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
莫諾託會在今晚出海，離開恩斯港回到未來號，歌德過來把非凡紙筆取走。
霍亞夫走進深夜酒吧送貨，是莫諾託在車伕之家釋出的兼職，箱子裡的屍體經過處理已經面目全非，除非黑夜教會能讓死人開口說話，不然不可能查出兇手。
這件事引起了黑夜教會關注，霍亞夫和屍體被當場帶走，就連馬車和馬都沒有放過。
歌德這段時間每天都去深夜酒吧，在暗中觀察事情的發展情況，但目前還沒有聽到什麼可靠的後續訊息。
莫諾託正在收拾東西。
絕大多數東西他都會帶去未來號，包括三千六百鎊現金，歌德的富商衣物，還有從皇后街三十號買來的那副油畫。
黑影身上的胸針和卡片，有專門存放的地方，莫諾託在馬特街，也就是那條位於貧民區，非常雜亂的街道旁邊，租了一件不大的空房，鑰匙留在歌德手裡，有必要時再將東西取走或銷燬。
歌德看著那幅油畫。
他總覺得上面的中年人和九個嬰兒在隱喻著什麼，但因為缺乏足夠知識，他看不出問題。
將視線從油畫上移開。
歌德拿起那對非凡紙筆。
上面已經有了些內容，都是奧利菲婭寫給他的，但這兩套紙筆一直放在瑟姆尤恩帶來的手提箱裡，剛剛才被歌德拿出：
‘歌德，我聽說風暴教會最近有大行動，恩斯港所有的船都出海了，克頓達克那邊也有船隻出動，配合倫赫王國的軍艦，一起去了南海，你要小心，不行就暫時別當海盜了。’
‘歌德，你為什麼不回信，你現在在海上嗎？自然徽章超出感知範圍了，難道這對紙筆也超出範圍了嗎？看起來不像啊，這對紙筆的級別不低，你應該能收到吧，你現在在什麼地方？’
‘歌德，我應該告訴你，自然教會有一個任務是很簡單的，拉人入會可以積累分數，一個人有一百點分數，分數夠了才可以釋出任務，你拉的人再去拉人，你也還能有分數，但我的分數都是花錢買的，只拉了你一個人，而且你還不算是完全入會，因為你只是執事不是信徒。’
‘歌德，不是說要保持聯繫嗎，你不回信的話，給我這對非凡紙筆做什麼呢，你在和新女友約會嗎？’
奧利菲婭的字跡挺漂亮，即使內容是在埋怨，可字型沒有形變扭曲，依然保持著優雅。
但歌德還是能透過信紙聽到她埋怨的語氣。
歌德把內容看完後，把紙筆重新放回手提箱，並沒有現在回覆她的意思。
莫諾託正在拆卸那幅油畫，這幅油畫有一個非常華麗的畫框，畫框寬度有十釐米，有著黃金一般的色澤和華麗紋路。
但它不是黃金。
如果它是黃金製成，那這長兩米，高一米五的巨大畫框，可能比裡面的畫還要值錢。
但莫諾託只花了十鎊就把畫框和畫同時買下，從年輕中介手裡買的。
年輕中介有沒有獲得物主許可，他們也不知道，反正莫諾託覺得沒有。
歌德和莫諾託都認為，這樣華麗的畫框太引人注目，攜帶也不方便，莫諾託必須先乘坐客船，前往兩天航程外的小島，才能登上未來號。
為了少惹麻煩。
畫框還是拆掉扔了比較合適。
啪。
一聲脆響。
畫框與油畫分離。
讓人意外的一幕出現在二人眼前，這巨大的畫框，居然是蓋在油畫上，而不是將油畫嵌在中心。
原本他們認為油畫肯定比畫框小，但實際上，油畫和畫框是一樣大的。
寬十釐米的畫框遮蓋了一部分畫面，此刻分離，他們才看到油畫的全貌。
雲層之上的華麗王座，中年人微笑隨意的坐姿，這些都沒有變化，有變化的只有他身邊嬰兒的數量，從九個，變成了十二個。
原本的九個嬰兒在中年人身邊玩鬧，掰手指，揪鬍子，踩腳指，行為超出正常嬰兒的能力範圍。
另外三個剛剛出現的嬰兒卻遠離中心，在三個遙遠的位置冷冷望著王座上的中年人和其他嬰兒。
歌德沉默了。
莫諾託也一言不發。
十二個嬰兒，一個中年人。
這個數字首先讓歌德聯想到，奧利菲婭說過的一段話。
她曾在介紹自然教會時說，正神教會能擁有的，最高序列一位格的從屬途徑，其最大數量是十二個。
後來列蒂西雅證明了她的說法，黑夜教會就只有十二個從屬途徑。
如果以這個角度看，這副畫似乎是一個有關正神教會的隱喻，一位正神和十二個序列一半神的故事。
但這不是讓歌德沉默的原因，皇后街三十號裡的絕大多數畫，只要強行聯想，都可以找到類似的隱喻。
問題的關鍵是。
歌德背上剛好有十二個尊名符文，但那些尊名並不是什麼序列一的半神，而是十二位正神，其中包括黑夜女神，風暴之神，死亡女神，太陽之神，大地之母……
這些尊名中的絕大多數，都擁有數量龐大的教堂，遍佈每一個城市，僅在恩斯港就有數位正神的大教堂。
還有一些尊名歌德從未聽過，祂們可能不在北大陸和附近海域傳教。
此外歌德咽喉到小腹還有四十八個微小如毛髮般的符文，裡面儲存著大量資訊，有極其龐大的、針對這些正神的仇恨情緒。
同時這些符文在運轉後，可以完成儀式將歌德的手臂汙染，是汙染源頭。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歌德忽然有種奇怪感覺。
油畫上的嬰兒會在長大後背叛中年人，用這個俗套的情節，強行讓這個故事翻到新的篇章。
如果是這樣。
那中年人會產生仇恨情緒嗎？
歌德微微搖頭，從思考中清醒，這只是一幅油畫而已，他想得太多了。
別說是中年人和嬰兒，就算是鴨媽媽和十二只頑皮的小鴨子，也同樣能隱喻他剛才所想的這一切。
問題根本不在油畫。
而在於十二這個數字。
為什麼正神教會只能有十二個從屬途徑，為什麼他後背正好有十二個正神尊名，為什麼他胸腹會有仇恨情緒？
十二位正神做了什麼？
如果祂們和油畫上一樣，背叛了某位存在，那自己的神眷是否來源於那位存在？又或者是祂的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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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德一直清楚自己的神眷絕無可能來自正神，他早就做好了這個準備，但他卻從沒敢去細想，細想符文中的仇恨情緒是從何而來，以及雙方敵對的程度。
現在看來，仇恨情緒不是憑空出現，敵對程度也不是歌德能想。
今天天氣挺好。
但這個訊息真的很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