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只愛才子嗎？”許仙皺眉道。
李公甫只能勉強算識字，唐詩宋詞加起來背不了十首，跟才子完全不沾邊。
“沒有啊。”綠蘿搖搖頭，頗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才子，是我挑選男人的藉口，最重要的是合我的眼緣。”
綠蘿的意思很簡單，如果長得閤眼緣，寫一句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就能成為入幕之賓。
反正詩詞好不好，最後還是她說了算。
“他最近，每天都在你這裡？”許仙繼續問道。
“對。”
綠蘿點點頭，片刻後意識到些什麼，連忙否認道：“不過你別誤會，我們什麼都沒做。”
“哦？”許仙露出疑惑的神色。
綠蘿解釋道：“我對李公甫沒興趣，我留他在怡春院，是想找許仙。”
“找許仙？”許仙訝道。
“呃……也不是找許仙，我是要找你，越說越亂了，你等我捋捋。”
綠蘿沉默片刻，重新組織語言，把前因後果，詳細說了一遍。
她要離開錢塘縣，又擔心妖魂被捏碎，所以想找掌握她本命妖魂的許仙。
但她不知道去哪找。
因為她所認識的許仙，是王向東的模樣。
可她知道，許仙不是王向東，真正的王向東已經死了。
線索到這裡，就斷了。
不過她很快就想起，宋玉書要殺的人，是李公甫的小舅子許仙。
而持有她本命妖魂的這個人，偽裝成王向東的樣子，實際上就是來幫許仙出頭的。
那許仙一定認識他。
所以綠蘿就去李府找許仙了。
聽完綠蘿的解釋，許仙問道：“依你所言，是你去李府找許仙，怎麼又變成李公甫來怡春院找你了？”
“那日我去李府，許仙不在，只有李公甫一人在家，他說許仙出遠門了，我就對他說，我找許仙有急事，如果他回來，馬上去怡春院找我……”
頓了頓，綠蘿無奈道：“怎知李公甫一聽我是勾欄花魁，立刻就變臉了，把我趕走不止，還說許仙不會去那種不三不四的地方。”
“繼續說，為什麼他又會來怡春院找你？還天天來？”許仙接著問。
“說來也是巧合。”綠蘿解釋了一番。
原來，錢塘縣令楊傳廣是綠蘿的相好，那日兩人春風一度後，縣老爺開口，向綠蘿討幾壺壯陽酒。
說起這壯陽酒，也是綠蘿的看家本領。
她當上花魁，並沒有使用妖法，靠的就是色藝與壯陽酒。
需知經常逛勾欄的男人，除了極少數天賦異稟之人，大多數都挺虛。
但喝了綠蘿的壯陽酒，立馬龍精虎勐，比藥鋪的壯陽藥還管用。
楊傳廣是喝過的，深知其中的效果。
不過一般情況，楊傳廣都只在勾欄裡喝，不會帶回家，因為他有些懼內，楊夫人又討厭他喝太多酒。
這是他第一次向綠蘿討酒，後者一時好奇，便多嘴問了一句。
楊傳廣也沒隱瞞，說是幫捕頭李公甫要的。
綠蘿一聽，計上心來。
當下只給了楊傳廣二兩壯陽酒，又說李公甫若還想要，就來怡春院找她。
而李公甫喝了楊傳廣帶回去的二兩壯陽酒後，一發不可收拾了。
他巴巴的趕到了怡春院。
說要重金求購。
可綠蘿一個妖精，哪裡會稀罕金銀？
她提出條件。
想要壯陽酒？
可以。
喝酒喝過她，免費，且無限量供應。
李公甫本就有幾分酒量，聞言爽快同意了。
然後就……
一敗塗地。
第一天是真刀真槍與綠蘿硬幹。
從第二天開始，李公甫就開始使用盤外招。
什麼解酒藥，醒酒湯……諸如此類，每天換一種。
但不管怎樣，就是喝不過綠蘿。
每日喝得酩酊大醉，卻一滴壯陽酒都沒撈到。
他性子犟，越喝不過，越是要喝。
堂堂男子漢，怎麼會喝不過一個女人？
每次，明明就快要贏了，就差最後小半杯！
他卻不知，這全都是綠蘿故意為之。
綠蘿是妖精，只要她不想醉，就是喝上三天三夜，也不會醉的。
聽到這裡，許仙大概明白了綠蘿的意圖。
李公甫每天都來喝酒，這樣她就可以第一時間知道，自己回來了沒有。
念及此處，許仙看著綠蘿，道：“你這麼一鬧，我姐姐姐夫，差點家變。”
“姐姐姐夫？”綠蘿一愣：“你是……”
“李公甫是我姐夫。”許仙接著道：“我就是許仙。”
“你是許仙？”綠蘿瞪大眼睛。
“對。”許仙點點頭，接著站起身道：“去樓上看看我姐夫吧。”
“好。”
綠蘿聽話的跟在身後，趁上樓的間隙，她又問道：“那日你從宋玉書口中逼問出主謀後，後來去臨安了嗎？”
“去了。”許仙回答。
“結果呢？梁王府有很多修煉者吧，過程很兇險？”綠蘿猜測道。
“已經沒有梁王府了。”許仙沉聲道。
“啊？”綠蘿一驚：“你把梁王府滅了？梁連死了沒有？”
“還沒完全死。”
“跑了？”
“人已經死了，但鬼魂還在，不過，也就這幾天的事了。”
先前在東海，許仙讓了緣七天內帶梁連的魂魄來錢塘，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
綠蘿心下駭然，久久不能言語。
報仇不僅要殺死對方，甚至連魂魄也要斬草除根。
許仙行事之狠辣，超過了以往她所見過的任何人。
………………
吱呀……
許仙推開了綠蘿房間的門。
房內陳設依舊，畫著美人出浴圖的屏風靜靜立在角落，正中的小桌上杯盞狼藉，橫七豎八躺著十多個酒壺。
右側的繡床上，李公甫和衣而眠，呼呼大睡。
許仙靈識一探，確定李公甫真的只是喝醉，身體沒有任何損傷後，才轉身看向綠蘿：“你所謂的壯陽酒，到底是什麼？拿來給我看看。”
“沒有了。”綠蘿苦惱道：“我這段日子心情不好，就沒有配製，反正李公甫也喝不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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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妖法配製的？”許仙猜測道。
看綠蘿也不是會釀酒的人。
“不是。”綠蘿搖頭否認。
“那你現在配一壺。”許仙道。
“現在？”
綠蘿頗有些猶豫，片刻後臉色微微一紅，支支吾吾道：“好……好吧，不過，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