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浩銘所說的“準備”，其實不過任他們在閣內無所事事。
回來兩三天了，沒有先生找他們，也沒有安排任何的修行。陸離每天在寢室裡睡到人上三竿，然後搖搖晃晃到膳房裡去打包吃的，拿回來給發呆的席軒吃。
“軒哥，你回來也這麼多天了，真的不去看一下你的師父嗎？”陸離說道，“我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你好歹也是經史殿殿主吳鈺老先生的關門弟子吧？”
席軒扶額：“成為吳殿主的弟子並不是什麼值得誇耀的事情……”
要知道，經史殿殿主吳鈺，那可是被詬病最多的殿主。門生們紛紛猜測那個迂腐的、只知道孔孟之道之乎者也的老先生，到底是怎麼成為一殿之主的。
自從吳鈺收了席軒為弟子，席軒覺得自己好像並沒有從那位老殿主身上學到什麼絕活。君痕月為陸離傳授了“一羽萬頃”這樣的絕招，而吳鈺召見過自己幾次，也不過是讓他背了一通“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或者“故善戰者，致人而不致於人。能使敵人自至者，利之也；能使敵人不得至者，害之也”之類的。再加上自己這一段時間都沒有呆在青澄山，更是沒有受到吳鈺更多的指導。
回山之後這幾天，席軒仍然處在失去蘇蘊樂的痛苦之中，也沒有想到去和吳鈺見面。但現在陸離既然提醒到了自己，席軒覺得，自己不去一趟還是不太好。
席軒收拾了一下自己，洗好臉，梳好頭，穿上青綠色的長衫，倒像是鄉間私塾學童的模樣。一路來到經史殿，守門的門人將他迎入內室。
屋門被關上，席軒眼前暗了下來，突然間覺得有某種壓力。
這間屋子……
屋子裡掛滿了帷帳。分明是大門關上四周無窗，可是空氣流動，帷幔向著屋子中央的方向飄動。而屋子中央點著一圈蠟燭，燭火也和帷幔一樣，輕輕地向著中間晃動，就像是被吸引過去一樣。
那個原本迂腐但是慈祥的老殿主，正盤腿坐在中間，他的內力便如同一個漩渦一般，引起了屋內輕微的風。
席軒吞了一口口水，不敢如平時那樣嬉皮笑臉，而是單膝跪下：“徒兒席軒，拜見師父。”
這場景讓他想到吳鈺第一次要收他為徒時的場景。那個時候也是一間關閉的密室，帷幔和蠟燭被柔和的風托起。吳鈺坐在中央，和平日裡修行授課時的模樣完全不同，氣勢威嚴又咄咄逼人地要自己立刻做出決定，是否拜他為師。
這不像是他所認識的吳鈺……完完全全判若兩人。
聽到席軒的聲音，吳鈺睜開眼睛，淡淡地說道：“我原以為你第一天就會來見我……”
“徒兒不孝，只是……”
“昨天君殿主的信送到了經史殿，我大概瞭解了你們遇到的事情。失去心愛的人固然痛苦，但你應該更著眼於眼下的事情。”吳鈺的語調冰冷，“為不可挽回的事情傷神，令人失望。”
吳鈺的話，一字一句，充滿了壓迫感。席軒腦袋垂下，冷汗直流：“徒兒……徒兒知錯了……”
“你已經知道了馬上要進行的最終考核的內容了嗎？”
“徒兒……不知。”席軒的身子一震。
吳鈺搖了搖頭：“可惜……”
“可惜什麼？”
“可惜你若是早一點來找我，說不定還能早作準備。可是你今天才來，下午就要出發，只怕是沒有什麼準備的事件了。”
“我們的考核究竟是什麼？有多少人已經知道了？師父，請您現在告訴我，我仍然還能有一點思考的時間。”
吳鈺低頭思考了一下：“也罷。你既然來了，又是我的弟子，我自然不能拒絕你這個請求……”
席軒：“……您也知道我是您弟子都不能提前給我說麼……”
吳鈺站起來：“過來吧，我將大致的規則告訴你。”
他靠近席軒的耳邊，低聲說著。席軒臉色愈發蒼白，身子忍不住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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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是……”他忍不住叫出聲，“這麼殘忍的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