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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長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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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柳輕斜,春城飛花。遠遠望去,長安的明德門巍峨高聳,盡顯天家的恢弘氣派。這帝都終究是與別處不同,施映寒與蕭景雲皆是第一次來長安,見到這繁華盛景,也不禁為之心折。

進了城門之後,三人皆下了馬,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一看這大唐的盛世繁華。走了沒多久,蕭景雲便扯了扯蕭逸峰的衣袖,笑咪咪地問道:“哥,你在長安待過那麼久。那你說說,這長安城裡哪家酒樓做的菜最好吃?”

蕭逸峰正想著幫秦菀青解毒之事,聞言先是一怔,隨即笑道:“這一路上,你除了吃之外,可還曾想過其他的?”

“哎呀,你怎麼又笑話我?”蕭景雲秀眉微蹙,跌足道,“我就是餓了嘛!”

蕭逸峰暗自思忖著,與其讓她在長安城中四處惹禍,還不如找些美味佳餚先將她穩住。打定了主意,他便翻身上馬,對蕭景雲道:“跟著我來吧,我帶你去松風樓。只不過那酒樓平日裡人多得很,若是沒有位子,那我也沒辦法了。”

“人多的地方才熱鬧呢。”蕭景雲粲然一笑,也欣然上馬,跟在了蕭逸峰身後。見施映寒猶自在後面緩轡而行,似是有什麼心事,蕭景雲回頭道:“師姐,你快一點啊,前面可是有好吃的呢!”

施映寒微微一笑,收起了漫無邊際遊離的思緒,忙加快了步伐,緊隨在了蕭逸峰身後。

松風樓位於長安西市中最繁華處。三人將馬系在樓外的柳樹上,剛一進門,便有夥計殷勤地迎了上來。蕭景雲好奇地四處打量著,只見這酒樓裡很是冷清,只有寥寥幾位客人散坐在角落裡。她拉了拉蕭逸峰的衣角,低聲道:“這裡也沒有你說的那麼熱鬧嘛。”

見這松風樓一反常態地冷清,蕭逸峰也是覺得有些奇怪,便問那夥計:“幾個月沒來,你們這裡怎麼不如以前熱鬧了呢?”

那夥計引著三人找了個臨窗的好位置坐下,方才含笑問道:“公子和兩位姑娘都不是長安人吧?”

蕭逸峰點頭道:“我們今天剛到長安。”

“這就是了。”那夥計斟了三杯茶遞給他們,繼續道,“公子和姑娘們才來長安,所以不知道,今天是皇上的愛女太華公主出嫁的日子,駙馬是尚書右丞家的大公子楊錡。這全長安的人啊,都去看公主和駙馬了,哪裡還顧得上到我們這兒來喝酒吃菜呢?”

蕭逸峰拿起杯子正要喝茶,卻聽到那夥計說了這樣一番話。心中彷彿瞬間長出了一根鋒利的刺,尖銳的痛楚漸漸蔓延開,化成了他不可言說的苦澀與無奈。他雙手一顫,幾滴茶水灑落在了他的衣襟上,宛如斑斑熱淚。

蕭景雲卻是一時來了興致,又問那夥計:“那個太華公主一定很美吧?”

生長在天子腳下,那夥計有意要賣弄賣弄自己的見識。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酒樓夥計,哪裡能有幸親眼見過太華公主?不過,見蕭景雲這樣感興趣,他便順勢胡謅道:“那是當然了。皇帝的女兒都是金枝玉葉,哪有一個是不漂亮的?可在這些金枝玉葉中,最美的就是那太華公主了。有一次,我遠遠地瞧見過,那真是像天上的神仙一樣啊。”

蕭景雲生平最愛看美人,聽這夥計如此說,忙又問道:“那你快告訴我,在哪裡能看到公主?”

那夥計搖頭笑道:“姑娘不知道麼?公主出嫁,那是要坐在轎子裡,哪裡又能讓人輕意看得到呢?”

蕭景雲頗為失望,道:“坐在轎子裡有什麼好看的?居然還有那麼多人去看。”

夥計微微一笑,又繼續道:“公主雖然看不到,但可以看一看駙馬啊。駙馬是不坐轎子的。這位楊駙馬啊,我可真是看見過一次。這長安城的王孫公子我見過不少,我敢說,在這些人裡面,怕是沒有誰比楊駙馬還英俊的了。也只有這樣的人物,才能配得上公主呢。”

“真的?”蕭景雲雙眼一亮,忙去推蕭逸峰,“哥,咱們也去看看吧。”

剛才只顧著與那夥計聊得開心,此時蕭景雲才注意到哥哥的反常。見蕭逸峰神色黯然,雙眼也失去了往日裡的神采,蕭景雲有些吃驚,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小心地問道:“哥,你怎麼了?”

蕭逸峰卻恍若未聞,只是望著窗外的天空兀自發呆,不發一言。施映寒卻隱隱猜到了他的心事,因怕被旁人瞧出破綻,忙向夥計要了份選單,遞給了蕭景雲,道:“你不是餓了麼?快點菜吧。”

一見到選單,蕭景雲的注意力就全被吸引了過去,高高興興地點了一桌的酒菜。菜餚雖然豐盛,但蕭逸峰卻全無胃口,只是看著蕭景雲風捲殘雲般地吃著。蕭景雲心情大好,也忘了去繼續深究哥哥為何不開心,只是不住地讚歎著:“長安的菜真是好吃!”

吃過了飯,蕭景雲便要去看那位傳說中英俊瀟灑如人中龍鳳的駙馬楊錡。她向松風樓的夥計問明了地點,便硬拉著蕭逸峰和施映寒陪她去。蕭逸峰本是不想去的,但終是拗不過這個妹妹。而且,他也想親眼看一看,那位被人們稱讚不已的駙馬楊錡,是否真的能給靈曦幸福。

從大明宮到太華公主府的這條路上擠滿了人,蕭景雲因身量尚小,難免被人擋住了視線。她一時心急,便縱身掠到了樹上,引來了周圍不少驚異的目光。蕭逸峰見她如此,忙低聲喝道:“景雲,你快下來。”

蕭景雲衝著他做了個鬼臉,笑道:“站得高一些才看得清楚啊。”

蕭逸峰可不想在此時這般引人注意,才想上前去將妹妹拉下來,卻見她向前一指,笑道:“你看,公主來了!”

蕭逸峰向宮城的方向看去,只見一隊行人車馬迤邐而來。最前方是引路的數十名內侍,各執掃具和鍍金銀水桶,為公主開路。緊隨其後的是兩列青衫內侍,抬著公主的幾百箱嫁妝。再往後,便是公主的車駕以及隨侍的宮人們了。蕭逸峰看不到轎輦中的靈曦,卻見隨嫁宮人中走在最前面的女子極為眼熟,仔細一看竟是雲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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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數百人之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名騎著白馬的年輕男子了。此人不過二十上下,一舉一動都帶著世家子弟入骨的端雅,頎長俊美如臨風玉樹,一襲紅袍更顯得他眉清目朗、氣宇軒昂。蕭逸峰知道,這便是靈曦的夫君——駙馬楊錡了。

這樣的一個人,有著讓人無法忽視的耀眼光芒,坐在樹上的蕭景雲已是看得痴了。蕭逸峰望著楊錡,心中竟是奇異的平靜,所有的波濤洶湧都化成一縷淡淡的苦澀,融化在這一日明媚的春光裡。

這樣溫柔俊雅的世家公子,才是靈曦的良人吧。

也不知是何時,蕭景雲已經從樹上跳了下來,又站在了蕭逸峰的身邊。她踮起腳尖,痴痴地看著楊錡漸行漸遠的背影,忽覺竟是有些似曾相識。她又仔細地看了看蕭逸峰,才恍然笑道:“哥,剛才我便一直覺得這駙馬看著眼熟。原來,從後面看起來,他竟是有些像你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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