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筌抬起頭，看著陸離，臉上也閃過一絲驚愕。
“你快過來！”陸離趕緊朝鍾筌招手，“不知道這裡還有沒有多的屍人，但總而言之很危險，你趕緊過來，我可以保護你。”
“屍……人？”
“哎呀，你還不知道屍人是什麼，也不知道它的可怕，但我現在來不及給你解釋了。總之你要呆在我的身邊，不然小心被吃掉！”
陸離一邊說著，一邊想到——這位死去的聽風閣先生，會不會就是在這兒與屍人戰鬥才犧牲的呢？
鍾筌站在原地，猶豫了一下，還是靠了過來。
陸離一把將鍾筌擋在身後，警惕地向外面張望。確認再沒人過來了，他才轉身，有些著急地問鍾筌：“你從什麼地方過來的？遇到屍人了嗎？沒有受傷吧？”
鍾筌沉默不語，目光落在陸離的肩上。被屍人牙齒穿透的傷口，鮮血染透。
“你怎麼了？”察覺到這個少年異樣的沉默，陸離問道。
“你受傷了。”鍾筌說道，“是被這個怪物咬傷的吧？”
“是的。”陸離老老實實地點頭。
“你沒有什麼感覺嗎？”
“怎麼可能沒感覺，當然是痛啊！”
“沒有麻癢一類的？”
陸離搖了搖頭。
鍾筌低下頭，將上衣脫下，露出了左邊肋下的傷口——
和陸離的傷口非常相似，也是被牙齒所洞穿。
“你……你也被屍人咬了！”陸離一驚，“不過……這裡的屍人應該沒有屍毒的吧？你看我既沒有感受到麻癢，流出來的血也都是紅色的，並不符合中毒的特徵。”
鍾筌輕輕嘆了一口氣：“陸離，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不知道啊，但肯定不是什麼好地方，而且我還有急事，不能在這裡呆太久。你知道出去的路嗎？”
“知道。可是……”鍾筌忽然露出一個苦澀的笑，“你確定我們出的去嗎？”
“什麼意思？”
鍾筌偏著頭：“沒聽見聲音嗎……它們聞到活人的氣息，已經過來了！”
陸離也聽到了腳步聲。
和之前聽到這個屍人的腳步一樣，那麼沉重，像是又重又鈍的巨錘一下一下敲擊在地面，沉悶的迴響順著甬道傳了進來。
但和之前不同的是，這不是一個人的腳步。交相響起的聲音就像是戲臺上的吹拉作打，來回反射交織成了粗糙雜亂的網。
陸離臉色變了。他將鍾筌往身後一拉，有些著急地吩咐道：“不要出聲！也不要驚慌！”
“不要驚慌？”鍾筌的聲音很冷靜，但說出的話卻不容情，“那麼多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過來，他們把你當做食物，想要吃掉你，或者同化你，怎麼可能不驚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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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保護你的！”
鍾筌一愣：“為什麼要保護我？你不是想出去嗎——把我當做誘餌扔進屍人堆裡，趁他們的注意力被吸引，自己趕緊溜走，這是最好的辦法……”
“住口！”
“你……”
陸離看著鍾筌的眼睛，一字一句：“我不會做出這種事的，你也不用出言試探。我說了要保護你，就一定要做到！”
他只要一看到鍾筌，就會不由自主地想到黃山寨的那個夜晚。那個有著同樣面貌同樣名字的少年死在自己的面前，成為他揮之不去的夢魘。他是那麼信任自己，卻因為自己而死。所以在華山派遇到鍾筌，陸離當做是一次救贖的機會。無論遇到什麼事，他也不能讓這位少年因為自己的刺殺而陷入危險。
但鍾筌不明白陸離這種決心從何而來：“我們之間的關係……有好到託付生死嗎？”
陸離吐了一口氣，不做多的解釋，只甩下一句話：“因為我是一個仗義的男人啊！”
他轉身開始收集散落滿地的弩箭，將掛在腰間的箭囊裝滿。他握緊手中的連弩，半蹲在甬道的入口，看向甬道的深處。
少年挺起了自己的後背，脊柱如山峰挺立。他閉了閉眼，驀地睜開。
全身的內力在帶脈彙集起來，瞳孔中像是點燃了火焰，隱隱有金色的光芒透出。
他看到了蹣跚卻又迅速的屍人，清楚地看到他們臉上的腐肉，感受到他們對有生命的物體的渴望。他們聞到的是食物的滋味吧，所以集結著撲了過來，要將他們生吞活剝。
“嗖嗖嗖！”
連續三箭，全部精準地射中屍人的額心。
陸離吐了一口氣，精神一振。
不錯，今天的狀態挺好。
眉心算得上是最陸離所知的屍人最穩妥的弱點了。陸離將弩箭放入箭槽中，再度雙手端起連弩，瞄準。
一箭，一箭，一箭……
陸離不斷地扣動機關，弩箭劃破暗淡的空氣，沒如屍人眉心發出沉悶的響動。屍人一個接一個倒下，但剩下的屍人在食物的誘惑之下，更加前赴後繼。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啊……”陸離漸漸感到疲憊，高強度地運用內力正在不斷地消耗著他的精力，“為什麼會有這麼多屍人在？該不會是華山派也在豢養這種鬼東西吧？”
沒有回答。
陸離也來不及回頭看了。他繼續支撐著自己雙眼，屍人的動作仿若無限放慢。所以他一箭又一箭，每一箭都刺中屍人的身體。
直到……
這一箭槽射空之後，陸離再一摸箭囊，呆住了。
因為弩箭已經……用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