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德叫莫諾託過來，二人一起開啟石板，灰塵夾雜著灰燼飄蕩在空中，露出一個漆黑幽深的地下室，一截石梯向下延伸，看不到盡頭。
莫諾託從手提箱裡取出劇毒刺刀拿在右手，又拿出一盞小型瓦斯燈點燃，率先走下石梯。
歌德緊隨其後。
在大概三十階臺階後，歌德和莫諾託踩在地下室的地板上，地下室面積很小，但眼前的一切卻讓人意外。
這裡也被火燒過。
但和外面的火明顯不是同源，有石板做隔，外面的火不太可能燒進這裡。
和外面不同的是，這裡的東西沒有完全被燒成灰燼，歌德能看到，有一些東西可以在火焰中安然無恙。
比如面前這個玻璃水箱。
它長寬高都是一米二左右，裡面還有一半液體，雖然表面被燻燒漆黑，但整體完整，擺放在地下室中央。
看到這個東西的瞬間，歌德和莫諾託對視一眼，不需要開口，他們心中同時有了答案，霍亞夫運送的貨物，應該就是這個玻璃水箱。
第一次他運送水箱。
後續的兩次運送，送的應該是裡面的液體，這液體可能是港口的海水，也可能是從港口拉來的特殊液體。
液體有一些汙濁，表面漂浮著燃燒帶來的灰燼，看不到裡面有什麼東西，也看不出液體的種類。
“我試一試。”
歌德拿出手杖，走到玻璃箱前，把手杖伸入水中，攪和幾下後拿出。
手杖變得溼漉漉。
但沒有其他變化，手杖完整沒有遭到腐蝕，也沒有滋滋作響的聲音。
“主人，這似乎是普通的水，如果它是非凡材料，那麼它似乎有些太過普通，我感受不到任何非凡的氣息。”
莫諾託舉起瓦斯燈靠近手杖末端，那正在滴落的液體是透明的，稍微有些渾濁，但渾濁可能是大火帶來的。
“看看裡面有什麼東西。”
二人趴到水箱前，把手杖伸到水箱深處，末端碰到底部，在水裡攪來攪去，但期間沒有觸碰到任何物體。
這行為很危險。
如果水裡真的有什麼奇怪的東西，被手杖觸碰驚醒，突然向二人襲來，那歌德和莫諾託很難做出反應，但萬幸的是，水裡什麼都沒有。
“主人，我們怎麼辦？”
莫諾託看向歌德，表情較為嚴肅，因為莫諾託知道他們是在找什麼，他們是在找汙染源，那是所有非凡者都恐懼，恨不得終身不要遇到的東西。
“我們把水箱推倒，把液體倒出來看看。”歌德做出決定。
莫諾託立刻照做。
二人站在石階這一側，同時發力把水箱向裡推倒，沒有一絲猶豫和恐懼。
他們不是一般非凡者，莫諾託和汙染相處了漫長的歲月，而歌德本人就是汙染源，他們對汙染有自己的理解。
如果液體裡真的有汙染。
那歌德可以非常篤定地說，它不可能有自己身上的汙染高階，也不可能比深淵裡的汙染厲害。
因為它連個普通車伕都汙染不死，真要評個級別的話，那它只能被排到最垃圾的那個類別。
譁！
液體撒了一地。
歌德和莫諾託禮貌性地站在石階上，沒有讓皮鞋沾到液體。
瓦斯燈提供著照明。
這些液體和地上的灰燼混雜在一起，變得汙濁漆黑，除了液體外，並沒有任何物品被倒出。
“再看看別的吧。”
歌德目光看向其他地方。
二人繞開地上的液體，在狹小的地下室左右檢視，時不時用手杖戳戳牆面，看看還有沒有什麼暗門。
但什麼都沒有。
這裡正常到有些奇怪。
難道這裡的火災，和霍亞夫遭到汙染沒有關係，這只是一個巧合？
“我們走吧，你可以離開恩斯港了，汙染源我們查不到，讓正神教會查吧，我們不要被波及到。”
歌德轉身往樓上走。
莫諾託點頭跟在後面，二人回到一樓，順手把石板挪回原位，接著走出儲物間，透過走廊走向客廳。
就在這時，莫諾託忽然拔出了腰間的左輪手槍，對準客廳方向。
歌德也向客廳看去。
漆黑的廢墟中，站著一個披著斗篷的黑影，他手中也有一盞瓦斯燈。
看到這個人的一瞬間，歌德就察覺到了一股汙染的味道，但這個人沒有遭到汙染，他只是接觸過汙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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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壓抑著。
在他們打量黑影時，黑影也在打量他們，歌德能明顯感受到，他的視線在自己手杖的末端停留了許久。
那裡是溼的。
現在還在往下滴落液體。
“你們是誰？”
黑影忽然開口詢問。
歌德感知莫諾託的情緒，發現他並沒有太大壓力，證明敵人並不是很強後，開口反問：“你又是誰？”
“我來倒水，你們已經倒了？”
黑影忽然沒頭沒尾地來了這麼一句，這話讓歌德一愣，沉默兩秒後，歌德點點頭：
“倒了。”
“倒乾淨了？”
“倒乾淨了。”
歌德再次點頭。
黑影正打算再說些什麼，但卻看到，他眼前的這兩個人，瞳孔中同時有金色光芒閃了一下。
砰！
莫諾託突然開槍。
黑影胸口中槍緩緩到下。
剛才歌德使用了一秒能力，只對莫諾託說了兩個字：‘開槍。’
莫諾託對主人的命令沒有絲毫遲疑，在聽到這兩個字的瞬間就扣動扳機，直接往黑影胸口打去。
看著黑影到下，歌德對著莫諾託快速開口：“補幾刀，別讓他活。”
“好的，主人。”
莫諾託抽出劇毒刺刀，走到黑影身邊，在他十個手指上分別劃出傷口，然後還往其他地方刺了幾刀。
歌德強迫自己觀看了前半程，後半程他望向了街區周圍，這聲槍響可能會引來周圍的居民，或者恩斯港的官方管理者，所以他們要迅速撤離。
...
半個小時後。
經過一番折騰，莫諾託和歌德把屍體弄到小旅館的房間裡，莫諾託把黑影的斗篷脫下，身上的東西全部取下：
一張卡片，一枚胸針，一張紙，一個杯子，一盞瓦斯燈，十二鎊現金，一把小刀。
卡片通體漆黑，上面有一些奇怪的紋路，材質堅硬，不是非凡物品。
胸針是在袖口夾層中找到，上面有一朵扭曲的火焰，火焰顏色是墨綠色，中間彷彿有一張嘴唇在譏笑。
那張紙就在口袋裡，紙上寫著貝頓街七十二號，還寫著倒水方法，水要倒入地下室西北角的小口裡，小口連通著下水道，不能倒在地上留下痕跡，每天倒一點，不能一次倒掉太多。
杯子應該是用來倒水的。
看到胸針後，歌德做出猜測，這枚胸針應該和自然徽章類似，屬於見不得光的邪惡組織控制底層執事的手段。
組織高層可以獲知胸針位置，然後以秘密手段把寫有任務的信紙送到，這和自然教會的聯絡方式類似。
那張紙應該就是這樣來的，而那張卡片，應該是這個組織的身份證明。
沒想到最後還是讓他們找到了線索，汙染肯定和這個組織有關，但歌德不清楚這個組織的實力。
雖然調查有了進展。
但調查已經無法繼續下去，因為很難獲得收益，除非他再次臥底，用胸針和卡片成為這個組織的一員。
那太危險，沒有必要，除非有天大的好處，不然歌德不可能冒險。
...
第二天晚上。
歌德領著蒂娜前往深夜酒吧。
他們已經完成了上次領取的任務，可以去領取相應的獎勵。
他們領取的任務是：調查恩斯港十六區，十二條主要街道上，有多少房屋的閣樓有窗戶，其中有多少窗戶是向裡開啟，又有多少窗戶是向外開啟。
這個任務的價值很低，因為是個視力正常的人就能完成，任務獎勵是一種非凡材料，價格便宜的一種粉末。
這只是在歌德眼裡，他現在資產上萬鎊，當然是看不上這點東西。
但蒂娜不一樣，她捧著粉末放進口袋，非常珍惜這點任務獎勵，這可是她努力賺來的！
回型吧臺前。
歌德繼續翻看酒水單。
之前領取的任務純粹是給蒂娜找點事情做，每天帶著她在街上跑來跑去數窗戶，等她跑累了就會早睡，歌德就能找藉口溜出去，和莫諾託秘密調查。
現在不用調查了。
所以歌德打算再選兩個難度大一些，價值也高一些的任務。
蒂娜依然披著斗篷，抱著歌德給買的飲料，趴在吧臺上，和眼前的彩色大鸚鵡對視，大鸚鵡的腦袋能左右歪成九十度的直角，這是蒂娜模仿不來的。
今天那個抽菸的小姐不在。
但蒂娜吸取了教訓，不敢和上次一樣悄悄打量別人，只能和大鸚鵡對視，兩條腿無聊地晃來晃去。
“選好了，我們走吧。”
歌德這次沒有讓蒂娜久等，很快就做出了選擇。
“嗯。”
蒂娜從高腳凳上跳下。
倆人一起走出深夜酒吧。
此時正好遇到前來送貨的馬車，一個臉色蒼白的車伕，從後面的貨艙裡搬下一個箱子，經過二人身邊，送進了深夜酒吧的吧檯。
歌德回頭看向車伕。
和往常的沒人在意不同，這次他走進酒吧後，直接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絕大多數顧客都在同時抬頭看向了他，視線統一的同時，表情也驚人的相似。
車伕被這一幕嚇了一跳。
他手中的箱子摔在地上，一具屍體和一張紙條掉了出來……
“怎麼啦歌德？”
蒂娜揉捏眼睛要看向酒吧，想看看歌德駐足回頭是在看什麼。
“沒事，我們回去吧。”
歌德拉住蒂娜的手臂，帶著她走向酒店方向，沒有讓她看到她不應該看到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