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悠則笑了笑,說這事與其問他,還不如聽聽何瑣的建議。
此人原就是南疆的將領,對束浪的熟悉程度,自然遠非他可比。
衛允一琢磨確實是這麼回事,就派人把尚在後軍的何瑣,給叫了過來。
聽了衛允的問題後,何瑣淡淡的笑了笑,隨即吐出了兩個字。
“圍城。”
圍城?
衛允不太明白,他回憶了一下地圖上的情況。
“何瑣,你這圍城的計劃有些說不通吧?”
“束浪一邊靠近大海,南邊不遠就是南疆重鎮南統,領兵的侯澠也不是無名之輩。”
“若我軍倉促圍城,歐克必定和之前的平化一樣,從海面派出援兵助陣。”
“而侯澠也不會看著予貫坐以待斃,定也會發兵北上營救,到時被包圍的就是我們了。”
何瑣卻笑了笑,說陛下果然思慮深遠,只是其中有些關節你還不知道罷了。
關節,什麼關節?
衛允微微皺了皺眉頭,示意何瑣再說的詳細一些。
何瑣自然不敢怠慢,直接開口言道。
“陛下,是這麼回事……”
按他所說,束浪雖然也算位於南疆腹地,但境內地勢卻起伏不平,根本沒法耕種。
多年來,那邊的百姓始終憑藉水果之類的農產品,勉強維持著生計。
百姓需要的糧食,絕大多數都要從外界買來,就像曾經的紫雲縣要從外地買柴一樣。
而軍中需要的糧草,則是都需要由望疆城經過南統調派,運作起來十分的麻煩。
段秀有些聽不下去了,他皺著眉頭插話道。
“我大哥問你圍城的事,你這東一句西一句的什麼意思,浪費時間呢?”
廖狗蛋等人也沒聽出個所以然,眼中浮現出的神情,幾乎跟他別無二致。
何瑣趕忙解釋道。
“王爺莫急,知道了這些,末將後面說的事,你們才能聽的更明白一些。”
段秀無奈,見衛允也沒多說什麼,只好示意何瑣接著往下說。
何瑣則繼續說道,因為軍糧的關係,長久以來束浪和南統的守將始終十分不睦。
多年來雙份因為軍糧數量不對的情況,已經多次鬧到望疆城,朝中之人早已見怪不怪。
而到了現在,也就是予貫和南統守將侯澠任職的時候,兩州之間的後盾更是空前激化。
之前斥候就說過,予貫是個作威作福、沒風也掀三尺浪的主,總想在南統那邊沾些便宜。
但侯澠也不是吃素的,幾乎從未給過予貫好臉色,這才使矛盾愈演愈惡劣。
甚至曾經有一次,就是因為侯澠運糧故意晚了幾天,在外剿匪的予貫險些全軍覆沒。
予貫為此在歐克面前狠狠奏了侯澠一本,歐克大怒之下,也將侯澠嚴懲一番。
從此予貫和侯澠的關係幾乎僵到冰點,但二人都是老資歷,歐克也只能視而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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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何瑣才最終說道。
“陛下,束浪的情況末將十分清楚,城中的存糧基本就維持在十天左右。”
“只要我軍將束浪團團圍住,不出十天對方肯定斷糧,而南統的侯澠八成會見死不救。”
“如此一來,就算予貫有九十萬人,最終的下場要麼是投降,要麼就只能悉數餓死。”
自打斷了一隻手臂,魯小七在這種場合就很少說話,但今天他卻開言道。
“何都督,束浪靠海,為何歐克不從海上運糧,而非要走陸路?”
“既然他知道予貫和侯澠長期不睦,這豈不是更加激化二人的矛盾,這不合理啊。”
何瑣說束浪東邊的星流海,和西邊的平流海不同,經常有巨大的風暴出現。
南疆立國之初,確實曾經從海上運糧,只不過損失慘重,這才無奈作罷。
所以不管是魯小七方才說的運糧,還是衛允之前所說的運兵,走水路都是不可能的。
魯小七則又問道,就算如此,你因何料定我軍圍城後,予貫一定不敢出來?
方才你也說了,此人本就是囂張跋扈之輩,他豈能坐實我軍在城外耀武揚威?
段秀朝魯小七笑了笑。
“如果予貫敢出來,那就再好不過了,儘快滅了他,還能省下十天的軍糧,何樂不為?”
雖然田翀的糧草已經運到,但東衛也並不富裕,自然能省一點是一點。
何瑣搖了搖頭道。
“不然,算上望疆城現在南疆的八個州,已經被我軍佔了五個。”
“予貫雖然品行不佳,卻也是個機靈之輩,否則他也做不到束浪守將的位置。”
“我軍兵鋒正銳,就連大名鼎鼎的鹿甲都兵敗身死,短時間內他一定不敢出來。”
“這是正常人的正常反應,而予貫也需要這樣的機會,來尋找我軍的破綻。”
他狡黠的笑了笑。
“而這,也正是我們的機會。”
衛允抖了抖袖子,卻沒有馬上開口,看樣子明顯是在權衡。
良久,他才對段秀等人問道。
“此事你們怎麼看?”
段秀看了看徐浣,徐浣則有看了看鄭悠等人,最終沉默了一會,眾人才微微點頭。
衛允大袖一卷,說既然諸位都沒什麼異議,那就這麼定了。
反正軍糧還算充足,馬上動身前往束浪,定要將予貫徹底圍死在城中。
又走了大半天,太陽漸漸偏西,衛允還未下令紮營,一匹快馬突然攔住了大軍的去路。
來人也是魯小七派往束浪的斥候,之前一直奉命在那邊,監視城中的一舉一動。
他告訴衛允,聽聞東衛兵直奔束浪而來,予貫第一時間就派人前往望疆城催促糧草。
但歐克卻說撥給束浪的糧草早就發出去了,予貫片刻就明白糧草是又被侯澠給扣了。
可侯澠卻是死不認賬,非但如此,還把予貫派去的軍士給五花大綁送了回去。
聲言要是予貫再無中生有,就算衛允破了束浪,他予貫也別想見到一粒糧食。
至於軍糧究竟去了何處,回來報信的軍士,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衛允聞言一笑,國難當頭還玩這種貓膩,這也算是南疆的國祚真的到頭了。
鄭悠縱馬上前幾步說道。
“陛下,予貫如此急迫的催糧,這就證明束浪城中的糧草,早已經不多了。”
“這麼算來的話,只要我軍圍城,恐怕予貫就連十天都挺不到了。”
衛允點了點頭,立時下令連夜趕路,天亮之前必須對束浪進行合圍。
遲則生變!