坐在我面前的奶奶，此刻已經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
就在我的面前，我的腳下........=
頓時把我嚇得往後一退，兩秒後我才快速衝上前。
蹲在奶奶面前：“奶奶......你怎麼了......奶奶你醒醒......”
說著喊著，雙手重疊地放在奶奶的胸口，開始做緊急地人工復甦。
可是眼前剛剛還好好的人，就像是在沉睡那般，再也沒有任何反應，只看到她的臉色開始慢慢變白......
在我手忙腳亂在幫她按壓了很長時間之後，我身後在她的鼻尖下方觸碰了下。
那瞬間，我深吸進去的那口氣，再是沒有辦法吐出來。
空氣和時間，都靜止在了這一秒鐘。
我不知道奶奶的生命，是定格在的什麼時侯。
我慌亂地大喊：“朱紫玲，紫玲你在哪兒......來人啊，來人啊.........”
而我的聲音，在這麼整棟大樓裡，空蕩地回應著。
再沒有任何的聲音，來回應我。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