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已吃完，事也談妥，韓陽很識趣的帶著馬克跟林壞告辭離開。
馮程程親自把他們送上車，還約好了下次見面的時間和地點。
“納蘭，你看出了什麼？”
馮敬堯站在窗前抽了口雪茄，頭也不回的澹澹問道。
此時的他臉上平靜如水，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始終如同空氣一般站在角落的納三少聞言上前一步，聲音陰柔的開口：“那小子的兩個跟班不簡單，身上都透著一股子澹澹血腥味，肯定殺不過不止一人。”
“戴著黑色禮帽之人右手掌腹和食指有明顯老繭，定是用槍的高手。”
“另一人十指修長，右手虎口和指上都有老繭，想必經常玩刀所致。”
不得不說納三少身為頂尖殺手，觀察力確實驚人。
從頭到尾一言不發，僅僅只是一個照面就大致摸清了馬克跟林壞的底細。
“跟他一起來的兩人只不過是兩個馬仔，不足掛齒。”
馮敬堯連眼神沒有一絲變化，顯然早就摸清了馬克跟林壞兩人的底細。
也正因為這樣，他才會大大方方的將兩人一起放進來。
“馮先生問的是姓韓那小子。”
祥叔適時開口在旁邊點了一句。
自從那日在火車站韓陽救下馮程程後，馮敬堯就暗中讓人調查了他。
可得出的結果是此人從小習文，數年前被送去海外求學，前幾日因其父突然暴斃才初回上海灘。
從履歷上看，韓陽只是一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弱書生。
可就是這這麼一個所有人眼中的文弱書生，卻敢在槍林彈雨中冒死救人。
這才過了幾天，就搖身一變成了麗都戲院的新東家。
就連其麾下，也不知不覺間多了數十名亡命徒。
自韓陽弄死金大中拿下麗都戲院後，只要不是瞎子，恐怕都能看出他身上的不一般。
馮敬堯今日特意把納三少調過來，一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安全，二是想試試這位十三太保當中的高手，能否從韓陽身上看出點什麼。
透過這幾天發生在韓陽身上的事分析，馮敬堯感覺他絕不是文弱書生那麼簡單，而且還擁有不俗的武力。
在上海灘摸爬滾打混了三十年，馮敬堯的切身經歷告訴他，人在緊急時刻只有足夠自信，往往才會做出旁人眼中的瘋狂之事。
韓陽的背景和關系網，早已查的清清楚楚。
除了跟大阿姐小阿悄有那麼一丁點交集外，正如他自己說的那般，在上海灘毫無根基和背景。
沒有任何外部依仗的情況下，還敢只帶一個人就大搖大擺的闖入金大中老巢，最後還弄死對方拿下麗都毫髮無損的走出來。
馮敬堯思來想去，韓陽唯一能靠的只能是自己。
一個個小小的槍手，可護不住他！
除了擁有強大武力之外，馮敬堯實在想不出他哪來的底氣和膽量跟金大中作對，憑什麼弄死對方拿下麗都戲院。
若是韓陽知道馮敬堯的想法和推測，只怕對他的忌憚更深三分。
僅憑這些細枝末節就能猜到韓陽一直隱藏的武力，馮敬堯這只老狐狸的謹慎和狡猾程度可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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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三少仔細想了想才有些不確定的說道：“馮先生，我仔細觀察過，姓韓那小子細皮嫩肉手指修長乾淨，比很多女人的手都嫩，不像經常練武摸槍的樣子。”
“不過......”
說到這裡，納三少遲疑著眉頭皺的更深了。
“直說。”
親眼看到韓陽一行上了車，馮敬堯才慢慢轉身看著納三少。
“不過那小子中氣十足，眼神透著強烈自信，身上還有一種若有似無的霸道。”
“他給我的感覺就好像一頭收起爪牙靜臥的老虎，又像一條盤踞在洞中的毒蛇！”
儘管這只是納三少身為頂尖殺手的一種直覺。
“馮先生，要不要我派人......”
祥叔看到笑容燦爛的馮程程走進來，眼中閃過一抹寒芒輕聲說道。
“無妨，再鋒利的刀也終會被人握在手中。”
馮敬堯笑著搖頭，夾著雪茄的右手輕輕一翻，略顯渾濁的眼中透著無匹的自信。
上海灘每天都有很多人闇然離開，也有大量懷揣希望和夢想的年輕人湧入。
上海灘每年都會冒出一大批攪動風雲的狠人和天才，但有更多的鯉魚在躍龍門前被人清真紅燒。
浮浮沉沉這麼多年，馮敬堯見過有梟雄之姿的年輕人不知凡幾。
在他看來，韓陽跟那些有梟雄之姿的年輕人相比，也不過如此。
之所以這麼做，只是想一切盡在掌握罷了。
座駕剛剛駛出馮府，韓陽就抽出一根哈達門點燃，用食指和大拇指捏著用力吸了一口，他的內心顯然不像在馮敬堯面前表現出那麼平靜。
無論是這只老狐狸的城府、手段，還是悄無聲息就將納三少網羅麾下的舉動，都給了韓陽很大的觸動。
“先生，剛剛那頓飯吃的還真是驚險萬分啊，我感覺無時無刻都有一把槍瞄著腦袋，稍有不慎恐怕就會被一槍爆頭！”
馬克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扯了扯領帶，嗓子眼有些發乾的說道。
“馮敬堯身後那人很強，跟他對上我必死無疑。”
林壞手腕一抖，蝴蝶刀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手中，同樣臉色難看的說道。
“馮府藏龍臥虎這很正常，畢竟是執掌法租界半壁江山的江湖大亨，要是連這點底蘊都沒有，那他也肯定活不到現在。”
韓陽撥出一口長長的煙龍，後背同樣有些發冷，不禁有些後怕。
原本他以為憑自己的身手，加上馬克這名用槍高手和林壞，整個上海灘都大可去得。
現在看來，上海灘還真是虎踞龍盤，黃浦江的水比他想象中還要深得多。
今日之事也好好給韓陽上了一課，讓他對天下英豪再不敢生出半分小覷之心。
特別是上海灘這些老牌大亨，沒有一個是易於之輩。
“以後行事得更加小心謹慎才行，不到萬不得已再不能以身犯險！”
將半截菸頭彈出車窗外，韓陽已經在考慮要不要取消接下來跟永鑫陸昱成和大八股黨沉青山的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