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姨驚呼出聲：“揸打銀行的現金支票？”
“不會吧，”提督再控制不住自己，忍不住叫了出來…這可是空白支票，也就是說，只要黃飛鴻願意，積善存在銀行的錢隨時就會變成別人的。
“當然會！”積善瞪了提督一眼，對他的亂插話給出了警告，再轉向黃飛鴻時，態度變得誠懇而又認真：“是提美元、還是英鎊，或是銀子都沒有問題…如果不夠，請告訴我，我會想辦法繼續籌措的。”
黃飛鴻愣了半天，方才一擺手：“賠錢就算了，只要你們不再追究這位大叔就好。”
黃飛鴻得饒人處且饒人的思想根深蒂固，真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
“當然不會再追究，”提督衝著那兩個還架著中年勞工的衙役一瞪眼，兩個衙役立刻秒懂，轉身就把人交給了寶芝林的人。從這個角度看，這兩個衙役比提督上道多了。
程諾走過來，接過提督手裡的支票，轉身交給十三姨：“支票該收還是要收的，畢竟是人家的一番心意…”
十三姨看向黃飛鴻。
程諾沒待黃飛鴻開口，把支票直接塞進十三姨的手裡：“寶芝林昨天剛經了火，今天又被查，如果不彌補一下，想要東山再起走碼得要十年。”
這話說的連豬肉榮等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今天被查確實和積善有關，可昨天寶芝林被燒是沙河幫幹的，跟人家美國人還真沒什麼關係。
十三姨咬了咬嘴唇，沒有再把支票還回去。
“沒錯，”積善點頭，表示對程諾的說法完全認可：“這都是我們的錯。”
“知錯就要改，”程諾對積善的態度表示讚許：“不僅是這一個勞工的問題，事實上，你欺騙了所有和你簽訂了合同的勞工，對這些人你都應該做出補償。”
“您說的太對了，”積善再次完美地展現出了什麼叫知錯就改，轉身叫過一個士兵，解下帶在身上的一把鑰匙：“你現在去我的房間，把所有的勞工合同都拿過來。”
“是！”士兵領命而去。
黃飛鴻面露不解的看向程諾…積善對自己的手下說話用的還是英文。
程諾對著十三姨做出了一個你請的表情。
十三姨眼神複雜的看了看程諾，然後對黃飛鴻翻譯了一下。這句話和之前完全不一樣，十三姨沒什麼可以猶疑的必要。
“積善先生，您把合同拿過來打算做什麼？”提督在一旁終究還是忍不住開口，他實在不敢相信自己剛才猜到的可能。
“當然是銷燬，”積善回答的口氣理所當然：“這種不公平的合同本來就不應該存在。”
要不是提督之前對積善瞭解甚深，簡單要懷疑這位就是上帝派來的天使。
“您腦子進水了吧？”提督大叫出聲：“沒有了這些合同，你還有什麼？”
“提督先生，請注意你的言辭，”積善斬釘截鐵：“即使我什麼也沒有了，我也要為自己犯過的錯贖罪。”
提督怔了半響，突然把目光投向程諾，目光裡多了一絲恐懼和恍然：“是你！一定是你！一定是你給他下了什麼降頭。”
程諾偏了偏頭：“積善先生，你怎麼看這個聽上去就很荒唐的說法？”
“當然是非常荒唐，”積善看向提督的目光帶上了沒有掩飾的憤怒：“你是在侮辱一個有著二十年行船經驗，無數次穿越颶風海嘯、幹掉的海盜不計其數的船長的智慧嗎？”
…這智慧，這漏洞，絕配！
提督被積善的氣勢壓得連退幾步，說實話，提督對自己的懷疑也很懷疑，從積善的表現根本就看不出任何被控制的跡象，可這變化也太大了，這變化也太快了。一刻鍾前還準備整死黃飛鴻、霸佔十三姨，比無賴還惡棍，一刻鍾後卻化身浪子回頭的典範，比天使還君子。
提督感覺自己的腦子有點不夠用。
“提督大人的話倒是提醒了我，”程諾想了想：“咱們說了這麼多，空口無憑啊…”
等了一會兒，積善沒什麼反應。程諾看過去，積善趕緊虛心的靠過來：“這空…什麼意思？”
“噢，我忘了你的國語還沒過六級，”程諾補充道：“我的意思是，光是嘴說不行，還得落在紙面上。”
“我明白了，”程諾的話深入淺出，積善立刻心領神會：“確實應該形成一份記錄，把今天所有的決定全部以書面的形式保留下來，做為證據。”
提督已經感覺三觀崩潰。
黃飛鴻剛想說話，十三姨拉住了他。
積善說做就做，沒有低沒關係，剛才的支票本後面有地方。
在程諾的提示下，積善分別以中文、英文兩種語言寫下了對這次事件的記錄，重點突出了積善發自內心的悔過以及付諸於行動的誠意。
寫完之後，積善和黃飛鴻作為當事人代表簽上了名字，提督也做為證人和官府代表籤了字。
提督開始是不想籤的，但誰讓在“一等洋人二等官”的排名中，積善更靠前呢。
辦完這一切，程諾算了算，大概過去了一個小時的時間。
總共兩個小時的有效期，這後面一個小時也不能浪費。
“我認為，積善先生做為代表已經展現出了美國人民對我國勞工的友好態度，向著公平前進了一大步，”程諾道：“但這世上還有很多不公平的事，我們應當共同努力維護這來之不易的大好局面。”
提督遠遠地躲在一邊。
積善突然站了起來：“該死的英國人，據我所知他們也在從事這種骯髒的奴隸貿易，我，做為美利堅合眾國的一名船長，有責任、有義務制止這種行為！”
提督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不妙。
“集合！”積善轉身，面向自己的士兵：“小夥子們，我想我已經找到我們到這裡來的最終目標了。”
美國士兵眼裡露出一點疑惑，但更多的是服從。
…職業化的軍隊素養就是高。
“那些英國佬，還僅殖民了我們上百年，還挑動我們的內戰，無數象你們這樣的年青人就是因為他們而失卻了生命，”積善的政治素養完全可以媲美我軍的政委：“現在他們又來禍害我們腳下這個古老的東方國家，我們絕不能置之不理！我們絕不能放任這些英國佬在這裡橫行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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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督張大了嘴…也就是現在沒有國際主義戰士這個說法，否則他肯定會喊出來。
積善一揮手：“現在，跟上我，我帶著你們一起去找那些狗雜種，我不僅要為我們自己的人報仇，還要替那些被英國人欺騙的中國勞工要一個公道！”
“是，長官！”美國士兵挺胸抬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