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混，遲早要還的！
香料雖然不是一個非常受關注的商品，但是西市最近幾天香料價格的變化還是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聽說了沒有，西市有一家鋪子昨天把香料價格統一下調了兩成呢。”
“嗨，這算什麼。街頭的胡商，昨天早上剛剛降價一成，中午就再降價一成，到了收店的時候又更新了牌子，再降一成。”
“短短幾天時間，香料價格已經跌回了年初的水平了。”
“你看吧，買漲不買跌！我看這價格還得繼續降。”
……
王家鋪子。
王興安已經沒有辦法像往常一樣喝茶了。
“去打聽到了沒有，這些貨都是從哪裡來的？”
王家在香料上已經投入了超過三十萬貫，雖然收購的時候並不是以市場價收購的，但是這麼幾天下跌，已經讓王家在賬面上虧損了好幾萬貫錢了。
王興安要是沒有辦法改變這種狀態，那麼到時候他的結局……
這些人可不是他的錢，在大家族裡面，把家族的錢虧了，那是比虧了自己的錢還要後果嚴重。
“已經有了一些眉目，但是具體哪裡來的還不清楚。這一段時間，一直有人給東西兩市的商人供應香料，但是就是不知道這些香料哪裡來的。”
“王家經營香料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香料的來源無非就是那麼幾個，這麼大批量的貨，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隴右那邊的邊關將領有沒有訊息傳來？是不是有大的商隊從西域回來？”
“沒有聽說啊，現在的商隊都喜歡走榆林，透過榆林散向四方。”
王興安折騰了一輪，還是沒有找出原因。
眼看著市面上香料越來越多，王家鋪子降價也不是，不降價也不是，收購也不是，不收購也不是。
不到半個月，香料的價格已經腰斬了兩回了，王興安徹底慌了。
“家主，我們已經打聽到了，香料都是張家商隊的人放出來的。我估計是他們在榆林收購了大量香料，故意和我們作對的。但是，西域每年過來的香料是有定數的，我覺得張家手上的香料不會再多了，只要我們再咬咬牙，把市面上的貨都收了，到時候價格自然漲上去了。”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王家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王興安現在面對王家家主的責難，只能一狠心，提出了一個可能萬劫不復的方案。
成了的話，那什麼都好說，失敗了……
似乎現在放棄和以後失敗，他都難逃一死。
“榆林城又不是沒有我們王家的產業，我從來沒有聽說那裡有大量的香料。上萬斤的量，這是一個兩個商隊可以搞定的嗎？一定是有其他的原因。”
能夠做為一家之主，王明自然不是吃素的，該有的眼光還是有的。
“家主，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這麼多香料，不可能從天上掉下來啊，我們只要收購回來，價格不是想怎麼定就怎麼定？”
王興安牢牢的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不敢放棄，放棄就徹底完了，王家賬面上已經虧損了十幾萬貫錢了。
不過，他的掙扎註定是沒有效果的，不等王家最終做出決定，一個訊息徹底讓香料價格崩盤了。
張家在華庭縣的南洋貿易船隊成功的從南洋回來了，帶回來無數的香料……
“王掌櫃，西市的一個胡商問我們還要不要香料，價格只需要昨天的八成？”
“王掌櫃，外面又來了幾個胡商，問我們還要不要香料，說是虧本大甩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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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掌櫃，五折，五折就可以買到……”
王興安呆呆的坐在椅子上，聽不到周圍大家說什麼。
完了！
徹底完了！
作為王家鋪子的掌櫃，王興安深耕香料行業幾十年，自然是聽說過南洋盛產香料的傳聞。
只是一直以來，下南洋的海路不通，南洋的香料對大唐香料價格的影響幾乎為零。
張家在華庭縣搞出什麼南洋貿易的事情，王興安是聽說過的。
甚至房遺愛帶著新式海船下南洋的事情，他也是聽說過的。
一年多沒訊息，聽說船隻沉沒了。
沒想到，現在突然冒出來……
不，肯定不是突然冒出來的，張華把所有的情況都把握在手中。
王家想要對付張家，結果沒想到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原本一切順利，但是南洋貿易下南洋的船隊回來之後，勝負其實就已經分解了。
只是張華將計就計，把王家狠狠地坑了一把，還順便掙了一大筆錢。
王興安一臉麻木，沒有反應，聽到訊息的王家家主王明可不是這樣了。
“王叔，你也是家裡的老人了，以後你的兩個兒子一個女兒，我都會照顧好的，你不用太擔心。”
王興安慘淡的笑了笑，“謝謝家主，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太貪心了，是我矇蔽了大家……”
雖然王興安的一切做法都是王明同意的，但是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沒有意義。
王明能夠承諾給王興安的後人一個前途，就已經不錯了。
畢竟，人家是家主！是不會有錯的！
“明年的科舉，我會想辦法讓你家大郎中舉的，二郎去華庭縣王家鋪子學習磨鍊一段時間，也會重用。”
看到王興安這麼識相，王明也不介意給出一些承諾，反正是舉手之勞。
“多謝家主，來生我還要做王家人！”
當天晚上，王興安就在家中懸樑自盡了！
第二天，王家鋪子開始加大了香料的出貨速度，以低於市場價三成的價格直接銷售。
這個價格，已經比今年最高價格低了不知道多少。
反正，王家投入了三十萬貫左右的錢財，這一場香料遊戲之後，只剩下幾萬貫了。
要不是王興安已經死了，人死為大，這件事在王家絕對不會那麼容易平息！
畢竟，王興安留下的遺書已經把所有的責任都攬到了自己頭上，順便還倒打了張家一耙。
經此一戰，王家和張家的牙齒印更加深了。
不過，長安城的勳貴也見識了下南洋的好處。
幾萬幾萬斤的香料，以前沒見到這樣的啊。
即使價格大跌，那也是相對於以前高高在上的價格，實際上仍然不便宜，普通人家也就勉強可以買一點。
下南洋，大有可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