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家莊。
秋風掃過，落葉繽紛，院子角落的紅杏樹唦唦作響。
樹下，笑聲清脆如鈴，鞦韆前後搖擺。
李雲裳坐在上面，身後席君買小心翼翼的伺候著。
“大嫂，該輪到我了，該輪到我了。”
三妹席如慧嘟著小嘴，跳著腳呼喊，這個鞦韆是二哥幫她做的，可是自己都沒有玩幾次。
本來沒人玩也就算了，可是見到大嫂玩得那麼高興，小丫頭就羨慕得不行，囔囔著也要玩。
李雲裳像個大孩子一般，調皮的朝席如慧做了個鬼臉，看到小丫頭瓊鼻皺起，小嘴撅得老高，更讓她笑得沒心沒肺。
席君買很是無奈，自從李雲裳的肚子越來越大，心性也變得有些孩子氣，以往都很遷就三妹的，現在竟然會跟三妹搶玩具了，真不知道是為什麼。
院子中央的假山旁，劉氏和張出塵坐在青石上，兩人手裡拿著一塊饅頭，一邊聊著趣事兒，一邊往魚池裡丟一點面屑。
張出塵見女兒玩得有些過了，忍不住就要開口呵斥。
劉氏見狀，急忙伸手攔住她，笑著說道：“姐姐不要打擾她們，裳兒如今懷著孩子，難得能這麼高興一會兒，就隨她去吧。”
張出塵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回想自己當初懷著孩子的時候，好像也曾經這般無理過，若是不釋放出來，總是憋在心裡，反倒是不好……
“大郎，大郎……”
院門口，兩個高壯男子龍行虎步的走了進來。
為首的李靖眉心微蹙，好似有什麼心事。
緊隨其後的黝黑男子倒是淡定，走到劉氏身旁，朝張出塵拱手一禮。
“知道回來了？”劉氏見到來人，臉色瞬間拉了下來。
張出塵掩嘴一笑，又見李靖徑直朝紅杏樹走去，蹙眉問道：“親家公，可是發生了什麼事兒？”
劉氏聞言，也好奇的朝自家男人看去。
這黝黑男子便是席家家主席開山了，聞言，嘆了口氣，道：“陛下來了。”
劉氏臉上神情微愕，張出塵伸手握住她的手，道：“親家不用擔心，早晚都要面對的。”
劉氏聞言，微微頷首，又松了口氣，道：“好在，二郎不在朔方。”
“方才李將軍說，二郎已經回來了。”席開山甕聲甕氣的補了一句。
“當真？”劉氏眉眼一跳，不知是喜是憂。
這時，李靖帶著席君買和李雲裳也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肥嘟嘟的席如慧。
“開山，走吧，御駕已經到城門口了。”
席開山看了一眼李靖，又朝席君買望去，搖了搖頭，道：“我就不去了吧，大郎去了便好。”
“這，不好吧？！”李靖眉頭皺起。
席君買見父親神色為難，剛要開口說話，手臂一緊，回頭看去，卻見李雲裳朝他做了個眼色。
李靖繼續勸道：“開山兄弟，該還的你也還了，當初的約定也已經完成，誠然之間發生了一些不愉快，但想來解釋清楚，二郎也不會再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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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陛下放下身段親自北上，已經在表明他的態度，你沒看二郎都親自回來了嘛，顯然二郎也不想把關係鬧得太僵。”
“二郎回來了？”席君買最近都在陪李雲裳，訊息還沒李靖靈通。
李靖微微頷首，道：“現下應該已經前往南城門，隨行的還有秦將軍、程將軍、李將軍。”
席君買嘴巴微微張開，難以置信的問道：“您是說，二郎也會去接駕？”
席開山與劉氏面面相覷，特別是席開山，因為這個結果跟他想象的不一樣。
雖然，他這一年多來都不在席雲飛身邊，但他透過自己的手段，時刻都在關注家中的變化。
別的先不說，就說席雲飛來到朔方後的一系列舉動，不管是將朔方據為己有，還是與柴紹放對，明顯都預示著他對朝廷的態度並不有好，對李世民這個君王的諸多不滿更是溢於言表。
李靖也覺得納悶，點了點頭，道：“總之航空站的人說了，他跟知節一道往城門去了，應該不會有錯。”
席君買嘀咕了一聲，點頭應道：“你好吧，我讓護廷隊的人一起過去接駕。”
···
···
“放開我，我去，您老能不能別抓我屁股……”
環繞朔方的城樓上，程咬金扛著席雲飛，與秦瓊二人火速朝南城門方向跑去。
守衛在城頭上的城衛軍對此直接視而不見，這四個人沒一個他們惹得起的。
“程叔，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走，我自己走行了吧！”
席雲飛感覺自己肚子裡的東西都快被顛出來了，拍了拍程咬金的胳膊，求饒說道。
程咬金也是氣喘吁吁，畢竟上了年紀，扛著席雲飛跑了這許多路，有些吃不消。
“那說好了，你必須跟我們一起去接駕，不然我就算是累死也要把你扛過去。”
“行行行，您行行好趕緊放我下來，我屎都快被您顛出來了。”
“臭小……”
程咬金剛一鬆手，席雲飛自己就蹦了下來，急忙跑到一旁的牆角乾嘔。
秦瓊與李勣相視苦笑，這一老一少，都特娘的是活寶啊。
“嘔，嘔。”
“呦，感情你小子是嘔屎啊！”
“我嘔你一臉。”
“甭廢話了，趕緊的，再耽擱就來不及了。”
“急什麼，我讓馬周託一會兒便是。”
“……”
一炷香後，四人匆匆趕到南城門。
遠遠的，就看到那臺拉風的黃金老爺車，正以龜速的朝城門口駛來。
城衛軍的人已經將進出城門的百姓和商賈暫時分隔開來。
席雲飛見狀，忍不住挑了挑眉頭，心中啐道：狗日的，排場比老子還大。
剛好嘲諷幾句，身後傳來熟悉的呼喊聲。
“二郎，二郎……”
扭頭看去，只見以李靖為首，一行十幾個人打扮容重的朝他們走來，其中揮著手的不是大哥席君買還有誰。
“大哥，你也來吶。”
只見席君買點點頭，然後轉身朝旁邊一個高壯的男人說了幾句什麼。
席雲飛愣了愣，只見那高壯男子濃眉微挑，神色忐忑的朝席雲飛看來。
“咦，這人是誰？怎麼看著有點眼熟？”
旁邊正在換裝的程咬金聞言，扭頭看去，接著神色一變。
“二郎，快叫爹！”
席君買帶著席開山走到近前，神色鄭重的朝席雲飛吩咐道。
“爹？”
席雲飛有些懵，看向欲言又止的席開山，又看了看大哥席君買，才發生兩人竟然有七八分相似，倒不是容貌，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氣質。
可是，這個‘爹’，自己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席雲飛張了張嘴，在席開山和席君買期待的注視下，斜著眼道：
“這位大叔，我是不是在什麼地方見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