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眼光落在韓步平手裡的資料上。
他把資料遞給胡普元，胡普元起身將它們分發到每位專家的面前，包括周開和趙峰、張志民等。
陳誠桌上也被放了一份，他拿起來，認真地研讀起來。
雖然知道它是假的，也要先找出其中的破綻來。
趙峰和挨著他的張志民臉翻看著農科所的資料，面色沉重。
這份資料他們是第一次看見，這裡面也詳細記錄了農科所從陳誠那裡取得水稻花粉，然後授粉收割的過程。
同樣圖文並茂。
“這似乎沒有什麼漏洞啊？”趙峰側身問張志民。
“確實，從資料上看不出來漏洞。他韓步平要是連一個作家資料都漏洞百出，那他還有什麼用？”
張志民的語氣滿是嘲諷。
他早就和陳誠一樣，徹底對韓步平失去了幻想，同樣也對他失去了本該有的尊重。
“老張，韓步平是有備而來，現在又把周院士拖下水，咱們還有把握嗎？”
“我相信陳誠。”張志民目光堅定。
“陳誠那小子到底要怎麼應對韓步平，他都沒跟你說過？”趙峰皺眉問。
張志民搖頭道：“沒說過。但是即便他不說，我也完全相信他。”
趙峰從他身上收回眼神，甚至把手裡農科所的資料也往桌上一丟。
陳誠這小子，就憑他僅僅一天時間就把周開院士請出山，他的能力就值得被人信任。
趙峰自認為他自己都沒有把能請得動周開。
所以他還憑什麼不相信陳誠呢。
或者說他不相信陳誠，還能相信誰呢。
專家們默默地翻看著農科所的資料，個個都面色陰沉。
從陳誠的彙報來看，讓陳豐1號實現產量增長14%效果的最大因素就是他自己培育出來的雄性花粉。
但農科所顯示的實驗結果是，同樣使用陳誠的雄性花粉，他們晚熟水稻的同面積比例產量增長，根本為零。
也就是說，驗證實驗證明陳誠的雄性花粉根本沒有效果。
這說明陳誠的增產資料絕對有問題！
韓步平觀察著周圍專家的表情，覺得時機已經成熟，便拿著陳誠的實驗資料，站了起來。
“陳誠！”
他勐地大喝一聲，然後將資料“啪”地摔在地上。
所有人被他誇張的動作嚇了一跳，紛紛投來疑問的眼神。
“我們農科所作為漢西省先進的農業技術單位，在周開院士的帶領下，一直秉承嚴謹的科研作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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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周開用咳嗽打斷他的義正言辭。
“韓副所長，老周我只是漢大的一個教授，可沒資格帶領你們。”
韓步平臉色不變，諂笑道：“咱們整個漢西省的水稻技術都是您老帶領的。”
周開揮揮手，示意他別舔。
韓步平拿足氣勢，繼續道：“沒想到你們農大，作為我們農科所最大的科研合作單位，竟然公然學生作假！”
他說這話的時候，把眼神殺向趙峰。
因為陳誠只是他眼中的替死小鬼，他最大的目的是要連農大一起摁死。
趙峰微微一笑，不說話，只是把眼神平靜地看向陳誠。
既然張志民說陳誠有十足的把握，那現在應該是要出手的時候了。
陳誠緩緩地站了起來，看著韓步平，眼神中竟然少了之前的怒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迷之自信。
在場的人都沒明白，為什麼到了這個關頭，他還這麼自信。
“韓所長，請問你們這個晚熟水稻，確實用的是我給你的雄花花粉嗎？”陳誠問。
“那是自然。”韓步平雙手抱胸。
“我問你是，還是不是。”
“是。”
陳誠笑了笑，繼續問：“你們用來做驗證實驗的水稻，是你們農科所今年培育的晚熟3號實驗品嗎？”
“是。”
這些資訊在韓步平提供的資料上都有，他自然不會否認。
陳誠又問：“是否是農科院水稻實驗田A區，授粉時間是我給你雄花粉後的第二天中午？”
韓步平一臉不耐煩道：“這些不都是資料上寫著的嘛！”
“我問你是，還是不是。”
陳誠目光如炬，盯得韓步平心裡竟有一絲犯憷。
“是。”他的聲調降低了半分。
“啪啪啪！”
陳誠竟然笑著鼓起掌來，所有人都蒙了個大圈。
這小子在玩兒什麼花樣？
陳誠對其他的專家們問：“剛才韓所長的回答，各位專家都聽清楚了嗎？”
專家們茫然地點了點頭。
在大家期待的眼神中，陳誠才緩緩道：“剛才韓副所長問我有沒有做驗證實驗，我沒有回答。驗證實驗我們農大確實沒做，但你們農科所在晚熟水稻上幫我們做了。
韓所長別誤會，我說的不是你。”
韓步平疑惑地看著他。
陳誠把眼神投向會議室的入口處，那邊王凱一個標準的開門儀式，一個人緩緩走了進來。
那人走到周開旁邊，鞠躬道：“周老師好，學生於長安給你問好了。”
周開滿臉堆笑：“好，好。好幾年沒見到你了，小於。”
是於長安！
韓步平震驚地跟旁邊的胡普元對視一眼，兩人都處於極度懵波依的狀態。
他來幹什麼？
對韓步平來說，於長安算是農科所裡最難維護的幾個專家之一。他一心只搞科研，從來不關心什麼職務和評級。
這就讓手握大把大把行政資源的韓步平很難辦。
我手裡有肉骨頭，但你竟然是個吃素的，不對我搖尾巴。
所以韓步平不怎麼喜歡於長安，但兩人也算是各得其所，互相之間沒有恩怨糾葛。
這正是韓步平搞不懂他為什麼今天會來的原因。
站在農大那邊來反對自己？
那他以後還在農科所混不混了。沒誰這麼傻吧？
陳誠指著在張志民旁邊落座的於長安，高聲道：“各位專家，幫我們做驗證實驗的，就是農科所的研究員於長安教授。”
等他說完，於長安從手提包裡拿出資料，王凱屁顛屁顛地跑過來，將它們挨個分發給各位專家。
會場寂靜了幾分鐘，然後開始爆發出專家們的陣陣驚歎。
“怎麼會這樣？！”
“這是明目張膽的學術作假啊！”
陳誠的眼神變得犀利無比，像是要刺穿韓步平的身體。
“韓所長，學術作假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