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回 楚霸王擊破強敵 成安君拒絕良策 2
【呂氏敗了彭越來，彭越敗了劉邦接，三陣交戰，皆似秋風吹落葉，禁不得霸王輕輕掃。】
彭越將呂澤眾人接到堂上，問過細節，道：“雖然失了下邑，卻非將軍無能，遇上項羽，亦無奈何。我今擁有十多座城，兵勢正壯。將軍到此，便助我一臂之力，待退了來軍，再去奪下邑，如何？”呂澤大喜，連連稱謝。彭越讓呂澤幾個下去暫歇，且教人去請申屠嘉、奚意。不一刻，二人來到堂上。彭越道：“項羽既克下邑，必來取睢陽。我欲與其大戰一場，不知可否？”奚意道：“可，也不可。”彭越道：“先生說可，又說不可，是為何意？”奚意道：“將軍執魏相之印，辛苦數月，方得了這十幾座城。今如不戰而走，一者辜負漢王，二者心有不甘。若與交戰，或遭大難，或受小挫，難免一敗。大敵當前，是戰是走，唯將軍才可定奪。”彭越道：“彭某非怯懦之人，豈可為惜性命而不戰先逃？”奚意道：“如將軍必欲交戰，請速調十城人馬來此，以壯聲勢。”彭越道：“正合我意。”遂差人去十城徵調人馬。只一日，各軍齊聚睢陽城下。彭越見有六萬餘眾，膽氣自壯了三分。
又過了一日，這裡正當準備，霸王已率軍殺到。彭越令部將盧恢守城，自引兵馬出迎，曠野地上佈下陣勢。霸王列陣已了，出馬門旗之下。彭越全副披掛，申屠嘉、張說立於左側，呂澤眾人立於右側。霸王手指彭越道：“彭越，今若來降，尚未晚也。”彭越大笑道：“你乃大罪之人，我隨你，豈不荒唐？”霸王大怒，令項莊出馬搦戰。呂澤身後蟲達一馬奔出，直取項莊。兩馬相交，戰三十餘合，項冠見項莊戰不下蟲達，飛馬來助。彭越陣上，申屠嘉接住廝殺。兩邊各擂戰鼓，眾軍助威。真個：
好似兩方英雄爭世界，猶如四個魔王奪天寶。
又戰二十回合，不分勝敗。兩邊鳴金，四將各歸本陣。霸王自肚
裡尋思道：“這廝手下倒也聚了幾個能戰的人。我不出戰，何時能分個高低輸贏來？”便命季布、丁固壓住陣腳，縱馬來到陣前，高叫：“彭越，可有膽量與我一戰？”彭越道聲：“誰怕你來！”一拍追風馬，提著開山斧便奔霸王。霸王挺槊相迎。且看二人交戰：鐵槊搖動寒霧生，大斧掄起冷雲落。鬥到十三四合時，彭越自感力量不濟，心裡道：“好漢不吃眼前虧。我一味與他較力做甚？”虛晃一斧，回馬望本陣便走。霸王哪裡肯舍，拍馬趕來。十萬楚兵，喊聲震天，一齊卷殺向前。睢陽兵多半是新招的兵馬，何曾見過這種場面？未接戰心先怯了，軍陣早亂。霸王一騎馬殺到中陣，長槊起處，連刺數人。眾軍抵擋不住，抱頭皆走。楚兵大隊掩至，只管砍殺。睢陽軍當時被殺得屍橫遍野，血流成渠，大敗而逃。申屠嘉、張說保著彭越，急急奔睢陽來，卻見睢陽城大門緊閉，盧恢立城上大叫：“我已獻了城池！”彭越見勢已去，慌忙奪路而走。於途又遭截殺，等逃到楚丘，身邊只剩下二三千人馬。彭越勒停馬，連聲道：“項羽果然厲害。”申屠嘉道：“似這等神人，日後不當與他對面交鋒。”彭越點頭道：“說的是。”正歇間，奚意、衛胠引兵尋到，都來拜見。彭越道：“先生有先見之明，多怪彭某要逞一時之勇。如今只可重歸山林，再蓄勢力。”當日便引了殘軍，向北去了。
再說霸王引軍，殺到睢陽城下。盧恢大開城門，迎霸王入城。諸將皆來報功，殺死七八千人，生擒一萬多兵，車五十乘，馬三百匹。霸王大喜，道：“可惜又被彭越那廝走脫了。”傳令犒賞三軍，兵馬駐紮一天。盧恢獻城有功，封為連尹，隨軍聽用。次日，忽有流星探馬來報，說漢王率領兵馬，已到雍丘。霸王笑道：“直來送死！”便留項悍守睢陽，自引大軍向襄邑進兵。
第二天，軍馬離了襄邑只有三十裡。霸王道：“此戰必擒劉季！”令軍將鼓譟而進。漢王大開寨門，引兵來迎。兩陣對圓，各把弓箭射住陣腳。三通鼓罷，霸王出馬，先於陣前來回馳騁了三遭，才勒定馬，大喊
道：“劉季！快快過來受死！”聲如奔雷，眾軍無不膽顫。漢王背後周勃卻已按捺不住，縱馬舞刀，便來交戰。霸王尋思：“果有不怕死的。”挺槊躍馬， 來戰周勃。兩個鬥了十五六合，周勃臂力不濟，敗歸本陣。召歐見周勃輸了，忙驟坐下馬，拈手中大鐵槍，奔出陣來。兩馬相交，只過了八九招，便也敗下陣來。霸王橫槊大叫：“誰敢來戰？”竟有一將應聲而出，漢王看時，乃殷王部下驍將魏亨。方要阻止，魏亨已手持長矛，飛馬到了陣前。霸王並不打話，交馬未有數合，猛起一槊，將魏亨刺落馬下。漢家軍將，自無一人敢出。漢王見連敗三陣，又折了一將，便令收軍回營。霸王望見漢軍之中藏有車陣，亦不敢莽撞，喝教軍馬退二十裡下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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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回到寨中，即與諸將道：“彼有車陣，甚是厲害，若與正面交兵，必多傷亡。明日我用騎軍擊其兩翼，看他如何應對。”當夜便將二萬馬軍分作兩撥，季布引一萬騎伏於土山之左，丁固引一萬騎伏於土山之右，只等號令，一齊殺出。
次日，霸王自提步軍於開闊地裡佈下大陣。炮響鼓鳴，漢王引軍緩緩而來。陣圓處，霸王縱馬而出。漢王顧左右道：“項羽勇猛，非一人能敵。”盧綰、周緤聽得，雙馬並出，上來夾攻霸王。霸王輕輕拍下馬，持槊迎住二將，左撥右擋，如同戲耍。周勃、薛歐、王吸、召歐四個見了，道：“我等身為先鋒，倒看他兩個在前賭命？”發聲喊，四匹馬一齊奔出陣來。六員漢將，流星趕月一般，圍住霸王廝殺，不放半點寬鬆。霸王一人身敵六將，竟也不在心上；橫來倒去，連戰五十餘合，並無半點怯意，反愈鬥愈勇，漸漸佔到上風。兩邊軍士，都看得呆了。漢王暗道：“項羽真神人也！”急令蔡兼、陳倉各引一百戰車，來衝彼陣。只聽一聲炮響，伏兵皆起，季布領一萬騎軍從南殺出，丁固領一萬騎軍從北殺來；萬馬奔騰，勢無可擋。漢軍左右兩翼迅即崩潰，人都四散而逃。霸王殺敗六將，把馬一縱，直衝中軍來捉漢王。漢王大驚，撥馬便走。漢家軍大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